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還等到明天?」廢話。「把重要的東西收一收,我二十分鐘後到你住處的樓下接你。」
「我需要帶衣服嗎?」她遲疑地問冉唯尊,他簡直快氣死。
「隨便你,如果你想光著身體我也不反對,只要趕快離開那個鬼地方!」都什麼時候了還跟他抬槓,不要命了。
「好,啊——」怎麼連水壺都飛走?「我現在馬上準備——」
喀嚓!
冉唯尊可沒空跟她瞎扯,掛掉電話拿起車鑰匙就往她的租屋沖。
人只要一倒楣,什麼衰事都會找上門。冉唯尊才剛把車開出車庫,雨就辟哩啪啦落下來,沒兩分鐘便開始下起豪雨。
冉唯尊一邊詛咒一邊開車。偌大的街道一片冷清,只有少數車輛敢冒著狂風大雨行駛街頭,冉唯尊就是這些敢死隊其中一份子。
他左閃倒下的路樹,右閃掉落的電纜線,一心只想趕快到達伍樂妍的住處。由於路途艱險,當他到達伍樂妍租屋的樓下,已是半個鐘頭後的事,伍樂妍也淋成落湯雞了。
「你怎麼不帶把雨傘?」他見狀用力打開駕駛座旁邊的門,一邊罵她笨蛋,居然放任自己淋雨。
「我的雨傘被風吹跑了,本來想去便利商店買把雨傘遮雨,又怕嚇到人。」她坐上車,可憐兮兮地回道。
不錯,任何人看見一個披頭散髮又全身發抖的女人,都會以為自己大白天見鬼,他只佩服她竟然能夠忍到屋頂被吹走,還不願意離開那間鐵皮屋。
「你帶了什麼東西,抱得那麼緊?」他注意到她緊抱著一個塑膠袋,不禁好奇裡頭裝了什麼寶貝。
「存折和印章。」她回道。「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任何人都別想搶走它們!」
「拜託,沒有人會想要搶那種東西。」尤其是颱風。「帳戶裡面剩下多少錢,六位數?五位數?」
「四位數。」她所有的存款都拿去買基金,在還沒有贖回之前,她一直都會是窮光蛋。
「個、十、百、千……我昏了。」幾千塊錢也寶貝成這副德行,真受不了她的個性。
「唔,謝謝你特地過來接我。」她沒想到他會如此關心她,感動之外,還有更深的不安。
「這是應該的,誰讓你是我的助理。」他瞄她一眼,覺得她今天有點怪怪的,好像想跟他說什麼。
她想跟他說,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想做了,請他換別的助理。
「那個……」
「什麼?」他轉頭看她。
「沒、沒什麼,你專心開車。」她終究還是說不出口,藉由她勉強的笑容,冉唯尊可以確定她真的怪怪的,應該是有什麼心事。
基於安全理由,接下來的路程他們沒再交談。等到他們回到冉唯尊的住處,伍樂妍又忙著梳洗,根本沒有空跟他提及她想更換工作的事情。
嘩啦啦……
在伍樂妍忙著洗澡的同時,冉唯尊也沒閒著,忙著準備酒和調整音樂。此外,他還把客廳收拾乾淨,對待她的方式比對待任何人都用心,若說他心裡沒有任何期待根本是騙鬼,但他打死不願意向自己承認就是。
「咳咳!」察覺到自己奇特的舉動,冉唯尊清了清喉嚨,告訴自己,這只是禮貌,主人本來就有義務招待客人。
伍樂妍在客房裡又吹頭髮又擦身體,把一切都搞定後才發現自己沒有帶換洗衣物,除非她肯穿上那件洋裝,否則注定赤身裸體。
順了順如雲的秀髮,拿出她從狂風暴雨中搶救下來的黑色洋裝,伍樂妍其實不是很想穿上這件洋裝,因為她始終認為不適合她。
但是,也沒有辦法了,她認命穿上。
這次颱風的風勢過大,她的財產幾乎在這次災變中全數陣亡,能夠搶得到這件洋裝已經是老天保佑,反正她全部的衣服加起來也沒有這件洋裝來得貴,她也算賺到。
如此安慰自己以後,伍樂妍覺得有信心多了。俗話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名貴的衣服多少有助於改善氣質,瞧孅孅多會穿衣服,她的氣質一直很好。
在伍樂妍內心深處,她明白自己如此不安還有一個原因,這是她第一次在冉唯尊家過夜。雖然她時常進出他家,但當客人卻是第一遭,因此特別緊張。
對著鏡子做最後一次檢視,伍樂妍決定出去面對冉唯尊,畢竟躲著也不是辦法,就算想上床睡覺,也要跟主人說晚安。
冉唯尊在客廳一邊喝酒,一邊等伍樂妍,等了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正越等越火大之際,她出現了,及肩的秀髮像黑色的雲朵在空中飄呀飄,和她身上的黑色小洋裝,天下無敵的搭配。
「嗨!」她也很尷尬,沒事穿著小禮服任何人都會覺得莫名其妙,他會目瞪口呆也不足為奇。
「……你、你幹嘛穿那件洋裝?」他是目瞪口呆,但那是因為她今天晚上的裝扮太美、太誘人,讓他忍不住心跳加快,頻吞口水。
「因為我只來得及帶這件洋裝,剩下的衣服不是被雨打濕了,就是被風吹丟了,這是唯一乾淨的一件。」她也不想穿成這樣出來嚇人,但又有什麼辦法呢?她也很無奈。
「你——算了。」她根本完全不懂男人嘛!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經夠嗆了,她竟然還穿露肩小禮服引誘他,更離譜的是,她完全不知不覺。
「怎麼了?」她是真的不知不覺,事實上她對男人的認識只限於言情小說,而且因為她太忙了,只看過幾本。
「我說——算了。」他連續兩個算了,搞得伍樂妍一頭霧水,有什麼話就大方說出來嘛,幹嘛吞吞吐吐。
「你這樣一直灌酒好嗎?」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酒一杯接著一杯喝個不停,容易傷身耶。
「要你管!」他像個小孩子一樣賭氣,連杯子都不用了,拿起酒瓶直接對嘴喝。
「反正到最後失去理智的人是我,你也只會站在那邊傻笑,根本幫不上忙。」咕嚕嚕……
「你是不是喝醉了?」她擔心地走向他,伸手摸他的額頭。「你說話語無倫次,我很擔心耶!」
「把手拿開。」他躲避她的關心的小手,繼續灌酒。「我愛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輪不到你來管。」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待在這裡?」她頹然放下手,沮喪地說道。「如果是的話我馬上離開,你就不必喝酒了。」雖然她已經決定跟他劃清界線,但他冷漠的態度仍然傷害了她,讓她鼻酸。
「你敢離開試試看,我馬上打你屁股。」可他慌亂的威脅又不像這麼回事,伍樂妍都被搞糊塗了,他到底希不希望她留下?
「聽我說——」他乾脆把她撲倒在地,或敲昏擄上床,都好過像個傻瓜似地不安。
「好啊!」她洗耳恭聽。
「你覺不覺得——」覺不覺得他們應該上床,因為他很想要她,自從那天她穿著身上這件洋裝從更衣室出來讓他驚為天人後,他就迫切地想要她,幾乎已到達發狂的地步。
這一刻,冉唯尊終於對自己承認他對她並非無動於哀,麻煩在於伍樂妍似乎沒有感覺,他也不曉得該怎麼激起她的感覺。
「你覺不覺得——」該死,怎麼這麼難?
「覺得怎麼樣?」她瞪大眼睛,聽不懂他的意思。
「覺得——」該死,該怎麼說出口?「你覺不覺得現在的音樂很適合跳舞?」
如果說伍樂妍不解風情,他也是差勁得可笑,居然還能扯到跳舞。
「跳舞?」這下她是完完全全愣住。「我不會跳舞。」
「難道你大學舞會都在當壁花嗎?」他不相信有人不會跳舞,隨便搖兩下也算是跳舞。
「不是。」她解釋。「我大學四年都在打工,根本沒有空參加舞會。」
聽起來滿慘的,不愧是窮人。
「那正好,我可以教你。」他逮住機會與她進行肢體上的接觸,伍樂妍根本承受不起這樣的刺激,急著逃脫。
「不必了,我不想跳舞——」
「來吧!」他不管她三七總共多少,伸手圈住她的肩膀,便將她擁在懷裡,伍樂妍瞬間忘了呼吸,忘記她才下定決心要離開他。
「你看,跳舞其實很簡單的。」他擁住她一起隨音樂搖晃,伍樂妍根本什麼都感受不到只聽見彼此的心跳,這只有在夢裡才會出現的情節如今活生生上演,她除了感動以外還有深深的迷惑,他的心到底屬於誰?
「你穿這件洋裝真漂亮。」輕輕咳了兩聲,冉唯尊終於承認,他其實早就注意她了。
「你說什麼?」她驚訝地抬頭,一臉無法置信。
「同樣的話別讓我說第二次。」他看起來有點尷尬,但她發誓她從來沒看過他如此燦爛的笑臉,連眼神都格外柔和,好似她就是他的戀人。
「我……」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躲避他的視線。「謝謝你的讚美……」
「真的有心謝我就用別的方式。」他垂眼打量她酡紅的雙頰,發現她真的很甜、很漂亮,過去他為什麼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