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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舒莉

  「真的?」安書欣然。「那快去開藥方吧!」

  「是。」

  「三元,跟著大夫去吧。」

  「是,公子。」

  待兩人離去,安書也開心地回視無瑕。「聽見了嗎?大夫說能徹底調好你的身子,這樣你日後便不會再犯暈了。」

  「無瑕聽到了。」他的目光裡又出現了剛剛那抹蘊含情意的溫柔,這次無瑕看得真切,不禁嬌怯含笑、面紅似桃,覺得全身都有股暖意流竄……

  這是不是大夫說的活血她不知道,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臉是熱的,小手是熱的,連手心都微沁出了汗。

  這種姑娘家心動的反應,她長至今日,獨獨對眼前的安書有這種反應。

  再度悄悄注視安書那儀表不凡的英容,無瑕竟又心跳如擂鼓,於是她明白,自己肯定喜歡他了……

  ***

  安書回到月來西滿樓,三元與梁順生,還有費揚古都已在房裡。

  「公子……」

  安書要他們別行禮,自己在上座坐下。「梁大夫,剛剛有勞你了。」

  「公子客氣了……」梁順生不敢無禮,俯首回話。

  見他還記得喊「公子」,安書知道他是個謹慎的人,而這樣的人不太會露口風。

  「你可能覺得奇怪,我明明在湖南病了,為什麼你卻被帶來了蘇州?而且不是為我瞧病,而是為一位姑娘治病。」

  梁順生回答。「小的一點都不奇怪,聽三元公公提過公子正在查案,既是查案,便有不方便我等閒人知道的內情,所以小的並不意外。」

  「很好,看來梁大夫是可以信任的人。」安書微笑頷首。「那就請梁大夫幫個忙,我會告訴湖南巡撫,你會一路隨侍直到我到廣州,這些日子,你一樣寫信回稟巡撫我的「病情」,但是實際上,我要你保剛那位姑娘身體大好——」

  梁順生立即頓首。「小的明白,一切照公子吩咐。」

  「好了,大夫日夜兼程累了,三元,伺候大夫休息吧。」

  「是。」三元請梁順生起身。「走吧,梁大夫。」

  第3章(2)

  待兩人離開,安書才望向一旁的費揚古。「舅舅,你呢?今日有何進展?」費揚古今日去探察勤苑繡坊的事,所以沒與他同往君家。

  「這些日子我派人接近顧當家身邊的胡管事,探到一些口風,他說顧當家老早覬覦君家織繡已久,那讓渡書的確是一場設計……」

  「太好了,胡管事這條線看來是關鍵,務必命人時時跟緊他才好。」

  「我也是這麼想的,已經派人跟緊了。」費揚古頷首。「我還聽說那顧當家吃下君家不成,前幾日還煽動幾位賣繡的店掌櫃向君家退貨。」

  原來那事是他搞的鬼。「那顧當家與富祥的關係呢?」

  「他與富祥沒有關係,不過他與劉全章倒是有幾檔勾結的事,像是送送貢繡討好劉全章,好幫他吃死君老當家。」

  「這劉全章早接了富祥的交代,要站在顧當家那邊做事,然後他背地裡還收顧當家的東西?」安書臉色沉重。這些個狗官奸吏真是膽子太大了,不但欺壓百姓還敢誣告忠良,看來真正貪贓枉法的人是他們。

  他這次若不把這一干人等都論罪拿下,大清朝還不給他們吃了?

  「對了,三元回來時,說在湖南的驛館收到了齊琪格的信,聽說明璣格格染上了疹疫。」他們此行雖是暗行,但為了隨時知道北京的情況,他早教過妻子齊琪格利用驛館,有事可以留訊給他,當然留的是別人的人頭名,免得有事外洩。

  「疹疫?」安書一驚,疹疫輕則臥病、重則要命,他知道此病近來又在京城流行,但萬萬沒有想到連明妹妹都會染上此病。

  「是,我聽說江南前年也流行過一次,那同順堂大夫也治過不少病例,是不是問問他有何良藥可用?」

  「當然。」安書想鄂士隆既要擔心父親的案子,這會又要擔心格格的病,肯定心力交瘁。「舅舅,不如你明日就帶上良藥,回北京探視格格,順便捎我口信,要他不要操心鄂海的案子,我一定會早日讓案情大白。」

  「可留你一人在江南,這……」

  「別擔心,我身邊還有三元,何況我們都使計騙了富祥,如今連齊琪格都相信我們在湖南,那富祥更是不會生疑……不會有事的。」

  費揚古明白,於是照他的辦法做。「好吧,那我明日就返京一趟。」

  ***

  為了快些趕出新繡品給各位掌櫃,無瑕除了自己繡坊裡的繡娘,還和之前與爹爹有過交情的杜家繡坊牽上線,外包了一部分的繡作給他們,由他們來幫忙繡坊應付龐大的訂單。

  杜家繡坊的老當家除了與爹爹素有交情,杜夫人君福雲還是爹爹唯一的親妹妹,也是她的姑姑,畢竟是親戚,因此無瑕才能完全信賴他們。

  於是她這幾天都來往於杜家與自家繡坊,監督所有繡品的品質與制時,務必要趕在交期前完成所有繡作。

  這日,當她要前往杜家繡坊,在家門前等候回頭去取東西的寶相時,一旁忽然傳來顧當家的喊喚。

  「君新當家——」

  無瑕回視,當她看見那小頭銳面的顧當家,她的眼裡很快閃過一秒的厭惡。「顧當家。」

  他便是害爹爹枉死的罪魁禍首,她無法立即為爹爹報仇已經可恨,更可悲的是與他相見,她還是得顧著兩家在蘇州城的臉面,不能對他視若無睹。

  「君新當家的臉色不好啊,怎麼了?繡坊近日有什麼事發生嗎?」

  「繡坊一切安好。」無瑕忍著內心忿恨,扯出微笑。「顧當家有何要事,不會只是專程來關心君家的安好吧?」

  瞧這朵清麗的小花多美!連這心不甘情不願的笑容都引人動心啊……

  顧當家早就垂涎無瑕的美色,要不是她最終答應了總督大人的條件,他早想著要用君祿風簽下的讓渡書換她這麼一個美人來做妾呢!

  他在內心暗想,故作關心地問:「君新當家,我聽說前幾日幾位掌櫃來找你麻煩了,所以特意來關心一下,沒事吧?」

  無瑕斂了下眼,沒料到他竟然知道此事。「謝謝顧當家關心,已經沒事了。」

  「聽說各位掌櫃上門鬧事,是你拿出一方新繡樣,才制住了原本來退貨的掌櫃們……不知是怎樣的繡樣?可否也讓我一見?」能夠與仿照貢品的「滿堂春」一較高下的繡作,他倒是很想親眼一瞧。

  「顧當家理當知道行內規矩,各家繡坊的繡樣是不外露於人的。」無瑕態度平穩,四兩撥千斤想打發他。「既然顧當家已有獨佔的鰲頭的「滿堂春」,又何必在乎我們君家有什麼新花樣?」

  「你——」她一番話讓顧當家說不出話來,臉色猛然一變。「好你個小丫頭,我給你三分顏色,你竟真給我開起染坊?!」他說著便動手抓住她的手腕。

  無瑕花容一變,立即掙扎抽手,也回頭想找救兵。「顧當家,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放了我?!」

  「瞧你這小手玉肌雪脂的,果然是經年使用羊脂膏啊……」

  凡是從事繡作之人,最要緊的便是手膚,容不得一點粗糙勾破繡線絹絲,因此像她這種自小即學繡的姑娘,必定愛護其手,日夜以羊奶、牛奶製成之脂膏塗抹,才能養出這般的玉肌雪膚。

  「顧當家!」無瑕羞忿地想抽回手,無奈她只是個女子,奈何不了他一個大男人。「休得無禮,再這樣我要叫人了!」

  顧當家欺近她,露出淫笑。「叫吧!像你這樣外表冰清玉潔的姑娘,我倒想聽聽你的叫聲是什麼個模樣……」

  就在他說話時,一隻勁臂也擒住他的髒手,一個反勢將他扭轉在向前。

  「唉呀……痛,是誰?!」

  安書怒目看著彎身喊疼的顧當家,加重力勁。「你就是顧當家?」

  「你……你是誰啊?!」顧當家氣得大嚷。「快放開我!否則我扭你上劉巡撫那裡問罪……」

  「劉巡撫?」安書冷哼了一聲。「誰是劉巡撫?」

  「江蘇巡撫劉全章你不認識?!」顧當家撂兒狠話。「告訴你,我可是他的拜把兄弟,不想吃上官司坐牢,你就給我放手!」

  「可惜我不怕吃官司坐牢。」安書偏不放他,只是更加揪緊他。「快跟君新當家賠禮,說你不該非禮她,也不該設計陷害她爹。」

  「唉唷——」顧當家覺得自己手臂要斷了,疼到閉緊眼喳呼。「你……胡說什麼!我哪有設計她爹?」

  「當初你騙君老當家簽下一樁繡品買賣,卻設局把買賣換成了讓渡書,這偷天換日騙來了一張君家織繡的讓渡書……你真以為此事天衣無縫嗎?」

  「你……」見他如此瞭解內情,顧當家嚇得臉色大變,不禁認真看著安書。「你到底是誰,敢管我的閒事?」

  「我是誰不重要,快跟君新當家道歉!」他剛剛看見這小人竟敢欺負無瑕,恨不得立馬殺了他,要不是想起他還得活著受審,用下半輩子償君老當家一命的罪,他早就送他歸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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