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是好人。」她努力為自己找借口,「你醫治百病,濟弱扶傾,是個良善之人,我不能害你。」
「好人?呵呵……」聽完她那一句恭維,他笑了,但笑聲就像冰水一般,毫無溫度,「你以為玉面修羅練東風的名號是怎麼得來的?別忘了,在我手中死去的生靈不下數百、甚至是數千,我怎能算好人!」
「可是……」
「沒有可是!」他截斷她的話,大手一伸,修長的五指一扣,將那個還在猶豫不決的膽小鬼,猶如老鷹抓小雞般,提到了自己的面前,丟給她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
「不殺我,你如何向師尊交代?」面容一冷,他語氣冷得像冰,面無表情的道:「還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接獲天魔令者,一但沒有如期完成任務,按天魔教規,下一個追殺的目標,就是你了。」
此言一出,威脅很快的見效,只見她兩頰頓失血色,神情登時變得頗為僵凝,半張著口,愣在那兒沒有吐出一個字。
久久,她宛如被澆了一盆冷水,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你一定要這樣不斷的威脅我嗎?」
她秀眉微蹙,仰頭注視他好半晌,顯得很猶豫不決,也很脆弱,忍不住小聲地嘀嘀咕咕,埋怨了起來。
怎麼搞的,原以為殺人難,想不到不殺人更難……
叼念的當兒,她忽地靈光一閃,倏地想到一招殺人不流血、又可以讓她輕鬆完成任務,相當兩全其美的方法!
「有了!」她猛地擊了一下掌心,喜滋滋的宣佈道:「我還有最後一招必殺絕技,咱們或可一試?」看著她像個孩子似的,整張臉兒盛滿了雀躍的欣喜,彷若她像是剛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秘密一樣,急著與他分享。
「你說。」他露出宛如殉道者的表情,淡問道:「是什麼必殺絕技?」
只見她噗嗤一笑,也不答話,笑容也變得調皮了起來!
而隨著她平緩地、愉悅地,鉅細靡遺地娓娓向他商議她心中所想的『絕頂妙計』時,她唇邊的那一彎笑容,則變得愈來愈頑皮……
第7章(1)
「你說什麼?!」
恍似被踩著尾巴的貓,左靖南明顯地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抬起眸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
「這是最不血腥的方法。」除了這個辦法,她已經想不出任何不帶一絲殘佞的手段,好讓他舒舒服服斷氣的。
「天啊……」他按捺住火氣,因為她一副認真的模樣。「這不是重點吧?」
「那重點是什麼?」
「你要我……娶你?」這是那門子的『絕頂妙計』?
「這很難嗎?」說這些話時,她已經滿臉緋紅,不敢正眼看他,可他一盆冷水潑來,立刻澆熄了她一腔的熱情。
「不是難,而是太荒謬了!」左靖南臉上清楚地寫著離譜二字,沉聲道:「我以為我們討論的是如何讓你殺了我,好讓你可以對天魔教交差?」
「我也沒離題呀!」他幹嘛作這麼大反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曾經以十二歲的稚齡,活活剋死一國之君,只要與我沾親帶故的,幾乎都難逃惡運。」
尤其在她每年生辰的那一晚,她的破壞力更強大在距她方圓五百里之內,無論人畜,皆會發生慘絕人寰的災事,幾乎無一倖免!
話說那個倒霉的回紇老汗王,就是在她嫁過去沒多久,在回紇後宮歡度她第一年生辰的當晚,突然暴斃而亡。
「所以你是……平西郡主?」那個不費一兵一卒,讓回紇汗國改朝換代的巾幗英雄?
「光聽這樣,你也能猜得出來?」眨了眨一對濃密長睫,她茫然而立,驚訝於這個男人竟然猜得出她的身份來歷。「你知道平西郡主?」
「如雷貫耳。」長安首富,柳家三小姐的威名,孰人不知?他還曾經『仰慕』她的赫赫威名,偷偷將她列入自殺的最後秘器之一。
想不到繞了一大圈,命運還是替他選擇了她,作為他生命最後的終結站,這教他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既然如此,咱們就心照不宣了。」一雙黑瞳骨碌碌地轉了一圈,笑道:「就這個月初六吧!」她信心滿滿的道:「那一天是我年滿十九的生辰,古有雲,生辰逢九,必有死傷,那一晚下手,是最好的時機了。」
輕輕彈指,她爽快地宣佈倆人的婚期……呃?應該說是他的死期!
「所以,你打算在你十九歲生辰的那一晚與我成親?」不,應該說是『處決』他。
「你有什麼特別意見?」
「一個。」
「說出來商討、商討啊?」
他看著她,眸光中有著詢問的意味:「你該不會忘了,『克』人的本事,我似乎略勝你一籌吧?」
對厚,她怎麼忘了這一點啊!
小臉一沉,她皺著眉,思索了一下,比起『戰績』,他的確是輝煌了一點兒,但她也不遑多讓呀!想她小小年紀就能扳倒一個汗王來看,她的『功力』或許也不在他之下!
不如,先試他一試?
未察此刻柳絹兒一顆小腦袋瓜底下的心思,左靖南仍是滔滔不絕嘴邊的勸阻。
「此計太過莽撞,若是適得其反,害了姑娘,鑄下大錯,左某斷然不能同意……」驀地,只見那個小女人傾身拍拍他的肩膀,並示意他不必再說下去。
正覺詭奇之際,又感覺搭在他雙肩上的一對小掌正逐漸往上移動,托住他的臉龐,彷彿在尋覓某個『角度』,並在得到滿意的方向之後,以吻封住了他那兩片聒噪的唇。
當他俊眸微瞠,感覺她的唇緩緩落下時,他其餘的話就全梗在了喉頭,當她在他的唇上緩緩移動、挑逗時,他幾乎忘了一切,只能感覺她的芳唇的溫度與柔軟……
很快的,他思緒縹緲起來,雖然理智一直在抗拒,卻怎麼也無法抵制她唇間散發的甜美氣息,最後只能一動也不動,任她為所欲為,一路放肆到底!
須臾,她鬆開了他,羞澀的表情令得原本已經美麗無比的臉龐更增添幾許誘人的吸引力,抵著他的嘴唇呻吟著。
「你……你的感覺如何?」此刻她一張臉兒紅灩灩的,迷濛的視線與他的交纏著,而她的唇仍一直膠合在他的唇瓣上,不管是視覺與觸覺,皆令左靖南感到一陣吞嚥困難……
猛吞嚥了一口唾沫後,他結結巴巴的發出聲音:「有……有一點頭暈。」
聞言,她笑咧了一張小嘴,笑呼道:「那就對了!」
啥?!
「如此看來,我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呀!」相反的,如果她不幸成為他第六個『意外』,也只能算是命中注定了!
但如果新婚之夜不幸喪命的是他,那她也用不著動一根手指頭,就可以平和地處決了他,既和平又不血腥,豈不是挺好?
聽她言下之意……「你還是想一試?」
「嗯嗯!」她點點頭。
他語帶憂慮的說:「太危險了。」
「怎麼,你想反悔?」她咄咄逼人地問,截斷了他的話。
「我不是……」
「不是最好。」微瞇起眼,她又是一陣搶白:「這事兒,咱們就這麼定了,誰都不許再有異議!」
見她一臉堅持的模樣,左靖南疲憊地歎口氣,知道自己已是多說無益,不禁心語道:倘若是命中該是如此,也只有順應天命了。
唉……
這一晚,月朗星稀、光華如練,一勾殘月斜掛天幕,散發出昏黃暗淡的光芒……
沙、沙、沙--在淡淡月光映照下,一道沉穩的腳步,在漸濃的夜色中前進,穿過寧靜的樹影底下,來到一扇貼著雙囍紅字的門扉前停了下來。
只見來人腳步凝頓不前,在門前兜轉了一圈,欲又轉身離去。
噠噠,只聽那一道腳步聲走沒兩步路,又旋覆還步而回,就這麼來來去去,欲走還留,大大惹腦了喜房中已經枯等了大半夜的新嫁娘。
突然,一道滿載著不耐口吻的柔嗓,從靜寂的門內緩緩揚起,讓門外徘徊不已的新郎倌猝然止步,怔愣當場。
「還不進來?」嬌嗓半嗔半怨地問:「在門外納涼呀?」
「呃?是……」左靖南輕應了聲,深吸了一口氣後,輕輕推開房門,認命的一步步走向他最『致命』的一夜。
喜房之內,雕刻著精美鏤花的玉爐內燃香裊裊,紅燭高燒垂滴,垂著流蘇的帷帳半掩,身著鳳冠霞披的她便端坐其上,處處一片喜慶耀紅,顯現出新婚之夜的無比溫馨與綺麗之景。
但身為新郎倌的他,卻是沒有一絲迎娶美嬌娘的喜悅之心……
由於這一場婚禮來得太過突然,加上成就這一場婚姻的背後理由複雜得令人難以想像,因此婚宴並沒有太過鋪張,除了一對新人再湊上萬福堂裡的老老小小,參與這一場婚禮的賓客恰恰十根手指頭就能數完。
看著她身著一襲絳紅色的緞面嫁裳,頭戴鳳冠,耳戴青珠墜子,體態纖柔而嬌美,姣好的花容在胭脂水粉的妝扮之下,更顯嬌媚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