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大雙眼,「喲……」沒想到還有男人會討厭看見她露肚臍眼呢!
「行嗎?」他迫切地問。
她認真想了想,「不行。」
「為什麼?」
「我喜歡。」她嫣然一笑。
「你不要忘記你是個私塾老師,你還有三個……不,兩個半月的試用期,難道你想我提早讓你走人嗎?」
「就為了我今晚心血來潮露了個肚臍?」
「對…呃,不對,我的意思是……對,露肚臍是不對的!」他腦子都混亂成一團漿糊了。
「我來應徵的時候,你又沒有規定不准露肚臍。」她一手支著下巴,笑咪咪的看著他。
「所以恐怕在律法上你是站不住腳喲,老闆。」女妖!他新聘的私塾老師簡直就是個妖矯冶艷、膽大包天的女妖!
「赤身露體……也算。」他虛弱地抗議。她明媚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他,噗地笑了。「不知道現在誰才是真正的赤身露體。」他一時氣結。
「對了……」她緩緩起身,又慢慢走向他。
要幹嘛?
穆朝陽戒慎地盯著她,大手護住自己露出水面的胸膛。
「老闆,那麼緊張做什麼?」她才沒有他想得那麼下流,柔若無骨的雙手輕輕搭上他赤裸結實的雙肩,「放輕鬆,肌肉繃得太緊容易受傷、疲勞,並提前老化喲。」呀,他光裸的肌膚好暖、好暖……熱力驚人。
「你在做什麼?!」
她冰涼卻柔軟的小手繼續著他糾結的肌肉,彷彿雪花輕柔地落在他裸露的肩頭上,又仿若小巧靈蛇誘惑地糾纏著他的肌膚……
他只覺背脊竄起一陣又冰又熱的奇異感覺,渾身血液在瞬間沸騰。他在水面下的身體某個敏感地方忽然違背意志地脹大堅硬起來:當然不是他的腳趾。他非常、非常確定狀況危險到瀕臨失控。
「苗、艷、青!」他咬緊牙關,忍住想指死她或享受出聲的極端衝動。「你究竟在做什麼?」
「幫助你放鬆呀。」她小手靈巧的著,逐漸放鬆他肩頸每一寸的緊繃,卻無意中燃起了他身體的騷動狂熱。「我想讓我的老闆身體健康長命百歲……」穆朝陽濃眉緊緊打結,額頭有一滴與溫泉熱氣無關的汗水緩緩蜿蜒滑落。
不,他一定是中了邪,因為他已經幾百年沒有如此心跳加速、渾身燥熱難當過,突然血脈憤張,衝動得像個好色的少年了。
「我——不需要。」他不著痕跡地深呼吸,面上平靜無波,水面下的雙手卻緊握起拳頭。
察覺他隱隱的異狀,她促狹一笑。
「你不喜歡嗎?」苗艷青貼近他耳畔吹氣甜如蜜的笑聲試圖擾亂他的自制力。
「我不夠用力嗎?」好,她要玩火是吧?穆朝陽微一轉念,怒極反笑。「有美女自動投懷送抱,我又怎會不喜歡?」他故意笑得好壞,仰頭緩緩貼近她幽香的懷間,索性閉上了雙眼,一臉享受陶醉樣。
「來吧,多使點勁。」
她本來是逗他逗得很樂的,可是現在見他一副醉臥美人膝、幸福得要飛天的快活狀……哼!
風流鬼就是風流鬼,稍微勾引一下就現出原形。難怪有了三妻三妾還不夠,仍舊四處招蜂引蝶,惹來無數女子競折腰。
她突然覺得心情跌到了谷底,愀然不樂了起來。唉,自古男兒多是風流薄倖漢呀……
「嗯,怎麼,不是要幫我釋放壓力嗎?」他感覺到她的小手頓時失了熱情,忍不住嘲譫地笑問。
苗艷青收回纖纖小手,改為梳理自己如瀑的長髮,「我手酸呀。」
「才捏這麼幾下手就酸了?」他一臉好笑。
「不只手酸,我嘴也酸了,腳也酸了。」她飄飄然起身。「是該回去的時候了。」他一怔。
「你才按個兩下就要走了?這麼沒誠意?」
「我沒心情了。」她幽怨地輕哼。「反正有人也不希罕嘛。」望著她落寞黯淡的小臉,他臉上得意的笑容頓時消失。
「那個……」他試圖想說點什麼。
她走了一步,忽又回頭望著他,大眼裡像是有千言萬語,抿著的唇兒笑得神秘而美麗,又帶著一絲絲悲傷。
他接觸到她的眸光,心下微微一痛。
苗艷青沒有說話,只是又蹲回他身邊,小手溫柔地撩開了落在他頰邊的一縷發,摸摸他溫暖的臉龐。
他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不知怎的,完全說不出話來。
她朝他無力地一笑,又起身欲離去。
穆朝陽只感覺到柔軟的裙擺輕拂過肩頭,伴隨著一縷蕩人神魂的暗香掠過鼻端,他的心神不自禁為之深深悸蕩。眼見她即將穿過重重銀紗簾幕,一股失落感驀然湧上心頭,他胸口一熱,衝口道:「苗姑娘請留步!」她的腳步一頓,微偏過頭睨了他一眼。
「嗯?」要不要喝杯酒暖暖身子?他卻聽見自己開口說——「你早點睡吧,下次……不要再做這種事了。」她的背瞬間僵凝住了。
穆朝陽話才說出口就後悔了。
「呃,我的意思是……」他喉頭乾澀了起來努力想挽回方才說錯的話。「就是……」
「你不用說了。」她語氣幽幽地開口,「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如果說我想和你和平共處,想讓你開心,想讓你身心愉快也是一種錯的話,那麼,以後我再也不會做這種令人厭惡的蠢事了。」他的心像被利刃劃了一刀,臉色陡變,急切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我退下了。」苗艷青不待他說完,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隨即拎起裙擺,低著頭奔出溫泉池。
「苗姑娘!」她沒有回頭,只是衝進了黑沉沉的夜色中。
穆朝陽頹然地低咒一聲,痛恨極了自己混蛋加三級的惡劣行為!
「……絕對不要硬碰硬,而是要讓對方對你感到愧疚,覺得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於是開始對你產生一種憐惜的、補償的、想寵愛你的情絛。」嫵媚地坐在講台上,神采奕奕、美艷無雙的苗艷青啜飲著一杯甜香四溢的女兒茶,環顧全場,說出「如何誘捕男人七十二式」當中的第七式。
「嘩……這招厲害!」
「好霹靂的招數!」
「夠狠!」台下六個好學生忙著埋頭疾寫,趕緊抄下來。其中尤以小綠和小黃最是認真。
「在這個最關鍵時刻,絕對不要再和他碰面!」她塗著艷紅蓋丹的指尖凌空點著在場每一張求知若渴的小臉,幽幽地拉長了音。「讓他心裡想著:她到哪兒去暱?我是不是真傷了她的心?若是她以後再也不想見到我該怎麼辦?」
「對對對……」小綠點頭如搗蒜。「一定會這樣想的。」
「然後呢?然後呢?」
「接下來呢?」其它人興趣濃厚地追問。
「接下來就是……」苗艷青敏銳的耳朵倏地聽見了那熟悉急促的腳步聲。臉色微變,「啊,各位同學,請恕我走先一步,蝶蝶會幫我發本日的問卷調查表,完了以後就下課了,再會!」
「咦?」諸家六姊妹愣愣地看著剛才還滿滿自信的美女老師,咻地從另一邊爬窗出去。「各位請不要感到訝異,我們小姐行事向來神出鬼沒的。」蝶蝶盡責地發起卷子。「來來來,一人一份。」
「哦,原來如此。」她們恍然大悟,乖乖地填起問卷。就在這時,門陡然被推了開來,她們玉樹臨風的「未婚夫」站在那兒,神情有些焦急。
「相公?」她們眨眨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人。
「你們苗老師呢?」穆朝陽銳利的眸子迅速掃過眾人。
所有人——包括蝶蝶一不約而同指向那扇窗戶。
「可惡!」他神色閃過一絲懊惱。
不是他的錯覺,她真的在躲他。
穆朝陽忿忿地轉身大步離去,剩下她們幾個面面相覷。
「呼!嚇死我了,還以為相公是臨時來突擊檢查我們功課的。」
「是啊、是啊。要是給他發現我們念的根本不是那些文詔悶死人的東西,那可就慘了。」她們滿臉慶幸。
「你們就擔心這個呀?」蝶蝶不可思議地道:「應該關心點別的吧?比方說自己的夫婿怎麼老是對自己不聞不問什麼的……」
「不聞不問最好,」小紫露齒一笑,快樂道:「這樣我們就可以做自己愛做的事啦!」其它姊妹猛點頭,個個心有慼慼焉。
蝶蝶張大了嘴,對此詭異反常情況驚訝到完全說不出話來。
躲就躲。誰怕誰啊?苗艷青咯咯笑著,坐在鳳揚城最高的一座紅色琉璃瓦上,小腳懸在半空中晃呀晃地,眺望著遠處京城的景色,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遠處的山巒,隱隱的默林,京城裡櫛比鱗次的綠瓦、紅瓦,漸漸朦朧成了漫天煙波。
起霧了。
苗艷青攏緊了身上絳紅色的襖子,笑意幽幽不見。
天更寒了,蝶谷裡的百姓們,想必已經開始燒起暖暖的炕,忙著打下一樹樹的栗子,擱入灶裡烘熟,好給孩子們當零嘴。往常這個時候,她總是帶頭第一個打栗子的,還要忙著大喊著讓仰頭拍手的孩子們快跑,否則讓那一陣陣帶刺的栗子雨打下來可不好受!她因回憶而淺淺微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