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真的?」
「是真的,爸爸!」
「那麼,那個臭小子跟來做什麼?』
凌父不以為然地朝楊靖梟的方向昂昂下巴。
「阿梟載我來找你啊!還有,是他勸我跟你回去的,他告訴我,絕對不能惹你生氣,因為你是因為疼我、愛我,才會這樣管我,他說他能瞭解你的心情。」
「他?!」凌父非常訝異。他以為他會趁機慫恿女兒離家,最好與他老死不相往來,沒想到他竟會幫他勸女兒回家。
「嗯,他說,爸爸只有一個,不可以讓爸爸難過,因為那樣我也會很傷心。而我傷心,他會更傷心,所以我的任性會讓大家都不好過,他希望我無跟你回去,至少——絕對不能傷了爸爸的心。」
「他……」怎麼可能!他真的說過這些話?
他把他當成毒物害蟲,瞧不起他,還逼女兒遠離他,他不但不恨他,反而還這樣為他著想?為什麼?
許多疑問,在他腦中衝撞著,使他的腦子一片紊亂,凌父呆立出神。
這時,他身後的巷子鑽出一輛摩托車,「噗噗」的引擎聲打破寂靜。
凌父正想察看噪音的來源,忽然手上一輕,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提著的行李袋,竟被人搶走了。
抬起頭,看見搶走他行李袋的搶匪囂張地甩動袋子,擺出勝利的姿態。
「啊!我的行李——」
他才張嘴想喊,但不遠處傳來撼動山河的震怒咆哮。「該死的混蛋!連路人的行李也敢搶,你們真是丟盡高雄人的臉,快把行李還來!」
緊接著,引擎聲與車影快速飆過,原來是楊靖梟開著車,追那兩個飛車搶匪去了。
「喂!你——」
凌父想告訴他不用追了,但楊靖梟的車與搶匪的摩托車都跑遠了。
「混蛋——」
楊靖梟猛踩油門,如同賽車手般熟練地駕馭跑車,窮追前頭慌張蛇行企圖擺脫他的機車搶匪。
「你們可知道你們搶的是誰?是我岳父哪!我未來岳父的東西你們也敢搶?真是活膩了!」
未來的岳父在他的地盤上被搶,連帶的害他也覺得有夠沒面子。
他審視週遭的地形,迅速評估情勢,按下車上某個連接行動電話的通話按鍵,朝手下簡單吩咐幾句話後,結束通訊,繼續專心地追人。
「啊啊,他追來了!」
坐在後座的搶匪轉過頭,看見後頭的車還猛咬著他們下放,頓時驚慌地大叫。
剛才後頭的追兵速度放慢了,他們原以為他放棄了,沒想到才一眨眼的時間,他又追上來了。
「甩掉他啊!快甩掉他!」
「我知道!」
前頭的搶匪拚命地加速、蛇行,還企圖鑽進巷子裡擺脫追兵,但後頭的人十分頑強,依然死命地猛追他們。
「他還在追啊,怎麼辦?」
「看我的!」
搶匪對這附近的地形也很熟,把手一彎,急速轉彎拐進一條僅容半輛汽車通行的小巷,成功地甩掉窮追不捨的楊靖梟。
「甩掉了!哈哈,甩掉了!」後頭的搶匪見追兵被擋在後頭,當下開心地又跳又叫。
「哼哼,這下看他怎麼追!」有本事豎著進來啊!
「看他們追得這麼緊,這個袋子裡頭一定裝了很多錢喔!」後座的搶匪捧著袋子,暈陶陶地幻想,裡頭不知道會有多麼龐大的金額。
「沒錯!我們發了!快找個地方分錢去——」
駕駛得意地大笑,準備加快速度衝出巷子逃離這個地區時,視線轉回前方,忽然發現前頭的異狀,立即瞪大眼,兩手兩腳並用地緊急煞車。
人?!
巷弄的盡頭不知打哪冒出幾十個人,個個窮兇惡極,把巷弄的另一頭堵得死死的,就算他們想用飛的,只怕也飛不出去。
「該死的!」
搶匪的駕駛連忙調頭,準備往原路衝回去,但一道氣勢驚人的高大身影,正從他們身後一步步走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追了他們好幾條街的楊靖梟。
「把我岳父的袋子還來!」
「老、老大……」坐在後座的搶匪害怕地猛拉同伴的衣服。
他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調來這麼多人圍堵他們,直到現在他們才發現自己好像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搶匪頭子也害怕得不住顫抖,楊靖梟一步步走過來,嘴角陰惻惻地掀起。
「你們竟然敢在我未來的岳父頭上動上,你們—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搶匪心一橫,催動油門朝外沖,竟打算撞倒楊靖梟之後趁隙逃逸。但楊靖梟早看穿他的企圖,在他衝向自己時迅速閃開,並快速伸手攫住他的手,把他從車上扯下來。
「哎喲——」慘叫一聲,摩托車斜飛著在路上滑行,兩名搶匪都摔車了,而且摔得十分淒慘。
「你……你是誰?!」他們捂著紅腫破皮的臉,恐懼地問。
為什麼他看來這麼眼熟?
「他們問我是誰耶?」楊靖梟好笑地瞥了手下們一眼,大家早已捧著肚子,笑得不支倒地。
「哈哈哈!你們不知道他是誰,還敢出來混喔?」真好笑啊!
「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那我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楊家幫你們聽過沒有?楊家的傳奇人物,三少楊靖梟就在你們面前,還不快跪地求饒?」
「三少?」
「楊靖梟?」
不——
兩名搶匪垮下臉,如喪考妣,淒淒慘慘地大聲哀號。
他們怎麼會去搶到他的人?
喔NO!
第十章
「阿梟!」搶匪已被抓到,並且移送到警察局,凌舒媛立刻與父親一同趕來做筆錄。
「嬡嬡!」一見到她,楊靖梟很自然地迎過去,露出大男孩般欣喜又靦腆的笑容。
而凌父則杵在後頭,拖拖拉拉地不願走過去,因為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
他怎麼也沒想到,被他以為是流氓的年輕人,竟然幫他把搶匪抓到了!
可是因為他很好面子,要他開口道謝,他拉不下老臉;但要他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又說不過去……
「伯父!」楊靖梟朝他走去,把從搶匪手中搶救回來的行李袋,鄭重地交還給他。「高雄治安不夠好,讓您受驚了,我感到很抱歉。」
「不,別這麼說……咳,謝謝你!」凌父也不是完全不懂得禮數的人,他這樣盡心盡力幫他,再怎麼樣,他也得道聲謝才行。
楊靖梟沒料到他竟會向自己道謝,立刻笑得開懷,道:「您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真的很謝謝你,你……幫了我很多忙。」
「是啊、是啊,這位老爹說得是啊!」警察局長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猛拍楊靖梟的背,一副與有榮焉的驕傲模樣。
「多虧三少長期與我們警方合作,共同打擊犯罪,我們才能抓到這麼多偷雞摸狗的嫌犯。三少雖然出身黑道,卻是個明理守法的有為青年,真可謂『身在曹營心在漢』啊!哈哈哈……」
「咳!報告局長,這句話好像不是這麼用的。」一旁的警員偷偷地提醒他。
「喔?那該怎麼說才對?」局長悄悄地反問他。
「呃,這個……說『出淤泥而不染』會不會比較好?」
兩人的對話讓楊靖梟猛翻白眼。這兩個人真是夠了!
「老爹——」
局長清清喉嚨,走到凌父面前,熱情地握住他的手。
「據說令嬡是三少的女朋友,那你就是三少未來的丈人了?」
「這是——」
「哎呀,你真是好福氣啊!能跟楊家結親,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你們實在太幸運了!」
「不,其實我們——」
「哈哈!歡迎你有空多來高雄玩,如果改天令嬡和三少結婚,一定要記得請我們喝杯喜酒啊!」局長猛拍他的背,好像他們很熱似的,其實,他們才剛認識不到半個鐘頭。
「這……嗯,好,呵呵……當然。」凌父只能乾笑虛應。
他終於能夠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受。
「報告局長,筆錄做好了,現在要移送搶匪了嗎?」一位員警過來詢問。
「好好,趕快移送、趕快移送。」這些偷雞摸狗的傢伙,看了就心煩,最好快點送走!
「等一下——」被戴上手銬,即將被移送檢方的其中一名搶匪突然停住腳步,大喊一聲。
他望著凌父,懊惱又懊悔地問:「我想知道,那個袋子裡究竟裝了多少錢?」如果金額太少,他會想吐血,但如果是一筆鉅款,他會更嘔。
「你是說這個袋子?」凌父笑著搖搖頭,當場拉開拉鏈,大方地展示內容物給大家看。「會有什麼呢?除了一些穿過的衣服和襪子,什麼都沒有,裡頭甚至連一塊錢都沒放。」
「一塊錢都沒有?!」搶匪面色慘白,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
他搏命飛車搶劫,還為此得去坐牢,結果裡頭除了髒衣服和臭襪子,什麼都沒有?!
不——把他拖出去斃了吧!太丟臉了,他不想活了啦!
「噗,哈哈哈……」
不知誰先笑出聲,那笑聲好像有傳染性,一個接著一個,平日嚴肅威嚴的警察全部笑得東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