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開杯蓋,正要喝口茶解渴,一名小廝由內堂奔出。
「公子,真的是您回來了?!嗚嗚……總算給大伙盼到救世主了!」這人一把抱住東方清平的腿,哭得眼淚鼻涕齊下。
「發……發生什麼事了?」他愕然。
「嗚嗚……您總算回來了,快快快,快去救救武雄哥他們啊,他們、他們快死了!」
「什麼?!」他由椅子上彈起。
「公子,您還是快到後院去看看,去遲了,他們幾個恐怕連命都沒了!」小廝擦乾眼淚,十萬火急的說。
臉一沉,立刻往後院去,他倒要瞧瞧後院到底發生什麼天塌下來的事了?
此時後院被搬來了具鎏金的烏木軟榻,義明日頭插鳳釵,就雍容的橫臥在上頭。
不過此刻這張傾城的臉龐顯得分外陰沉,令人毛骨悚然。
而她面前趴著好幾個人,武雄是一個,其他兩個也是府裡重要的人物,他們一個個屁股向上,一名小廝拿著鞭子邊哭邊往他們三人屁股上招呼。
「幾位大哥,對不住了,我也是被逼的……你們忍忍,別怨我啊!」小廝邊抽邊喊,好似這鞭子是抽在自己身上,感同身受,慘絕人寰啊!
「死小子,你打你的,廢話這麼多做啥?」武雄忍痛罵道。
「嗚嗚……小的不忍啊……嗚嗚……」
「不忍就將鞭子丟下啊!」被打之一的二虎嚷嚷。
「不敢啊……」他瞄了一眼烏木軟榻上美如蛇蠍的女人,不禁一顫,手上的鞭別說放下,連停都不敢停。
「不敢就閉嘴打你的!」另一個挨打的陳標吼。
「嗚嗚……好……」一鞭子又抽下去了。
三個人被打得悶聲漲臉,要不是怕丟臉憋著一口氣,早哀號出聲了。
「住手!」東方清平趕來了。
執鞭的人一見到他現身立刻甩了鞭子,驚喜道:「公子,您來救命的嗎?」
三個趴在地上被打得半死的人聽見忙抬首,果然看見他們主子出現了,馬上連滾帶爬的爬到東方清平身邊去,活像受虐的小狗見到主人回來,喜極而泣的求救。
「這怎麼回事?」東方清平見自己的手下被打得狼狽,不由得鐵青了臉。
「這……都是她,她欺人太甚!咱們只因米飯煮得不好吃,屋舍修葺得不如意,和大伙私下小賭怡情以及帶幾個姑娘回來過夜,這有什麼,需要把咱們打得半死嗎?」武雄一手抱著被打得紅腫的臀,一手忿忿地指著義明日控訴道。
義明日見他回來,身子慢悠悠的由軟榻上坐起,冷冷地瞧著這群大男人指責她的不是,晶瑩面龐滿是不屑。「本公主怎麼欺人太甚了,是你們犯錯在先,我受你家公子授權,自有權力好好懲戒你們,你們有什麼好告狀的?」
「你、你!」武雄與其他幾個人氣得顫抖。
「公子,咱們幾個堂堂也是府裡的重要人物,可竟讓她不顧尊嚴的責打,你得為咱們討點公道,別讓一個女人辱了咱們!」二虎氣憤的說。
「沒錯,即便咱們犯了多大的錯,自有公子責罰,哪裡輪得到這女人來管,如此,咱們幾個還有什麼顏面見人!」陳標也是一臉忿忿然。
東方清平越聽臉越沉。「公主,在下是允你能插手府內的事情,但這些人皆是在下的手下,你不該對他們動刑。」
站在義明日身邊的瓊芳見東方清平難得動氣,不安的靠向主子,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這裡畢竟是東方府,她們寄人籬下,這般越俎代庖修理人家的手下,是有那麼點不妥。
義明日見東方清平居然對她擺臉色,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哪管瓊芳的暗示,冷哼一聲。「你授權於我,我自然有權能教訓人,而且他們既然是主管,犯了錯就更該罰,我對他們動刑何錯之有?」
東方清平臉一沉,四周的氣氛頓時一滯。「不管他們犯了什麼錯,自有在下過問,你該等在下回來再處置,私自動刑已是僭上偪下了!」
「你這意思是本公主多管閒事?」這人是非不分,她真是好心沒好報。
「在下不是這意思,但確實不悅於公主的行為。」見到手下被打得淒慘,這次他沒再秉持著待客之禮,嚴肅的說。
「你!」她怒氣衝天,臉色難看。
「在下希望你對我的手下道歉。」對方雖然是公主,但他也不容自己手下受辱。
「道歉?」她彷彿聽了什麼笑話,狠狠地朝武雄等人瞪去一眼。「你們敢要本公主道歉嗎?」
這群人被她一瞪,個個忍不住顫抖起來。「咱們……咱們……」這幾人喉嚨裡像噎了雞蛋,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完全無膽子敢要她道歉。
「夠了!」見她咄咄逼人,東方清平難抑怒氣。他以為這位公主雖然趾高氣揚,但至少是位講理之人,哪知全不是這麼回事,她簡直驕橫自大到無人可比。
義明日怒視著他。「本公主打出生至今沒向誰道歉過,你要我道歉,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瓊芳,咱們走!」她走下軟榻,帶著自己的宮女憤然甩袖離去。
大廳裡,幾個人義憤填膺,你一句我一句痛罵義明日的囂張跋扈。
「公子教訓得好,就是要讓那女人知道,這裡是東方府,不是她射日王宮,不是她說了算,要張狂回她的王宮去!」武雄大快人心的說。
「就是就是,那女人也不想想,她是投靠咱們的,一點也不知進退,難怪嫁不出去,連招親都沒人要!」二虎也惡毒的損上一損。
「對,合該她嫁不出去,誰敢娶一個蛇蠍女當娘子?哈哈哈——」陳標甚至放聲譏笑起來。
「你們幾個倒給我說說,在她面前屁股被打得皮開肉綻卻不敢吭氣,私下才敢罵得這麼痛快,這總有個理由吧?」東方清平端坐主位,冷冷問出。
瞬間,大笑的人哽住聲音了,其他人也咳個不停,開始坐立難安。
他冷眼瞧著自己的手下。「說吧,為什麼肯乖乖受罰,可是什麼把柄落在她手中了?」
「這……」三人心顫一下,苦水攪了胃。
「還不說嗎?」他聲音儘管不高不低,但聽進這群瞭解他的人耳裡,已是寒風吹過,令人直抖個不停。
自家公子不是脾氣好,而是脾氣兩極,要嘛不怒,一怒起來就會要人命。
「是……小的犯了一點錯……」武雄硬著頭皮承認。
「什麼錯?說來聽聽。」
「就……」武雄瞧向二虎,讓他先說,自己能拖就先拖一下。
「前幾日下了場雨,我一時懶散不察,就讓倉庫裡的白米泡水腐爛了……」二虎在府裡管的是米倉,他支支吾吾的道來。
「那是多少白米因而腐爛了?」東方清平再問。若只是幾包米也就罷了,並沒有什麼了不起。
「今年咱們米莊盛產,倉庫不敷使用,就借了咱們府裡的倉庫囤放,也沒多少,就……剛好八百石……」
「什麼?!八百石?這都可以供上百戶五口人家一年的用米了!」他驚訝萬分。
「這……」二虎趕緊跪下。「我那日喝醉了,等醒過來才趕著要人搬米,卻已經來不及,我錯了!」二虎懊悔的認錯,他也沒想到宿醉一場會損失慘重。
東方清平拍桌。「這事待會再算,你呢,又為什麼被打?」他指向陳標。
陳標馬上跪下,居然也簌簌發抖起來。「我負責招人來修葺讓奴僕睡的房舍,因為疏於監工,不小心出了點意外……」
「什麼意外?」
「招來的工人做事粗心,木樑沒釘牢,我沒留意到,結果昨夜倒塌了,壓傷了睡在裡頭的人,有五個人受傷,其中一個嚴重了些,腿骨斷了……」
第3章(2)
東方清平愕然,這時武雄也趕緊跪在他腳邊。「公子,您也饒了我吧,我平日放縱與奴僕在府裡賭博,結果不小心賭大了點,贏了其他人一些錢,不過就逼錢逼得緊些,哪曉得這些人這麼不經逼,就有人跳河了……」
「人死了?!」
「沒死,但昏迷到現在還沒醒來……」
「你!」自己的管事不幹正事,在府裡公然聚賭,還逼債逼到鬧出人命,他無言至極,好半晌說不出話。「就這些了嗎?」良久後,他無力的問。
「還有一件……」武雄不安的出聲。
「你還闖了什麼禍?」他怒目。
武雄用力打了自己幾個耳光後才道:「我在府裡養了幾個女人。」
「女人?」
「欸……正確說法是花娘。」
「然後呢?」養花娘本不是什麼大事,但在聽完他們之前犯的荒唐事跡後,他已經不相信這會是小事。
武雄一臉的尷尬。「這個……我養了三個花娘在此,但這幾個女人狗改不了吃屎,到處勾引府裡的其他僕役,其中兩個懷上身孕了,卻不知孩子是誰的。」
好啊,他堂堂的東方府竟成青樓了!
「你們幾個把東方府搞得不像樣了,就算被打死也是罪有應得!」他痛心疾首的說,極後悔阻止義明日打爛他們的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