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你若敢告訴那廝她的下落,我與你沒完沒了!」
他們確實知道程湘姬的下落,因為儘管程湘姬說過不再出現在他們面前,但她一個女人家,遇到程光冬那膽小愚笨又不敢面對現實的男人,得自己勇敢的生下以及養孩子,這份委屈與心酸讓向來護短的義明日哪裡看得下去,自是私下派人照顧著,至少讓她衣食無憂。
「你——唉,罷了,隨你高興。」東方清平無奈的說,這女人擺明是替湘姬出氣,誰教程光冬讓湘姬吃太多苦,再加上他曾害她差點喪命在寒泉底一事,頗教她記恨在心,林林總總的恩怨,這程光冬休想好過了。
夫人為大,他幫不了人,只得讓程光冬繼續像瘋子一樣的找人。
她這才媚笑得如桃花盛開,偎著他的胸膛,撫著他胸處的傷疤,那是當日她傷他的痕跡,幸虧這男人還沒傻絕,算準了位置讓她刺,這才沒身中要害,只是當時的血流得嚇人了點,讓她以為他真要沒命了,見他失血厥過去時,她懊悔得險些再抹自己脖子一刀謝罪。
所幸這一切都雨過天青了,這會她秋波送情的朝他道:「東方旗主覺得我這肚裡的是兒子還是女兒?」
「兒子女兒都好。」
「是嗎?可我怎麼聽二虎說你喜歡女兒?」
「那是因為女兒若像你,我可以天天抱著疼。」
「可若是男孩呢?」
「也很好,正好繼承家業,也可鍛煉他武藝,若將來想行走江湖,亦是好的。」
「你這當爹的可真是隨興,兒女如何都好,就不怕他們被你寵壞了?」
「怎可能寵壞,還有你不是嗎?孩子在你眼皮底下做得了怪嗎?」
「呵呵……你說我是嚴母就是了?」
「不,我道你為母則強,總能補我不足……」說著,他俯下首親吻了她。
她眼神越發散發出嬌美,輕輕踮了腳,與他吻得更加甜蜜。
尾聲
弦月帝宮裡,一群的宮女、太監圍著幾位尊貴的小主子在御花園的魚池邊,盡心伺候,不敢稍有差池。
八歲的冶競正用金鉤釣魚,他可是當今弦月帝國最最最矜貴的人了,帝后多年來只生下兩女一男,他在眾所期盼下誕生,一出世就受封太子,受盡天下臣民的注目與關切,其鋒芒甚至蓋過自己的皇帝爹爹,簡直是眾人的寵兒,天下人的寶貝。
而此時陪在他身邊一起垂釣的是他兩位姊姊,分別是十一歲的大公主冶元,與十歲的二公主冶欣。
「你身為太子怎能戲弄朝臣,說自己想學經,把朝臣叫到跟前讓他們背詩經給你聽,朝臣們信以為真,爭相給你背文解說,可這些你五歲那年早就通曉,卻耍得朝臣團團轉,太子的一言一行都該合乎法度,可你總是恣意妄為,我行我素,這事父皇還不知情,他若知道,準會痛責你的!」長姊如母,冶元老成的教訓自己的太子弟弟。
「不只如此,你日前還命人將自己的東宮後半部給拆了,只因為看不順眼,當真荒唐至極!」冶欣接口繼續說。
冶競瞧瞧兩位姊姊氣憤的表情,露出一臉的跋扈不屑。「我當你們沒事專程來陪我釣魚,原來是藉機說教,得了,你們要告狀儘管去,我無所謂,大不了向父皇領罰。」
「你真不知悔改嗎?!」見他態度如此,冶元氣結。
「悔改?為何?那些朝臣笨頭笨腦,只會一逕討好我,又教不出新的東西,我讓他們忙活一陣子,也是替他們打發時間;至於拆宮,拆的是我的東宮,關其他人什麼事?再說,東宮拆了不能再建嗎?我偏要蓋一座令自己滿意的宮殿來。」
「你!」兩位公主忍無可忍的怒視他。
這位太子弟弟天資聰穎,不到兩歲就能背詩算數,三歲就已能握筆寫字,五歲就能做出一篇通達古今的文章,如今九歲了,四書、五經、六藝,無一不通,被眾人視為天縱英才。
父皇對他寄予厚望,打算待他十五歲時就將江山丟給他,之後學皇爺爺與皇奶奶一般,與母后四處遊山玩水去,從此不過問政事,真正過著與世無爭的閒適日子。
可是這小子儘管天資過人,但個性卻是頑劣不堪,恣意妄為,本以為父皇嚴厲,定能令他收斂,哪知父皇越是給他章法,他越是在私下「變法」,眾人寵他,只會幫著他瞞父皇,掩飾他的惡行,長久下來,這小子幾乎已到了無人可管的地步。
這讓兩位姊姊擔憂萬分,實在怕極自己的弟弟將來繼承大位後,會如何玩弄、操縱這個天下。
「太子又在胡作非為了嗎?」忽然一道稚嫩的聲音由身後傳來。
「大膽,是誰敢非議本太子——」冶競大怒回身,一看見來人,聲音自然斷掉了。
「是我,東方曜曜。」七歲的東方曜曜長得漂亮慧黠,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瞧。
「你進宮了。」他態度明顯變得奇怪起來,方才目空一切的狂態散去不少。
「嗯,剛剛才到,我方才聽見你們的對話了,朝臣即所謂的朝廷重臣,做的是為天下百姓計量的大事,可您卻仗著天之驕子的身份浪費他們的時間,而這浪費的可不只是大臣的時間而已,是全天下百姓的時間,這樣您還有理由不認錯嗎?」東方曜曜口吻平靜,沒有高高在上的氣勢,但說出來的話頭頭是道。
此人即是東方清平與義明日的愛女,兩人僅這一獨生女,因曹默默喜愛這小女孩,經常召她入宮解悶。
冶競撇撇嘴,竟忍著沒吭聲。
「還有那東宮可是弦月建國以來重要的建築,更屬龍儲之座,哪能任您輕易拆除重建,茲事體大,您做事卻總是這般草率,難怪娘說讓我少來找您玩,省得您以後帶壞我。」東方曜曜無懼於他的身份,繼續數落他。
「你說夠了沒!誰許你在我面前喋喋不休的?!」他忍了一會仍沒能忍住,丟下釣竿問。
「您生氣了?」東方曜曜抿起唇。
「對,我生氣了,你以為自己是誰,可以在我面前放肆?」他終於擺出太子的威嚴來。
「那你不肯改過就是了?」
「改什麼改,該改一改的是你,若再多舌說些廢話,我轟你出宮去,省得你娘說我帶壞你!」
「好,我就不多舌了,直接開打!」東方曜曜拳頭一握,一拳就往他肚子打過去,她的爹爹曾是武林盟主,東方府裡的叔叔伯伯們又個個都是武林高手,她小小年紀就學會武功,這一拳打下去,當場讓冶競變了臉。
太子的身子誰能碰,更何況還是挨拳頭,就連冶元與冶欣兩位公主都吃驚了,就更不用說周圍的宮女太監見了後全都大驚失色。
不遠的太子侍衛見狀,二話不說趕來拿人,但侍衛還沒碰到她的身子,冶競抱著被打疼的肚子急急喊道:「退下!」他喝阻侍衛靠近她,好似怕侍衛會傷了她。
侍衛聞言不敢動手,立刻躬身退開。
打傷太子是要被殺頭的,東方曜曜差點被拿下,她卻一點也不害怕,大眼直視冶競,一臉的正義凜然。「以後別動不動就說要轟我出宮,讓我進宮的是皇后娘娘,又不是太子您,不過,您若不歡迎我,我還是回去好了。」她打了人還一臉囂張,扭頭就走,沒在怕誰。
「等……等等,你上一趟進宮時說,這趟來要吃我親手釣的魚,我正在幫你釣魚……你不吃了嗎?」見她要走,他忙問,太子氣焰幾乎收拾乾淨。
冶元與冶欣見了相視一眼,會心一笑。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似乎就忌諱這位小自己兩歲的女孩,母后就是看出這點,才三番兩次下懿旨讓她進宮,目的不是陪伴母后,而是治治這位恃才傲物的傢伙。
而父皇本來是對射日公主有點意見的,因為她老是寫信教娘如何「造反」,這些年來宮裡發生不少次「革命」,要不是父皇積威以久,母后又膽小如鼠,這「宮變」早就鎮壓不住,因此對於射日公主的女兒,父皇也不太待見,不過,基於與母后相同的理由,他還是勉為其難接納了,曜曜一年總要進宮四、五次來教化這冥頑不靈的太子。
東方曜曜停下腳步,委屈的咬唇。「不吃了。」
「我都在這耗了一上午,只為給你釣魚,你卻說不吃了,這對得起我嗎?」他低聲下氣,這是對她才有的態度,旁人想都別想,連母后都得不到這待遇。
「要我吃可以,您得向朝臣們道歉才行。」她要求。
「要我道歉?!不可能——呃,知曉了,找機會我會向他們表達一下體恤之情的。」在她瞪大的杏眼下他摸著鼻子改口了。
曉得這是他最大的讓步,讓他真的去道歉想也是做不到的事,但他願意認錯,她已經滿意了,爹爹教過她,月滿則虧,水滿則溢,不可逼過頭,凡事要適可而止,這道理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