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真是早就看過了,因為這書裡面什麼鬼狐野怪寫得也不少,總之雜聞奇事誰不喜歡看啊?她涉獵群書,還增長了不少見聞知識呢!
"是不是?是不是?"他一徑地追問她。
伽藍招架不住,含糊承認,"就隨手翻了翻,當增長些見識吧!"
韓銳笑得很好詐,他扔掉書卷,雙手合抱住她的纖腰,聲音有點撒嬌,"你放心,我剛才只是說著玩的,我只要有你就好了,才不會去玩小官呢!不過……"
他臉色陡然一變,伽藍拿著瓷杓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停在半空。
"不過,如果你敢離開我,我發誓絕對會讓你後悔!"
"呵呵呵呵……"伽藍笑得很心虛。"小主子說笑了,伽藍一輩子都是你的奴婢,能跑到哪裡去?來,快點把這盅補湯喝完。"
他看著她很久,最後還是把最後一口補湯喝掉。
"最好是這樣,你知道我的,我如果發起脾氣來,可是六親不認!"
"是是是,我的小祖宗!"
伽藍放下空空的碗盅,用熏香的羅帕給他拭淨嘴角,待抽回時,不料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其實有很多話想要問我吧?"
"小主子多疑了,奴婢要趕緊把這些空碗收拾下去,奴婢還有些繡活要做,下個月是個主子十七生辰,奴婢打算……"
他突然吻住她,吻住她一直說"奴婢奴婢"的小嘴,她近來總是躲著他,總喜歡稱自己"奴婢"以警醒他、劃清兩人之間的界線。
她不知道嗎?連娘和皇婆婆都默許他們的關係了,她再躲也沒用,她注定了是他的人!
他吻得那麼火熱,有點執拗,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她的喜怒哀樂竟然全被他掌握,就連他燃燒起的情火都是那麼狂妄,狂妄得讓她幾乎把持不住自己。
在他火熱的懷抱中,呼吸變得困難,她嬌喘著,開始不由自主回應他唇舌貪婪的需索。
"不行、我們不行這樣……"伽藍喘息著,左右搖晃著腦袋,想要躲開他游移在耳邊的濕軟舌頭。
"噓,可以的,我們可以的。"
"不、不!"她難耐地用小手推著他胸膛。"我們不可以的,嗚嗚,小主子為什麼要這樣欺負伽藍?"
"我沒有欺負你,我只是在愛你!"
她用盡力氣推開他,兩個人喘著粗氣互相對視著。他眼中是沒有滿足的懊惱,她眼中則是迷惑、迷茫和不知道方向的慌亂。
"小主子,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你呢?你會願意正視我的答案嗎?"他看著她,一向充滿戲謔嘲諷的黑眸,此時是再認真不過的深沉。
她……不願意,他們之間的身份有如雲泥,雖然兩人勉強算青梅竹馬,感情更是深厚,但他對於她來說,還像剛見面時的那個小男孩,脾氣執拗、暴躁、一不順心就會讓全天下人都不好過!
他就像只剛剛破殼的小雛鳥,見到第一個可以依賴的人便投放下所有感情,這麼多年的相互依賴,她當然明白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無可取代的,但正因為這樣,她更怕他誤會自己對她的感情,或許他太依賴她了,錯把依賴當作了愛。
"做什麼一定要逼我呢?我們永遠這樣不是很好?"她靠著他胸口,一邊不甘地流淚,一邊捶打他日漸堅實的胸膛。
"不可能!人總是要長大的!"他單臂摟緊她,霸道地不許她退縮。
"你如果要我的身子,你儘管拿去好了,反正你說過,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伽藍隨你處置!"她有些自暴自棄。
"你!"韓銳有些惱怒,"要女人的身子何其容易,我隨便招招手,甘願為我獻上身子的女人成千上萬,你真以為我是什麼人都可以?"
真想拿把刀來挖挖看,這女人的心到底是黑的還是紅的,怎麼說話這麼沒有良心?
"小主子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就算沒有這麼高貴的身份也自然會有姑娘倒貼,又何必委屈於伽藍呢?"伽藍忍不住酸道。
韓銳向來心高氣傲,被自己喜歡的女人說成這樣,他忍不住發火了。
"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我就是要定你了,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這輩子只能待在我身邊,我想要你就要你,你逃不掉的!"
"你!"伽藍說不出話了。他就是這樣的態度讓她好害怕,像個孩子,只想抓住眼前喜歡的東西,甚至還說出什麼一輩子的誓言,一輩子好長啊,誰能保證五年後兩個人又會怎麼樣呢?
中午的不愉快並沒有延續到下午,伽藍把韓銳過生辰要穿的新衣拿到書房裡,一邊陪他讀書一邊做繡工。
半天都沉浸在很繁複的刺繡中,一抬頭,窗外竟已紅霞滿天,雲朵有點紅有點黃,再看看案几上,韓銳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那只命大的小雪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來的,趴在案頭,和韓銳頭對著頭睡熟了。
幸虧屋子裡燃著兩隻鎏金暖爐,抵禦住房外的冷氣,要不是這樣,上次下水車運沒得風寒,這次恐怕也會惹上了。
抓起屏風上掛的豹皮披風。剛要蓋到他身上,他竟然醒了。
不過待看清楚他臉上的大片墨跡時,伽藍瞠圓了眼睛,最後毫不客氣地大笑出聲。
韓銳瞪著她,不清楚她為什麼笑得這麼瘋狂。
看看一旁的狐狸,它正百無聊賴地舔自己的屁股。
"笑什麼笑?"他有起床氣,再加上被一個小奴婢捂著肚子嘲笑成這樣,他會有奸口氣才有鬼。
"哈哈,小、小主子,你、你的臉,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伽藍捂著肚子、半彎著腰,誇張得快直接躺到地上打滾了。
韓銳狐疑地摸摸自己的臉,一看手掌,竟然好多墨汁。
再看看案幾中央的硯台,已經瞭解自己為什麼會這麼丟臉了。
"小主子你也真是個天才,竟然睡覺睡到硯台上,哈哈哈哈……"這麼搞笑的小主子很難得遇見,趕緊笑夠本。
"你還笑!相不相信等不讓你笑不出來?"
韓銳俊美的嘴角彎起邪惡的弧度,伽藍立刻警覺起來,可惜為時晚矣,只見他索性把兩隻手掌輪番放進硯台裡沾墨汁,然後對著她舉起沾滿墨汁的雙手,笑得很奸詐。
她一邊擺手後退,一邊求饒,"啊。小主子,伽藍再也不敢了,你別過來啊,求求你,伽藍再也不敢了……"
"哼,已經晚了!"
他毫不留情地把染滿墨汁的手掌貼在她的兩頰,瞬間,她變成了個大花臉。
這下換韓銳肆無忌撣地大笑了。
"討厭!小主子最討厭了!"
伽藍不停用袖子擦拭兩頰,可惜越擦越髒,弄到後來,整張臉都佈滿了墨跡。
小雪狐看見主人笑得很沒形象,它也唯恐天下不亂地跟著在案幾上跑來跑去,吱吱叫得起勁。
"好了好了!"韓銳笑夠了,怕真的把伽藍的眼淚逼出來,決定熄火,他拉起袖管給她擦臉。
"不用你擦!"伽藍生氣地撇過頭去。假好心,從小到大,小主子最喜歡欺負她了,她存在的價值就是給他玩的,她把他當弟弟一樣疼愛,他才沒有把她當姐姐一樣尊重。
"真生氣了?"
"伽藍一介下人,哪裡敢生小主子的氣?奴婢的意思是,不用小主子親自替奴婢擦,奴婢可擔待不起!"
一番話說得夾槍帶棍的,惹得韓銳很惱火,再加上中午的事情。他火氣自然上來了。
"你是非要跟我劃清界線不可嗎?"
他的逼問讓她心頭一震,她默默點頭。"主子本來就是主子,奴才本來就是奴才。"
"好!既然你這麼固執,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你就好好做一個奴才該做的事情吧!"他背過身,表情很傷心卻沒有讓她看見。
"我要沐浴,叫外面的人準備好,你來伺候我!"
伽藍聽得膽顫心驚,她不是沒伺候過他沐浴,但通常只是搓個背而已,可他故意把"伺候"兩個字說得那麼重,不得不讓她心疑,但她也不敢違抗命令。
她只得福了身退下,忐忑不安地通知負責華清池的下人做好準備。
踅回房,她給他拿換洗的衣物。他不愛穿華清池準備好的衣物,他總是這麼挑剔,他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他……
"伽藍姐,你怎麼失魂落魄的?小主子已經在華清池等你多時了,正發脾氣罵人呢,你快些去吧!"一個小丫頭拉住了她。
"喔,好!"伽藍悶悶不樂地抬頭。
"伽藍姐,你的臉是怎麼了?怎麼像個花貓似的。"小丫頭捂嘴偷笑。
伽藍摸摸臉。忘記洗把臉了,怪不得一路上被來往的丫鬟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