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俏顏一個握緊筷子、一個握緊湯匙,非常意氣昂揚的宣告。
「喔,小小年紀已經放膽到敢跟本皇子搶女人了。」朱毓眉眼瞇起,橫淡掃去。「真是有勇氣。」
血統果真會傳承,擄人監禁、缺乏天良竟是一次傳二代;蘇少初悠品佳釀,觀賞這場父女相爭的戲目。
「是爹先不守信諾和我們搶蘇公子的!」
「連蘇公子讓我們一晚,爹都不放行,太可惡了!」
無憂、無愁姊妹這回決定攜手和爹堅持到底!
「放行!」對她們的荒謬,朱毓扯唇。「當然不可能,本皇子不能一晚不抱著我的少初愛弟入眠。」
朱毓曖昧的鎖睨身旁,明明是爭奪焦點,卻一派置身事外的人。
「幹嘛只准你抱著蘇公子睡,我們也要!」
姊妹倆大感不公的爭喊。
「你們……你們能幹嘛!」他好笑的看著她們丫頭片子,話中的含義可有另一層。「蘇公子的身體,哪兒敏感、哪一碰有歡愉,只有本皇子懂撫慰她的身心!」
無憂、無愁當下對這句話跳起,比出羞羞臉的手勢。
「爹那是摧殘蘇公子吧!」無憂可振聲喊著。「還敢講撫慰,不要以為我們年紀小,不懂你做什麼呀!」
「對嘛!爹以前的荒淫事跡我們早見多了。」無愁也助威回擊。「其中以蘇公子最可憐,被你欺負最慘了,每次被你撫慰完,至少一天都見不到她的人。」
朱毓涼涼淡哼。「依你們的小鳥腦袋,如果能懂大人的事,這天都王朝大概可拱手送給四大外族去分食。」
「可是……」
「乖,吃飯,娘要叫習慣知道嗎?」
兩丫頭還要爭辯,已在朱毓威眸下收去氣焰,每當爹一派溫漫的微笑要她們乖時,就是要她們閉嘴不准鬧,否則父嚴一旦祭出來,就會要她們好看。
「太不公平了,每次不想說下去,就說是大人的事。」
「對嘛!他自己還不是從十三歲開始,就一直玩大人的事。」
兩丫頭咕噥的嘟嘴,在宮內,她們早聽了很多各種關於自家父親大人「三皇子」的輝煌事跡。
看著他們父女三人的爭執終於落幕,蘇少初非但不見對這種話題的尷尬,還很認真的想:看來皇后的憂慮要認真看待,父女三人可以為了抱她爭成這樣,以後兩個小丫頭翅膀硬了以後,會不會開始跟自己的爹鬥起來!
莫怪皇后會認為她是另一種可怕的罪過。
接下來就見兩丫頭不停隔開朱毓和蘇少初的互動,拚命纏著蘇公子坐在她們身邊才行,她們也就這點時間能佔到蘇少初。
「爹,吃完飯別急著回去嘛!街市這麼熱鬧,逛一逛嘛!」
「對嘛!爹,蘇公子讓你抱走了就算了,讓我們去街道玩一玩嘛!」
用完餐,侍者開道保護下,步下台階時,無憂、無愁不死心的再追問。
「不行。」朱毓直接打斷她們的期盼。「魔希教的殘存勢力已往靖卉城來,為了安全,這幾天不准你們亂跑,等往江南的大宅去,到時任你們玩個夠。」
封言和從帝都調來的皇宮武衛持續追捕孟閻司,此人狡獪陰殘至極,原本這幾天他不打算離開「縹霞峰」,想待東域一票人等全落網殆盡,再離開靖卉城,但在兩丫頭吵鬧,還有少初說情下,才會有今晚在這的餐宴。
「江南和這又不一樣,還要等那麼多天。」
兩丫頭馬上咕噥的抱怨,朱毓拍拍兩個女兒。
「乖,爹不想你們有事。」
「好、好嘛!」
很不願的嘟囔著,但她們爹一旦決定的事,誰都改變不了。
一旁的蘇少初忍不住掩唇。
「少初愛弟可是發現趣事?」
「沒什麼,難得看你展露父親的溫柔,還真是……不賴。」她揚眉。
「願意重新迷上本皇子了?」
「這個嘛……」她朝他俏皮一眨眼道:「你不會對我放手,那就陪我做一件事吧!」
「喔,愛弟要本皇子陪你做什麼?」
「蘇、蘇公子——爹——你們去哪——」
「要玩也帶著我們呀——」
只見蘇少初忽拉起朱毓的手,朝門外的市集跑去,無憂、無愁氣嚷嚷叫著!
「主子——」
「少爺!少夫人——」
晏平飛和隨身侍者被這突來的舉動一驚,來不及跟上,只見他們沒入人潮中。
「我們也要——」
兩丫頭也傚法的互喊一聲,各自朝門口跑去——
「攔住小姐!」
隨行人在晏平飛一聲喝令下,趕忙衝上!
「放開我啦!」
無愁被拉住了,氣呼呼掙扎。
「大小姐——」
差了一步被無憂給跑出門外。
「快追——一定要將大小姐給帶回!」
第八章
月已高懸,繽紛的煙火後,靖卉城的街道淨是熱鬧的節慶人潮,舉目皆可見各處商家攤販的喧嚷叫賣。
「少初愛弟,玩什麼把戲?」
對一路拉著他衝進熱鬧街道的蘇少初,朱毓初時一怔,卻見她緊握住自己的手一路前行,彷彿心中有某處心弦被勾動,不禁任她拉著走。
「讓你感覺什麼是平民百姓的快樂與幸福。」
「本皇子感覺這些做什麼?」
這一輩子他無論做任何事,一聲令下便有人開道打點好,無人敢犯皇族之威,更別說與人推擠這種事,從來不會在他生活中發生。
「試試親力親為也無不可。」
「你想將本皇子當成無憂、無愁那兩丫頭一樣,任你騙著各種傳說來試驗嗎?」
他笑,視線固定在被她握緊的手,她漫不經心的舉動,卻令他心頭漾著一絲酣然,甚至希望這條街很長,讓她牽著他的手走得更久,畢竟,這是她唯一主動靠近他的動作。
「說起這個,真不知你這個父親是溺寵還是懶得管,竟放任她們挑食至此。」
「這要緊嗎?」他不以為有何重要。「從小本皇子比她們還挑嘴,母后更不許讓人將本皇子不愛吃的放到眼前來。」
「嘴刁成這樣,你還能長得這麼聰明好看,真是天意了。」
「能將這話當成讚美嗎?」
「讚美三皇子的人,多到不差少初一個。」
「本皇子只在乎心中的人。」
她側首看著他專注的眼神,輕揚起唇畔。
「那麼,相信三皇子很願意爭取心上人的好感。」
「這要看愛弟的要求是什麼了?」朱毓可沒那麼好上勾。「本皇子說過,愛弟你是個不能給予任何可趁之機的人,否則你的出手都將讓人扼腕。」
「買個胭脂水粉,髮釵、簪子都算是可趁之機?」
來到大榕樹下,一個賣胭脂香粉和飾品的街攤前,這應就是柳恬兒所言的脂粉攤。
「愛弟會喜歡這些東西?」對攤上那些大紅大艷的顏色,他皺眉。「要這些,宮中上品有得是,何須買這些街攤劣品。」
「逛民間街市,圖熱鬧,何須太認真?你平時都能大紅大紫上身,不怕螫瞎旁人的眼,那我就試試擦得大紅大紫,這才匹配嘛!」
她挑選攤上脂粉,還專挑鮮艷到駭人的顏色,拿到鼻邊聞了聞粉香,問他如何?
「愛弟……認真的嗎?」他不得不想,這會不會是另一種報復?「平日見你連飾品都不愛戴上,更不用說胭脂水粉了,怎會突然要這些?」
連日前的明珠耳飾,也是無憂、無愁拿出自己的珍寶收藏,爭著要她選,原是兩丫頭鬥氣的想看蘇少初會選誰的,結果她從兩人的珍藏中各選一個簡單相稱的明珠耳飾,才安撫兩個丫頭的紛爭。
「怎麼三皇子不喜歡嗎?」看他怪異的神色,她也以誇張神態回應。「這可是配合你的喜好呀!大紅大艷到生人必退三捨,絕對獨一無二;還是三皇子平日那雙華艷派頭,只是想表達出此『貴』為我天家所有,民間無人可匹敵。」
確實無可匹敵,隨便一隻大紅寶戒,都不是一般富商拿得出。
「本皇子忽然有種中招的感覺。」
「這真是好大的誤解,少初之心由來單純。」
對她一臉無辜的模樣,朱毓抬眉。
「愛弟的單純向來是使壞的開端,只怕本皇子難以消受。」
「這樣的話……」蘇少初轉頭朝攤販道:「老闆,這些紅紅紫紫的胭脂水粉全包下來。」
「愛弟,你……」
攤販老闆可樂得替她打包,不忘自吹自擂道:「夫人真是識貨,這些脂粉可都是高級品,每一樣都是——」
「本公子付你三倍錢,將你手中打包的全丟了。」
「丟了?!開玩笑——這可是本老闆跑遍三大城鎮批來的高貴脂粉——再有錢也不容你這樣糟蹋生意人……哈哈哈,買賣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勉強不來,勉強不來,公子不喜歡,馬上替您丟了它,省得看了礙眼。」
老闆骨氣正要發作,卻見眼前氣態高貴的公子直接放下一錠大金子,老闆馬上和氣生財。
「公子要不要順便指教這些髮釵,簪子,有哪不順眼,盡量、盡量。」也趕緊收下這錠大金子。
「你定要做到這樣嗎?」蘇少初一派樂趣被剝奪的無奈。「唉!身為階下囚,似乎也只能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