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潯歌迅速回答,立刻邁開步伐往房間走去。
「你幹嘛不變賣戒指?把鑽石換成玻璃之類的?」他跟在她身後,話裡又帶刀。
羅潯歌並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在梁至尊也要跟著進入她房間時,她竟轉過身子,把他擋在門外。
「不准進來!」她伸手抵住他,試圖關上房門。
「幹嘛?有男人躲在裡面嗎?」他皺眉,拉長了頸子往裡頭探看。
「沒有!你不要老是亂猜!這是我房間,我不希望你進來!」她邊說,邊使勁推,真的害梁至尊往後踉蹌幾步。
她趁勢縮回房裡,關上房門。
其實她有點緊張,趕緊在房內所有的架子上搜巡,確定張媽收拾得夠乾淨後,才到床頭櫃邊的抽屜裡,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盒子。
她保留了七年,對她而言有著極大意義的婚戒。
這是一份承諾、一個婚約,代表著她還是梁至尊妻子的象徵……還有許多難忘的回憶。
她不可能忘記,那種盛大且疲累的婚禮,但是在至尊為她戴上戒指時,那份對婚姻的恐懼與惶恐,瞬間全被喜悅取而代之。
無奈,幸福總是短暫,這就是人生。
「潯歌!羅潯歌!」門外傳來非常沒有禮貌的猛烈敲門聲,「開門!我等很久了!」
羅潯歌握緊盒子,趕忙起身。他怎麼個性都沒改,一樣的沒耐性?
她打開房門時,梁至尊又意圖想要進入,若不是她擋得死緊,只怕他真的要闖進她房裡。
「你為什麼想進我房間?」反手關上門,她沒好氣地問。
「你為什麼不讓我進去?」他揚眉,她越禁止,他越想探個究竟。
「因為你沒有權利,這是我家,你是客人。」她拉起他的一隻手,把戒指盒交付到他手中。「喏,拿去。」
才想離開,他又抓住她的手。
「做什麼?」她蹙眉,不想跟他太親近。
梁至尊將戒指盒打開,審視著裡頭的鑽戒,兩克拉,還是當年那個高等級的鑽石。
他拿出戒指,竟要往她手指頭戴去。
這一瞬間,羅潯歌變得有點緊張,她焦慮地想抽回手,卻只是被梁至尊鉗制得更緊,完全動彈不得。
「至尊!」她伸出另一隻手以蓋住自己的左手,「現在做這件事真的沒有意義!」
「只是戴戴看而已,緊張什麼?」他挑高了眉,「這個戒圍你還戴得下嗎?」他故意說話激她,但無效。
「我不要!」她扣住五指,她不想要再看到這枚戒指戴上去的模樣。
尤其是讓至尊為她戴上,她怕會克制不了自己的心!
即使分開七年,她對至尊的愛卻越來越深,這幾天連靈魂都快交付出寸,再不踩剎車,她怕自己會墜入萬丈深淵。
「為什麼?」他凝視著她避開的眼神。
「什麼為什麼?這枚戒指是我們之間最後的聯繫,把它還給你,我就沒欠梁家什麼了。」只要他能把離婚協議書交出去,他們就真的沒有關係了……
「你沒帶珠寶、沒帶衣服,只帶了原本的東西跟這枚戒指走。」梁至尊逕自說著,「但是你卻沒有把戒指賣掉,你父親也沒有。如果這麼想要錢,為什麼你所做的跟我聽到的卻是完全兩碼子事?」
七年前他想問的不是她為什麼要欺騙他的感情,不是為什麼她父親要指使她來引誘他,他想問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有沒有真的喜歡過他。
七年後的現在,他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他只想問──既然貪圖的是他家的錢財,她為什麼要孑然一身地過著困苦的日子,自己掙錢上學?
「你期望得到什麼答案?」不敢看他,怕自己崩潰,她瞪著自己的手,眼看著淚水都快要湧出。
至尊發現了!他發現到她行為中的矛盾點。
但是他會往好的方面想?還是往壞處想呢?
她可以說嗎?她可以將七年前就想說的話,赤裸裸地表白出來嗎?
她會換得幻想中的幸福與諒解?還是會遭到遍體鱗傷的惡言對待?
「我期望得到你親口說的答案。」他用力扣住她的雙手,「七年前你一句話都沒說,現在我要親耳聽你說。」
那個充滿痛心與淚水的日子,他希望能有人說出個答案,打開他心中的死結。
羅潯歌覺得為時已晚,現在說得再多,也挽不回七年的空白與傷痛!
她想離開,轉過身岡想避開梁至尊。
從他們重逢開始,每當遇到重要的話題時,她除了閃躲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動作。
「我早問過你要不要聽……」她有嘗試過擠出幾個字,但是他沒有意願聽。
「我現在要聽了。」霸王依舊,為了滿足他,大家得為他隨時準備著。
羅潯歌不禁開始顫抖,只要一想起這件事,她就會全身發抖!
她不知道是恐懼還是什麼原因使然,這明明是事實,她卻害怕面對。
「我的確是有計劃地接近你、引起你的注意,這也是我父親要我這麼做的!我是個從小就沒有父母的人,為了得到父親的關愛,我什麼都願意做。」羅潯歌開始述說,兩眼卻發直,「我假裝孤傲,我公然挑釁,都只是為了讓你注意到我。」
「這計劃很成功。」梁至尊的聲音還是不自覺地揚起,這段往事一直讓他不舒坦,即使過了七年,感覺依舊。
「但是,我也被你吸引了。」她緩緩地抬頭看向他,「這不是只有單方面的事……我那時,也喜歡你。」
梁至尊靜靜地看她,沒有表情,她無法揣測他的心。
「很多事情我沒有跟父親說,我一方面想獲得父親的稱讚,按照他的希望做事,但另一方面我又保留些秘密,擔心傷害到你……」她忽地一個苦笑,「像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小提琴的事。」
那是她獨享的秘密,全世界只有她跟至尊知道他的琴音。
「旅館邀約呢?」他輕柔地拉著她往沙發坐下,因為她實在抖得太厲害了。
「那個……」一提到這件事,羅潯歌竟跟十七歲的少女一樣,紅著雙頰,「那是,是我父親希望我、我誘你去開房間,然後他再叫人來、來……」
「捉床在床。」虧這偉大的父親想得到這招,「那萬一來不及呢?就是我跟你已經……不是!你父親真的叫你這樣做你就照做?萬一他趕不到呢?或是我們之間真的……」
事實上是真的發生了,他們那天非常順利地初嘗禁果。
「你有手機,我可以趁你洗澡時打給他,告訴他我們在哪裡……再拖延時間……」明明是七年前的事,她卻連耳根子都紅了,純倩得像是個少女。
「但是……你沒打?」他猜得到,畢竟那天他們完全沒有受到阻礙。
噯!羅潯歌尷尬地閉起雙眼,再度別過頭去,她那時真的不知道是鬼使神差還是怎麼了,真的就沒……喔,她記得那時發生了什麼事,是他把簾子拉開,害她分散注意力。
「你不打,是希望事實成真,好順勢嫁進我們家。」他想了七年,每次的結論都是這個。
「不是!我怎麼想都沒算到我們會結婚!像我這種人,怎麼可能有資格嫁入豪門?門不當戶不對的,我從來沒這樣想過!」她氣急敗壞地嚷了起來,「就連奶奶的出現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那時甚至連我爸都不知道我們已經上床了!」
梁至尊有點訝異,他突然發現到,一向冷靜的潯歌什麼時候會變得激動。
就是她生氣的時候。
不管是微慍的辯解,或是護著那個礙眼的男秘書,她生氣時都會出現這種瞪大雙眼、講話很快的情形。
「奶奶到學校門口堵我們之前,我們已經……去過多次旅館了,你說你爸不知道……」
「我說我去你家教你功課……所以,我那時不准你在脖子以上留吻痕。」噢,該死!她幹嘛說這些?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活像廾七歲的高中生,尷尬地道出羞愧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說,你那時有「真心」喜歡我?「其實他只想確認這一點。
羅潯歌咬著唇點頭。她那時的確非常非常喜歡至尊……而且歷經七年的光陰,那份愛戀不減反增。
愛一個人,原來可以不管時間或是距離,即使相隔天涯海角,依然深深惦戀著。
「你知道要我相信這些有一定難度,我被你傷得很深。」這是肺腑之言,因為那段歷史,讓他在美國過著相當荒唐的歲月。
「我不期待你相信,我只是想要你聽我說而已。」這就是她堅持不肯簽字的原因。
只是直到他回來,面對那冰冷的感情,她才領悟到,說再多已經枉然。
「我那天聽到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刻在我腦海裡,你跟你父親一手演出來的戲……非常令我惱怒。」
「我說過,我是照著父親說的話去做……嫁人是意料之外的事,當然我也沒有想到,我爸會需索無度地一直跟我要錢……不!這是騙人的,在我爸想製造醜聞威脅奶奶時,我就該知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