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良心說,有了老太妃給的五百兩銀子,無瑕最近還真的不大缺錢,但是能幫雍王府「揚名」的事兒她為何不幹?隔空打管家的雍王妃一個耳光,感覺挺好的。
聽著無瑕說到後來帶著哽咽的告白,周圍的人全都露出「原來如此」的了然神色,心中對無瑕這名侍女的敬佩之情更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進得了廚房,上得了廳堂,添得了書香,贏得了賭坊……全能侍女,這才是真正的全能侍女啊!
唐棣悠悠歎息了一聲,終於說道:「原來如此。」
他打開包袱,驗看了一下那些銀子,又拿起來嗅了嗅,神色複雜的說道:「味道很雜,極有可能果然是賭坊的銀錢。只是即便你能證明你昨天去了賭坊,依然不能證明你去了賭坊後沒有回去京師。依照無瑕姑娘的本事,京城那幾丈高的城牆不是很大的難題。」
無瑕冷冰冰的問道:「那麼,如何才能洗脫奴婢的嫌疑?大人現在的這些理由也不過是您的推斷而已,難道沒有真憑實據,只憑猜測,您就想將奴婢帶走?」
唐棣鄭重說道:「無瑕姑娘,想要洗脫你的嫌疑也很簡單。根據現場勘查,我們在書房口附近找兩滴血跡,我們認為,王御史的劍已經刺中了刺客,在刺客身上留下傷口。你只要讓我們檢查一下你身上有沒有傷口,你的嫌疑就能洗清。」
「檢查我的身上?」無瑕氣得笑起來,「大人是看著我們世子軟弱無能,所以上門來欺負我們是不是?得了,這案子就是我做的,人就是我殺的,麻煩唐大人立刻拿鏈子將我鎖拿了去,好向天下人交代!」
無瑕吼完,逕直往門外走去,轉頭惡狠狠的說:「唐大人,走吧,我跟您去大牢裡坐著,這案子就是我做的,好,可以結案了!」
唐棣淡淡一笑,「無瑕姑娘息怒,不是我要檢查你的身子,我們承天府有專門的管事婆子,讓她們看一看應該沒關係吧。」
「誰要看本世子的女人?」一個冷厲的聲音響了起來,接著聽到腳步聲由遠而近。
聽見他的聲音,無瑕心跳加速,忙道:「世子,沒有什麼大事,您安心看書。」江天舒手上有傷,萬一被唐棣看出破綻……
無瑕不知道事情會往哪邊發展,她只是直覺的想要阻止這件事。
江天舒卻沒有靠近唐棣,他掀開了簾子,靠著門柱,懶懶地站著說道:「安心看書?人家都欺上門來脫我家侍女的衣服了,本世子哪還能安心看看書?唐大人,直說了吧,這是兒、就是本世子做的。人家送給我一萬兩銀子,要本世子去殺了那個什麼王的,本世子就花了一點時間往他家走了一趟。沒有想到你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本世子當然不能連累了我的小侍女,得了,本世子就跟你走一趟吧。按照我朝的規矩,我這個世子的金冊能抵一條命,本世子跟你走一趟好歹不至於丟了性命,你又能順利結案,真正兩全其美。」
唐棣急忙向江天舒行禮,聽完江天舒這樣說話,不禁苦笑道:「世子,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江天舒懶洋洋的說道:「唐大人啊,本世子為我家小侍女作證成不成?我家小侍女是有那麼一點三腳貓的功夫,而且也的確幫我贏了幾百兩銀子回來,如果你堅持要將本世子的小侍女帶走,那麼還是將本世子一起帶走吧,本世子已經習慣了這個侍女的服侍,少了她,坐立不安,神魂不定,嚴重影響學習效率。嗯,如果我學不好,等我師父回來的時候檢驗不過關,一怒之下將我逐出師門,那就是你害的。」
對這樣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唐棣只能苦笑,他恭敬的說道:「世子,下官不是想要將無瑕姑娘帶走,只是想讓無瑕姑娘在我們管事婆子面前換一套衣服而已。」
江天舒冷笑說:「換衣服?你們要我們無瑕換,我們無瑕就換給你們看?本世子的侍女可是冰清玉潔的好姑娘,平時本世子多看一眼她的手,她都要拿裁衣尺子揍我的,憑啥脫衣服給你們看?」
江天舒與唐棣糾纏,卻不知無瑕看著兩人對話很是心驚肉跳,忍無可忍之下就打斷了江天舒的話,「世子,您還是進去看書吧,咱們沒有做過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唐大人,世子是愛惜奴婢,不是有意與您過不去。您的人在哪兒?」
無瑕安慰自己,給一個老太婆看看身子,也不算是太委屈,但是那老太婆盯著她胸口那像是一朵雲的胎記看了好一陣子,這個舉動倒是讓無瑕很難受。
經過婆子的驗看,無瑕身上並無傷口,唐棣這才終於帶著人走了。
將唐棣送走後,無瑕就坐在椅子上,高深莫測的看著江天舒。
江天舒伸手撓撓頭,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無瑕盯著江天舒看。
江天舒很迷惘地回看。
看了好半天,無瑕終於忍不住咬牙問道:「是你殺了王御史?」
江天舒委屈極了,「無瑕啊,我都說了,我昨天只是去賭博啊,與你一樣去賭博的,你怎麼連我也懷疑上了……」
無瑕抬手往桌上一抓,裁衣尺子驀然化為一道閃電,直接刺向江天舒的眼睛!
江天舒叫了一聲「媽呀」,癱倒在椅子上,徒勞地用雙手掩住自己的眼睛,可想像中劇痛沒有到來,江天舒從手指縫裡睜開眼睛,見無瑕已經將裁衣尺子放下來了,才心有餘悸地將手鬆開來,害怕的說:「天呀,無瑕,你幹麼拿尺子對著我眼睛戳,可將我嚇壞了。」
卻聽見無瑕淡笑了一聲,「世子啊,你這手倒是捂得挺快的,胳膊不疼嗎?」
江天舒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哇哇叫道:「疼,當然疼!只是你要刺我的眼睛,我一時顧不上啊……」
無瑕猛然一抬腳,踢向江天舒坐著的凳子腳。
「匡當」一聲,凳子翻倒了,接著江天舒的身子直接飛出去,「砰」的一聲,重重砸在床上。
江天舒整個人趴在被子上哀嚎起來,「無瑕……你到底怎麼了?我哪裡做得不對你說啊,不要動不動就動手動腳,君子動口不動手……」
無瑕翻了翻白眼,「我不是君子,我是女人。還有……你果然不懂武功?」
江天舒點點頭,「我真的不懂武功。」
無瑕點點頭,說:「好,從明天開始,你跟著我學武功。」
「跟你學武功?」江天舒抬起頭,弱弱地問:「學你的武功……我會不會變成一個女人?」
無瑕翻翻白眼,不打算理會他。
江天舒的確不像是有武功的樣子,難道……自己真的多疑了?
接連著三天,無瑕睡得並不安穩,每天晚上無瑕都要在江天舒的窗台設置重重機關,又在外間大門口設置了重重陷阱,並等到半夜時分確定江天舒沒動靜,才沉沉睡去。
四更時分,無瑕輕手輕腳的起來,打算去盥洗,又想起江天舒,於是掀開簾子,往屋子裡面看一眼。
一瞬間,她的臉色鐵青!
床上被子掀開,人已經不知去向!
看見眼前的場景,無瑕不由得手足發軟,急忙撲到窗戶前。
卻見窗戶上各種陷阱全都完好如初,沒有人動過!
再去看大門,各種機關也還保持原樣,沒有人動過!
無瑕只覺得渾身沒有力氣,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對著這樣的場景,再強悍的姑娘也會覺得軟弱,她含著眼淚,低聲咒罵,「該死的江天舒!」
卻聽見「嗤」的一聲輕笑,正是江天舒的笑聲!
無瑕猛然跳起來,一邊叫道:「江天舒,你在哪兒?」
她這才聽見床底下似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一陣笑聲跟著爆發出來,震動得灰塵都簌敕往下掉。
無瑕終於弄明白了,她抓起掃把就往床底下捅,「我打死你這個大老鼠!」
江天舒狼狽不堪的往床底深處躲閃,「慢慢慢……無瑕啊,我不是大老鼠,我只是想要感受一下在床底睡覺的滋味……」
「好好的床上不睡,躲在床底下……你真的當自己是老鼠?」
「不是……我只是想要看看你著急的樣子……」江天舒終於說實話了,聲音聽起來有些底氣不足的樣子。
「你當自己是三歲小孩,還玩捉迷藏嗎?」無瑕真正怒了,拎著江天舒的耳朵,將他從床底下揪出來,「你身上這件是上好的蜀錦,就這麼被你磨壞了!」
無瑕吼了一聲,因為紈褲世子的暴殄天物化身恐怖妖魔,殺傷力非常驚人。
等收拾好了江天舒,無瑕便去了書院的馬廄。
大黑和大白就寄養在書院的馬廄裡,由書院養馬的僕人楊伯照看著,基本上只要定時給糧食就好。
無瑕也與大黑馬和楊伯說明白,每天晚上隨便兩匹馬自己出去溜一圈,照樣在大黑馬的身上掛錢袋,隨便它去哪兒買吃的,只要它們每天半夜以前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