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蛇,向來是天魔教嫡傳子弟的代表象征,就算她仍是不斷刻意隱瞞自己在教中的身份地位,但同樣曾經受過靈蛇保護的他,也已經略之一二了。
她的出現,必不單純……
「原來你早就發現小花啦?」早知道她就把小花放出來透透氣兒,免得一整天下來,悶壞了這小東西。
「如此說來,那芊芊姑娘身上的毒,果然是你下的手?」只有天魔教的人,可以不著痕跡、甚至是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殺人於無形,準確無誤地向目標者施毒。
「是又如何?」她冷哼了聲!不以為然的嘀咕了句:「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聞言,左靖南深深蹙起了眉頭,對於她將人命視如草菅的態度,很是不能諒解,忍不住責道:「人命可貴,怎可如此輕視之?況且,芊芊姑娘與你近日無冤、遠日無仇,你為什麼要害她?」再說了,身為醫者,豈可暗中施毒傷人?
當下,左靖南的臉色難看之極。
「誰說我與她近日無冤、遠日無仇的?」她與那臭ㄚ頭的恩怨結的才大咧!
「我不管你與她之間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但用下毒這種可恥的小人步數,就是你的不對!」他以譴責的目光看她,並向她伸出一隻大掌:「拿來。」
瞪著迎面而來的大掌,她不解的問:「拿什麼?」
還敢問?「當然是解藥了。」
他的目光中一點也沒有溫柔的意味,這令她深感不悅,原本還表露一絲愧疚的唇角,先是沉鬱地抿緊了,接著更化為輕蔑。
「你就那麼心急那個劉芊芊?」她冷冷一問:「你喜歡她?」
陡然,他被一種充滿敵意的氛圍包裹著,她的目光炯炯,直逼他而來,彷彿他只要說錯一個字,她就會衝上來咬他一口似的!
「這無關乎男女情愛。」他動之以情,曉以大義的道:「醫者,皆有濟世救人之心,我相信,你也有的。」
「得了,我沒有你這麼偉大!」她才懶得聽他講大道理:「你只要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那個劉芊芊?」用不著跟她拉拉雜雜扯這麼一大串。
「那麼,你希望聽見我怎麼回答呢?」他給了她一個戲謔的微笑,語氣相當緩和,卻略顯諷刺的問:「我若說喜歡,你便願意救她嗎?」
只見她的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巧笑嫣然地反問:「如果說,我的回答恰恰是相反呢?」
得言,他眸子閃動了起來,灰色的眸子現出短暫的亮光,但馬上又被一貫的冷靜所取代。
「你怎麼說?」她挑釁。
「我對芊芊姑娘從未有過非分之想。」他輕柔地說,臉上仍是懸著一副神秘的微笑。「這個答案還令你滿意嗎?」
「差強人意。」不過嘛……「此毒無解,我還是沒有解藥可以給你。」
「你說什麼?!」居然沒有解藥?
只聽見她用著一抹完全是勝利者式的甜嗓,又道:「她是中了我精心煉製的『橫豎丑三日』,此毒雖無藥可解,但也不至於喪命,只要在房裡躲上三晝夜,不要跑出來嚇人就好。」
橫豎丑三日?
這種令人氣結又十足惱人的毒藥,也只有這個小惡女配製得出來,左靖南哭笑不得的心忖,天魔教是怎麼可以忍受讓這麼一枚寶貝蛋投入門下的?
罷了,既然已知劉芊芊身上的毒性已無危及性命之虞,為了明哲保身,他姑且不與她多作計較,以免真被她瞧出了破綻。
暗暗輕吁了一口氣,今天他算是把她唬弄了過去,沒讓她察覺他真實的身份。
但,來日方長,在他身份曝露之前,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讓這一隻頑劣的迷途小羔羊在他的潛移默化之下,與他一同改邪歸正、棄惡從善的……
第6章(1)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一天的考驗,居然來得這麼快!
事情的經過,就發生在今早清晨時分,他特地到堂後花圃內一塊專門供他栽植各類草藥的空地上,想摘一些芍葯、辛夷、石斛、瑞香等花藥材來研製入藥。
就在他忙於手邊的活兒時,他忽在滿園飄香的花圃中猛地嗅到一股別於以往的詭異幽香,不一時,只覺得一陣突如其來的強烈睡意襲來,心中警兆忽現!
「不好,是迷香……」心知有異的他,連忙閉氣,但為時已晚,全身力量慢慢消減,勉強支撐了一下子,還是幽幽昏睡了過去。
倒地之際,那一條早該抓來剝皮泡成壯陽大補帖的小蟲子,卻悠悠哉哉地從花叢中緩緩爬了出來---
之後,便是眼前這般情景了……
瞟了床上渾身虛軟的左靖南一眼,早已經攤開大小百支銀針一旁侍候的柳絹兒,涼聲一問。
「還不脫衣服?」難不成還讓她親自動手嗎?「你已經中了靈蛇的毒香,若不趕緊在身上幾處大穴扎上幾根銀針,一旦毒氣擴散攻心,就是大羅神仙降世,也救不了你。」
就在一個時辰以前,她欲尋找那一條又在半夜裡偷溜出房門玩耍的笨蛇小花時,意外在花圃內發現了他。
當時,他就倒臥在一片絢爛的百花叢中,一頭墨色光亮的長髮成扇狀散落週身,在陽光下閃著火一般的光芒,配上他總是一襲潔白的月牙色長衫,遠遠望去,就猶如一叢在金色秋陽下怒放的石竹,很是令人驚艷!
待她走近一瞧,撞見他雙眸微合、正氣若游絲的喘息著,這才發現,他不是心血來潮地想花圃中曬曬清晨的暖陽,而是中了靈蛇毒香。
只見他唇色已是泛紫得嚇人,卻仍固執得緊:「不勞煩柳姑娘了,我可以……自己來……」
「自己來?」她笑嗤了聲:「小花可不是一般的毒蛇,普天下無藥可解。」除了她這一位天魔教嫡傳弟子的『獨家配方』,他只有等死的份兒!
「你就別鬧彆扭了,命都要沒了,還害羞個啥呀!」說完,她決定紆尊降貴,親自動手剝了他那一身礙手礙腳的衣衫。
這時,左靖南宛如被針刺到一樣,突然緊揪著衣領,拚命使盡了力氣,往床內挪去,就是不讓她碰觸他衣衫半分。
「不不……柳姑娘,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呀!」左靖南左躲又閃,面色蒼白僵冷,心中暗自叫苦。
「為什麼不行?」瞧那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活像她是一隻意圖不良的惡狼,準備將他拆吃入腹似的!「你就大方一點兒,一個大男人這樣扭扭捏捏、小兒家家的,像什麼樣呀?」
「我沒有在女子面前袒胸裸露的習慣。」他試著緩和激烈的舉措,沉著嗓,解釋道:「這令我感到不自在。」
「沒有什麼好不自在的,你不是說過,醫者皆有濟世救人之心?我這是在救你,你就別跟我婆婆媽媽的了,來吧!」
她話語剛歇,伸手一揪,嘶地一聲,一把便扯下他大半的左側衣衫,令他措手不及,也讓她撞見了最不該看見的東西。
那是一張相當罕見的圖騰,而那圖騰就算是化成了灰,她也不會忘記!
在天魔教中,聖紋代表了至高無上的地位,多年以來,在所有數以萬計的天魔教派子弟當中,僅有兩面聖紋傳下,一面是黑面羅煞,刺在師尊的愛兒,亦也是她不幸遇害身亡的師兄慕容黑風的身上。
另一面則是玉面修羅,紋在了那狠心毒害了自己同門師兄弟的天魔教叛徒,練東風的身上。
「這就是你的難言之隱?」
她怔怔的揚眸覷向他,雙眸如刃:「原來……你就是那個辜恩背義,枉顧同門師兄弟之誼,親手毒害了自己恩師愛子的天魔教大叛徒?」
此刻,左靖南的臉龐僵冷如石,彷如雕成的一般,雙眸如同一對深不見底的幽潭,充盈著複雜的感情,一動也不動,表情蕭索。
「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說嗎?」裝啞巴是什麼意思啊?
聽罷此言,他只是茫然地看著她,只見她雙眸冷峻,一副殺氣重重的模樣,不禁苦澀一笑。
「事已至此,我還能說什麼呢?」他面如死灰地望著她,平淡的聲調在她腦中潑下一盆冷水。「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只是短促一望,她便已深切感到他內心對天魔教強烈的仇恨、以及無比的怨怒,就像一把熊熊火焰,銳利的剪。
「不急。」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她,並沒有馬上遂其所願,而是進一步的問:「你先告訴我,當初你為何要殺害自己的同門師兄?」
聞言,左靖南一對眸底散發出森寒的眼神,如鷙鷹般望了她一眼,冷冷說道:「因為他該死。」
短短一句,便散發出無形的殺氣,令人寒毛直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瞪著眼前判若兩人的男人,不知為何?她的聲音像是悶住了,惶恐地蠕動了一下雙唇,才又怯怯一問。
「他為何該死?」據她所悉,黑風師兄與練東風師出同門多年,倆人更是一同長大的好友,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