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厚言目光轉柔。「以後沒我盯著,你別喝酒。」
「哦。」淨雪不禁垂下眼,有點難為情。
「Ricky,你的口味變了,以前你不會喜歡柔弱的女人。」魚娣自知學不來,也不屑學,對沈厚言的選擇感到不可思議。
「所以,這次我是真心的。」他又夾了一塊肉放在淨雪碗裡,溫柔地重複,「我對你是真心的,淨雪。」他的聲音堅定執著,眼眸坦然無偽。
淨雪點點頭,笑得極美。面對如此真心的告白,心哪裡還守得住?
這樣的心情奇妙得母須言語。
魚娣有點不爽。這次是真心的,以前跟她在一起時不是真心的嗎?只是兩位異鄉遊子互相寂寞作伴嗎?她抿著唇靜靜看著他們。
白晨洋好笑地瞅著她,這女人沒看過前男友跟現任女友相親相愛嗎?悠然的點醒道:「淨雪是男人一旦愛上了就很想娶回家的那一型。」
魚娣勉強一笑。「台灣的男人喜歡柔弱型的女性嗎?我們在美國可不是這樣,男人大多想娶一個對自己有幫助的女人。」
沈厚言順著竿子上。「淨雪對我的幫助可大了,只是你不瞭解,所以請你別再討論我和淨雪的事。」
魚娣呵呵一笑,改談自己對演藝圈的抱負,凸顯出不同於年淨雪的企圖心,等她主持的節目一播出,不知會有多搶手。
聽她滔滔不絕地述說她的野心、決心、信心,別人除了報以祝福,還能多說些什麼?
好不容易結束午餐,重回車上。五個人開一輛七人座的進口休旅車,一直是兩個男人坐前座輪流開車,魚娣卻借口喝了酒不舒服,想坐前面,因為早上是白晨洋開車,下午輪到沈厚言開。
「沒問題,請坐。」
魚娣坐上副駕駛座,其它人魚貫上車,駕駛座換白舒媛一展身手了。
大小姐對魚娣一笑。「我的駕駛技術可好得很,偏偏我家的人都不懂得欣賞。美國來的Wendy一定能瞭解我被大材小用的苦惱,繫好安全帶羅!」
後座的沈厚言和白晨洋把淨雪護在中間,車子如箭般衝了出去,淨雪怕得倒在沈厚言胸前,由他的雙臂緊緊摟抱住她。
嬌滴滴的白大小姐,酷愛開飛車!
「你……你你……啊、別太快……」魚娣有點語無倫次,一個大轉彎害她險些咬到舌頭。
坐前面更驚恐!發生車禍怎麼辦?她還不想死啊!啊∼∼要撞上前面的大卡車了,萬一擋風玻璃破了,她美麗的臉……她不想毀容啊∼∼
險險閃過大卡車了!
「爽!好爽喔!」白舒媛嬌呼,再踩油門。
「啊——誰來阻止她?」魚娣驚聲尖叫。還沒上高速公路,時速可以超過一百三十嗎?「Ricky、Ricky,叫她停下來……」
「閉嘴!」陶醉在開車快感中的白舒媛,尚有餘裕狠瞪魚娣一眼,「在我還沒開過癮之前,誰敢跟我搶方向盤,誰就是我的敵人!」
所以後座沒人敢開口呀!
將命運交給老天保佑吧!阿門。
「快撞上了、快撞上了……啊……」魚娣下意識的摀住自己的臉,不敢去看,就怕破相了。
呼∼∼接連兩次蛇行閃過轎車和遊覽車。
「帥呆了!一年沒開車我的技術不退反進,我真是天生好手,呵呵呵呵呵∼∼」家教嚴格的千金大小姐,一握住方向盤就什麼都不管了。
是物極必反嗎?大家心裡都好困惑。
車子從楊梅交流道上高速公路,她更能發揮她神乎其技的飄車速度,整條道路像是她家開的一樣,不要命的左鑽右鑽地一路超車,不要說魚娣心驚膽顫,腸胃翻攪,生平頭一遭體驗什麼叫「性命懸於一線」,這條路上其它車輛的車主也都被嚇到了,罵聲連連。
當然,開著車子呼嘯而過的白舒媛不會聽到有人罵她,而是沉醉在「賽車手」的虛榮中,無法無天。
淨雪抬起蒼白的臉,聲音虛弱的說:「阿言,我覺得不舒服……」
沈厚言馬上大聲喝道:「去休息站!」
白舒媛聽到了,基於表哥比她大一點的關係,只好下最近的休息站,結束四十分鐘的超速快感。
車子一停下來,魚娣馬上衝去廁所嘔吐,將一肚子的酒菜全貢獻給馬桶,早知道就不要逞強喝那麼多酒。
白舒媛重重踩著高跟鞋去販賣區,「我開得正順說。」
「姊,我拜託你一件事。」白晨洋努力站直身體,不露出腿軟的孬相。
「什麼?」
「跟石尊元約會時,千萬別開車。」
「為什麼?」
「我好怕你嫁不出去!」
白舒媛作勢要打他,白晨洋忙溜去買咖啡請大家喝。
魚娣沒讓人發現她嘔吐的到販賣區找他們,她補了一點妝,氣色不變的出現,大家以為她是急著上大號才衝去廁所,自然不好多問。
淨雪趴在桌子上休息,連咖啡也喝不下,成了眾人關心的焦點,沈厚言更是不停的拍撫她的背,又幫她按摩肩膀與太陽穴,好半晌才使淨雪恢復一點生氣。
「我好多了,謝謝。」柔柔軟軟的聲音,嬌嬌弱弱的模樣,更加惹動男人愛她、護她的心。
「謝什麼?」沈厚言也不顧大庭廣眾,將淨雪擁進自己懷裡,心疼道:「不舒服為什麼不早點說呢?」
「對啊!對啊!」白舒媛趕緊表明,「早知道你不舒服,我會開慢一點。」被愛情沖昏頭的表哥別再瞪我了。
「可是,舒媛姊好難得開一次車……」
「哦,淨雪,你果然是我的好妹妹。」
「你少來!你休想再拿到我的車鑰匙。」沈厚言語氣堅硬地說道。「我建議你直接轉行當賽車手好了。」
「哦,知我者表哥是也。」白舒媛立刻笑容可掬的回敬他,「只等你去說服我家頑固的老奶奶啦!」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沈厚言白她一眼,淨雪卻笑了出來。
「你能笑,我就放心了。」
「因為我無法想像有人能說服白奶奶改變心意。」
「我也不能,我投降。」
淨雪輕笑不已,因為白舒媛一臉超誇張的失望表情。
「想喝其它飲料嗎?」白晨洋將淨雪沒動的咖啡拿過來喝,認命的想等會兒又輪到他當司機了。
淨雪搖搖頭,只暍礦泉水。
「我再去買幾瓶放車上。」沈厚言關心道:「還會頭暈嗎?想不想吃酸梅?」
「我自己去選好了。」
兩人手牽著手暫時離開。
白晨洋嘖嘖稱羨。「我也好想談戀愛喔!」
白舒媛也是。「沒想到男人一掉進愛河,原本粗豪的個性卻變得好細膩好溫柔,將女朋友當掌上明珠捧著。」
「因為淨雪的個性很容易讓男人生出憐愛之情。」
「像亞凡也是,唉!可惜……」
「咳,那也不必提了。」
「……」
魚娣喝著苦澀的咖啡,心情比咖啡更苦澀。
沒人注意到她有多不舒服,吐過之後頭有點痛,卻沒人在意,當然,習慣自立自強的她也不想被人同情;然而,看到年淨雪受盡呵護,她為什麼會羨慕呢?甚至希望自己是被呵護的那一個。
明明年淨雪只有一點點不舒服,既沒吐也沒昏倒,卻得到眾人的關愛,只因為她外表堪憐惹人疼嗎?
魚娣想不明白。
脆弱的美人比較有人愛?
第八章
真正的愛情,是雙方互相「無條件投降」。
——福洛貝
大年初一,沈厚言陪著淨雪一道回自家向長輩拜年。白舒媛與石尊元交往順利,石尊元自然也往白家跑,他的弟弟石俊羽也一道來。
「淨雪!」石俊羽的聲音帶著一絲眷戀,「我就知道來這裡能見到你。」
淨雪迎向他俊朗的面容,笑了。「學長新年好,恭喜發財。」
「大家恭喜。」石俊羽還想向淨雪多說些什麼,但淨雪已和沈厚言攜手上前向白奶奶恭恭敬敬的行禮拜年。
白鍾泠習慣給未結婚的孫子女壓歲錢,自然也少不了淨雪的一份。
「白奶奶,我這麼大了還拿壓歲錢不好意思。」
「還沒結婚都算小孩子。」老人家的心意已決。
淨雪只好謝謝收下。
沈厚言笑道:「等我們結婚後,換你包紅包孝敬白奶奶。」
「誰誰……誰要結婚啦!」他的話像打在心湖上的小石子,教她心一蕩,雙頰染開了兩朵紅花,比門上貼的「春」字更艷。
「不結婚?難道你在玩弄我的感情!」沈厚言故意大驚失色。
「你不要亂說話啦!」淨雪笑著推他一下。
他順勢抓住她的手,目光柔和地瞅著她。「我們當然要結婚,昨晚跟我爸媽吃年夜飯時,你不是順著我媽的要求直接叫『爸、媽』了嗎?」別以為他沒注意到石俊羽對淨雪依戀的神色,奉行「無奸不丈夫」原則的沈厚言,自然要剔除情敵。
粉紅的唇蠕了蠕。「你媽教人很難拒絕呢!」
「這表示我媽愛死你了,通常年輕女孩子很難得到她的賞識。」
淨雪像個小女孩一樣笑得好開懷,她真的很高興沈厚言的爸媽把她當女兒一樣善待,沒有嫌棄她是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