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藍嚇死了,用盡吃奶的力氣推開胸口那蠻橫的頭,手忙腳亂地整理身上被扯亂的衣物。
韓銳被推倒在軟榻上,他哀嚎一聲。看看自己高高撐起的褲檔。他滿臉懊惱。
伽藍也看到了,嬌啐了他一口,順手拿了獸氈給他蓋上。
他竟然瞅準了機會,握住她軟軟的小手,使勁按在自己身上。
伽藍嚇得立刻抽回手,羞得滿臉通紅,"小主子,你真是……"
這個時候他還敢亂來,簡直……簡直是羞死人了!
"銳兒啊,娘能進來嗎?"沒兒子的允許,可憐的公主殿下根本不敢踏進房門半步。
"娘,伽藍正在給我收拾,房裡太亂了,你不要進來。"
"可是你連夜就要趕路,娘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伽藍扯扯他手臂,小聲說:"我去藥坊包些藥,你好好跟公主說說話。"
韓銳皺皺眉頭,拗不過她的堅持,只得點點頭答應了。
伽藍為公主和宋嬤嬤開了房門,福了福身,連頭都沒好意思抬,"伽藍去為小主子抓些藥帶上,公主請進吧。"
"嗯,去吧!"公主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靜無波。
伽藍匆匆忙忙地逃走了,心裡還有點恍惚,公主那一眼讓她有些心驚肉跳,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公主並不是那麼喜歡她親近小主子。
究竟是為什麼呢?當初不正是公主逼她立下重誓,要自己用命來侍奉小主子的嗎?也是公主為自己和小主子在太后面前開脫,她以為公主至少默許了她和小主子的關係,難道不是嗎?
伽藍的疑問在未來的三年並沒有得到解答,因為韓銳這一去,就在日安滯留了三年。
下個月的今天便是小主子二十歲的生辰,好快,時光匆匆,轉眼便是三年,不知道他在邊關怎麼樣了。
三年前,薩滿撕破與漢人的合約,兩國正式宣戰,韓銳被迫滯留日安,每個人都說,這位嬌貴的爺兒不出半年必會違抗聖旨,私逃回京城,沒想到他不但沒逃回來,反而在戰爭的洗禮中,聲望越來越高。
他用一次次的勝仗向國人證明,自己並不僅僅會紙上談兵,運籌帷幄、實際作戰能力更是不容蠻人小覷。
韓銳儼然成了戰神的代名詞,薩滿人聞風喪膽。
前線流傳著這麼一則故事,冠軍侯韓銳面如白玉、絕美異常,上陣時經常會有士卒盯著他看到傻掉,為樹立威信,他每次都會帶上特製的凶神面具,因此薩滿人一見漢人陣前有帶凶神面具的將領,便會不戰而逃。
她的小主子已經長成為一個大英雄,這種驕傲的情緒混雜著一些不知名的情愫讓伽藍的眼睛微微濕潤。
每一年,每一季,她都會親自為他縫製一身新衣,想像著他現在長成的模樣,她仔細地為他縫上每一針、每一線,縫好後,她會把它交給家丁,這位家丁每一季都會領公主的命令去日安探望小主子。
想到小主子會在二十歲生辰穿上她用心縫製的冬衣,她心裡就會湧上一陣甜蜜,不過還有些苦澀。
她竟沒有收到他隻字詞組,她相信他絕對不會忘記她,但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竟然三年裡沒寫過一封信給她?
等見到他的那一日,她一定要好好問個明白,難道他是真的忘記她?
不、不,他不會的……
"啊!"伽藍輕叫一聲。
剛剛一激動,竟不小心被針刺了手指。
她吮著受傷的手指,心裡的不安逐漸擴大。
莫非是……
伽藍猛然立起身,向主院奔去。
他竟然受傷了!他竟然被薩滿餘部偷襲,聽說受了很嚴重的毒傷。
整個韓府此時就像是被炸了的蜂窩,韓老爺整日愁眉不屑、公主則日日以淚洗面,韓銳的八個姐姐和七個姐夫更是天天往韓府跑,每個人都焦急地等待著前線的消息。
有一個人等不下去了,那就是伽藍。
她做了平生最大膽的決定,偷跑出韓府去日安找韓銳。
外面的世界對於她這個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家來說是極其危險的,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自從她知道韓銳傷重的那一天起,她的心就像是放在油上煎熬,焦躁得快爆掉。
她再也等不下去了,換了男裝,收拾了一些細軟,趁著夜深人靜,她利用韓府守衛換崗的空檔,從狗洞溜了出來。
她不知道在她走後,就有人警覺立刻報告公主。
公主當時只是沉思片刻,揮揮手說:"算了算了,不要追了,這就是命,銳兒的命合該就掌握在她手裡啊!"
這邊伽藍一路上謹言慎行,憑著昕明機靈、察言觀色,竟然真的在一個月後平安無事地趕到了日安。
一到日安,伽藍直接來到集市,揭了醫榜就等著人來帶她,那醫榜是尋找能手為韓銳治療毒傷的。
她一路上想破了腦袋,才終於想到這個最省事的方法,這樣她就可以直接見到小主子了,自然她也沒有考慮到揭了醫榜卻壓根不會治病的後果。
她哪裡會想到小主子竟然是昏迷的?
嗚嗚,所以她很慘,被狠狠抽了一頓後,扔到軍中做苦力。
苦力,顧名思義,所有最髒最苦的活都是她的,伽藍鬱悶到不行,咬著牙根發誓,等小主子醒了,她要跟他告狀,將當初那些欺負她的爛人統統大刑伺候!
她上次偷偷到他營帳裡看他,當時他正熟睡著。臉色看起來好像好了很多。
聽說軍中俘虜了一名美麗的薩滿女巫,好像還定薩滿某個部落的公主,精擅醫術,就是她為韓銳解的毒。
她的小主子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意識啊?她真的好累了!
伽藍蹲在馬廄前,抱著柴草,幾乎快睡著,天還未亮便被馬頭叫醒,為馬兒餵食、刷身,好不容易忙好了,也到了中午,她一身的屎尿味,又髒又邋遢,沒人願意和她一塊吃飯,那個負責膳食的傢伙竟然不給她飯吃?還把她趕到馬廄邊,嘲笑她只配和馬兒待在一起。
伽藍靠著馬廄木欄,呆滯地蹲在原地,睡思昏沉。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看,是韓大人,他終於可以出營帳了。"
伽藍陡然睜開雙眼,看向大營主帳,可瞬間她閃亮的雙眸失去顏色,眼眶中湧出淚水,她咕噥一聲,背過身去。
原來韓銳是被一位美人兒扶出營帳的,兩個人雖然彼此沒說話。但縈繞在兩人身邊的氛圍好曖昧,而且他們兩個人是男的俊、女的美,般配得不得了。
伽藍抓起身邊一把草料,發洩似的往馬兒身上扔去,馬兒受了驚嚇,嘶叫起來,立刻引起馬頭的注意。
"二話不說,他先給了伽藍一鞭子,"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敢驚嚇韓大人的寶騎,要是把馬兒驚癱了,十個你都不夠賠的。啐!"
委屈,心痛、還有rou體的疼痛,一切的一切就像洪水,一下子把伽藍衝垮了,她咧開嘴,沒形象地嚎啕大哭,把打她的馬頭哭得一愣一愣的。
驚人的還在後面。
剛剛大病初癒的韓銳一聽見如此熟悉的哭聲,甩開美人兒的玉手,跌跌撞撞地向馬廄奔過去。
馬頭見韓大人向這邊跑來,還以為他擔心自己的坐騎,忍不住要在韓銳面前表現自己的忠心,一個鞭子又要揮到伽藍身上。
沒想到——
在場所有人震驚地看到韓銳在極短的時間內移動腳步,手臂一伸,硬生生扯下那皮鞭。
"啊!"眾人齊齊驚叫。
唰唰唰,三鞭子立刻反甩到馬頭的身上。
馬頭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被抽倒在地上又滾又爬地大叫,"韓大人饒命、韓大人饒命啊……"
伽藍抓住韓銳的褲腳,慘兮兮地咕噥一聲,"別打了,我現在好餓喔,只想吃東西……"
咕嚕嚕……肚皮很可恥地敲了一陣響鼓,她不好意思地把自己蜷成一個球。
正好看見那漂亮女人好奇地向她看來,她現在又髒、又臭、又餓,嗚嗚,怎麼比都她輸,強烈的自卑感讓她又開始嚶嚶啜泣起來。
"好了、好了,乖,我這就帶你去吃好吃的!"
韓銳一聽心上人叫餓,她又哭得那麼淒涼,外加蓬頭垢面、一身襤褸,心知她肯定是受了很多委屈,便心疼地一把抱起她。
還不忘要教訓地上的馬頭,"來人,把這狗奴才給我拖出去綁在營柱前凍他三日,不准給他飯吃!"
待那馬頭被拖出去了,韓銳這才滿意地抱著伽藍回營帳。
他傷剛大愈,走路有點不穩,可他堅持不把伽藍放下來。
"放我下來啦,我只是餓肚子,又不是不能走路!"
"不放!你好不容易來到我身邊了。"他像抱著寶貝一樣緊緊把她擁在懷中。
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伽藍才不相信他,視線瞟過站在營帳前風姿綽約的美女,美女盈盈水眸都快滾出淚來了,她才不相信他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