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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陶樂思

  可是,猶豫也不行!

  「喂,還要想哦!要跟你做朋友,是你的榮幸,拿什麼喬?」酒客甲借題發揮,嚴格算來,甄心繶不過是呆了五秒。

  「不是的,只是因為公司規定……」她想搬出公司當擋箭牌,誰知對方聽都不想聽的打斷她的話。

  「少來這套,什麼狗屁規定?人家是看不起你啦!」酒客乙也來湊熱鬧,故意煽風點火。

  「你看不起我?!」酒客甲憤然瞠目,拍桌咆哮。

  甄心繶宛如驚弓之鳥,嚇得紅了雙眼,視線反射的望向場內,希望有人可以出面救她,可鄰近的服務人員都是女的,只呆呆站在原地看向這裡,沒有膽子靠近。

  幸好,她瞥見不遠處,梁成宥已經朝這兒快步走來。

  「媽的,你敢看不起我?!你們這是什麼服務態度?可以看不起客人的嗎?」酒客甲手一撥,把領台桌上的訂位簿和筆都揮到地上去。

  「啊……不是的……」甄心繶強忍著眼淚,反射的退了一步。

  「不是?好啊,那你把這杯酒喝下去,我就相信。」酒客甲傾身,伸手橫過領台桌,準確的揪住她的手臂,另一手拿起酒杯。

  「先生!請你放開我們服務人員!」梁成宥的腳步從快走變成大步跑,比甄心繶反應還快的出聲制止。

  「放開我!」甄心繶扭動手腕,欲掙脫箝制。

  未幾,梁成宥趕了過來,兩手分別圈握在酒客與甄心繶的手上,要拉開酒客的掌握。

  「有什麼事可以用說的,不要動手。」他凜聲勸阻,置於酒客臂上的手特別使勁。

  「X,叫我不要動手,你還動手!」酒客甲吃痛的粗聲咒罵,被迫鬆手。

  甄心繶的手一獲得自由,梁成宥也放開對酒客的箝制,可酒客甲的手一解除危機,便又接著作亂。

  「媽的,你們這是什麼飯店?看不起客人,又會對客人動手!」惡人先告狀,完全略過自己的錯誤,顛倒是非,然後忿忿不平的擲出手中的酒杯。

  梁成宥反射的迅速背過身,將甄心繶護在身前——

  伴隨著一記結實的叩聲,酒液飛濺,後腦勺一陣刺痛,梁成宥悶哼,甄心繶的左肩還是被潑濕。

  「經理!」甄心繶驚駭的低呼,沒料到酒客會再來這一招,也意外梁成宥竟用自己的身體來替她抵擋對方的攻擊。

  之前的叱喝聲已引來其他服務人員,酒客甲這個動作也讓趕至的男性服務人員不得不上前出手制止,一左一右的架住酒客甲,其他的人則看著他的同伴,以免他們輕舉妄動。

  粱成宥撫了撫被砸中的部位,不意手才擱下來,竟發現滿掌鮮紅。

  「流血了!」甄心繶看見那怵目驚心的血跡,一顆心躍上了喉頭,強忍已久的淚奔洩而下。

  「我是自衛哦!」酒客發現見血,心虛慌張的耍賴狡辯。

  「經理,心繶先跟著你去醫藥中心處理傷口,這裡交給我們。」

  Benson趕到,接手處理,讓已經被酒客當成目標的梁成宥和甄心繶先離開現場,以免衝突擴大。

  「先把他們『請』進辦公室去坐,我會順便請示總經理怎麼處理。」梁成宥交代道。

  在飯店裡發生這種事,因為牽一髮會動全身,有許多層面需顧忌,所以不論是要向警方備案,抑或是提告,都不能意氣用事、輕易決定,還是得先詢問最高管理者。

  「我明白。」Benson頷首,轉身控制場面。

  「經理,我們快走吧!」甄心繶迅速取來口布,按住梁成宥的後腦勺,微攙著他的臂膀,急急催促他離開。

  「用不著這麼緊張,沒事的。」瞥見她嚇得一臉慘白,活像受傷疼痛的是她自己,梁成宥一邊走著,一邊反過來安撫她。

  剛剛那角度位置,對準的可是她的額頭眉心哪!好在,他擋下了丟擲而來的酒杯,否則這如花似玉的面容就要破相了。

  他沒有深究反射的保護動作和彷彿理所當然的保護心態,到底是起源於何種原因,他只知道,幸好沒有傷到她!

  甄心繶看著他脖子、領口的暗紅血漬,和口布滲透出的血跡,她揪著心、擰著眉,說不出話來。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他明明流那麼多血,還說沒事?

  這可是為了保護她而受的傷啊!她的心正撼動著,溫暖著,教她怎能平息,怎能鎮定呢?

  只怕是對他更加一往情深,更加無法自拔了……

  第三章

  止住了梁成宥的血,卻止不住甄心繶的眼淚。

  醫藥中心裡,梁成宥正讓護士大姊處理傷口,明明不是傷者的甄心繶,眼淚卻撲簌簌的掹掉,哭得當事者心神不寧。

  「你……也有受傷嗎?」護士大姊遲疑的問向一旁的甄心繶。

  「沒。」搖搖頭,她哽咽的應聲。

  「那你怎麼一直哭?」護士大姊納悶蹙眉,調侃的為自己證明道:「好像我在虐待梁經理似的,我動作可是很『幼秀』的哦!」

  「她是被嚇壞了,所以才會一直哭到現在。」梁成宥噙著淺淺笑容,替她解釋,以免讓護士誤會。

  「也難怪啦,遇到瘋子,誰都會被嚇到。」護士大姊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一邊替梁成宥上藥,一邊開罵。

  「嘖嘖,那些人真渾蛋,把大飯店當成酒家了是吧?老是跑來喝酒鬧事,當澳客很爽嗎?是人就要有自知之明,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酒品差,還跑到外頭丟人現眼?!不過話說回來,這種喝酒鬧事的澳客太多了,偏偏服務業就是要一視同仁,酒又不能挑客人賣,唉……」

  在斥罵聲中,梁成宥瞥向甄心繶,正好瞧見她淚眼婆娑的瞅視,他心一緊,抿著唇,伸手抽了張面紙遞給她。

  奇怪,為什麼看見她淚汪汪的眼睛,他的心會這麼不舒服?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那天意外碰到她胸部所造成的化學反應,最近他的目光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追尋著她。

  不過,他每次瞥見她時總是笑臉迎人,像顆星星股閃亮,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染上淚水……卻更揪緊他的心。

  像方才在餐廳時,他遠遠發現那酒客對她動手的剎那,心口也像是被重重一擊,頭皮一麻,連呼吸都屏住了。

  「經理,對不起。」甄心繶一開口,就是無法抑制的哽咽。「都是因為我,你才會受傷……」

  「那是反射動作,只要是餐廳裡的員工遇到那種麻煩,我都會出面的。」他淡淡回答,別開臉,不再去看那惹他心情浮躁的淚顏。

  這麼說,不僅是要減少她的愧疚感,同時也是要消弭任何想像空間,更是他給自己的理由,以滅除心頭衍生的詭異情愫。

  雖然他撇清,強調一視同仁,讓她不免感到有些失落,但他替她擋災的事實不容抹滅,她還是很感謝他。

  就是因為不想再被他一視同仁,所以她才暗暗的、貪心的想佔領他心底特別的位置……

  不論情人節的告白行動成功與否,她都不想停止喜歡他!

  終於,甄心繶早也盼、晚也盼,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關鍵日終於到來!

  在情人節裡,除了愛侶相聚以外,和甄心繶有著類似計劃的人可不少,光是一個新悅飯店,就已經有一大票,整個飯店內部頓時變得像是大型婚友社,四處都冒著火花、上演來電速配的情節。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她還沒有燃放自己的火花,就有別人把火點到她身上來,而更令她困擾的,就是梁成宥也在場。

  「請問有沒有一位Jessie小姐?」穿著綠色圍裙的花店小姐捧著一束包裝精美的長梗玫瑰花踏進餐廳大門。

  「Jessie?」站在櫃檯處,等會計印報表的梁成宥愣了愣。

  看樣子,一定是哪個仰慕廳內女服務員的追求者,趁著情人節想表露心意,這類事雖然在餐廳裡不足為奇,但他對這英文名有點陌生。

  「哇∼∼好漂亮的花哦!」櫃檯裡兩名會計羨慕驚呼。

  「那個Benson,我們廳裡有人叫Jessie的嗎?」因為是備餐空檔,所以梁成宥沒有避諱的揚聲問向不遠處的副理。

  Benson頓一下,想了想才哂然回答:「Jessie就是心繶啦!」

  甄心繶的英文名只是依規定取一下,大家還是習慣叫她的中文名字。

  隨即,Benson瞥見鮮花,意會的出聲叫喚:「心繶,出來簽收哦。」

  梁成宥眉心蹙起,一股莫名的不悅堵住胸臆。

  「馬上來了。」正在逐桌擺放訂位牌的甄心繶從某處竄出,翩飛而來。

  簽過名,收下花之後,她尋找著可以擺放花束的地方,可卻先尋到梁成宥嚴肅緊繃的臉。

  嚇!臉這麼臭,是被人倒了會錢嗎?她訝然一怔。

  經理該不會不准員工在情人節收到花吧?

  「那個……經理,這花可以擺在角桌上嗎?」她吶吶地問著,小心觀察梁成宥的表情。

  「男朋友送的?」他用閒話家常的口氣提問,可臉色卻難看得像是要討債似的,沒察覺心底對這問題特別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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