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回答得乾脆,相良陸鬥心裡真是五味雜陳。
說來可笑,但他的願望真的是娶她,可是她居然說她不想結婚,他連求婚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宣判死刑,真是令他哭笑不得呀!
「啊,離題了。」封颯月注意到自己說了一堆,卻越來越遠離重點。
「嗯?」他們這段談話有主題嗎?連相良陸斗都有點懷疑。
「所以我是要說,如果人天生注定要與某人相遇的話……」白玉般的纖手抓了抓黑髮,平時的氣焰完全不復見。
也許是因為她方纔那一長串問答讓他忘了緊張,此刻他靜靜地等著。
這下換她緊張了,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徐徐地開口,「我很高興那個人是你。」
第六章
日子以飛快的速度前進,讓她想起某部卡通的主角曾說過:「光陰似炮彈。」在這個科技快速進步的年代,光陰不只似炮彈,更像阿姆斯壯登上月球時乘坐的阿波羅十一號宇宙飛船,帶領人們一刻也不停留的前進。
轉眼間,時節進入冬季,是早晨起床有辦法呵出白色霧氣的寒冷季節。
一大早,封颯月站在洗衣機前,將要洗的衣物分類。
「內衣,用手洗;四角內褲,他的;外套,他的;襯衫,我的……」
當她好不容易分類完畢,才驚訝的發現他們兩個根本處於同居的狀態。
離開陽台,回到臥房裡,那個不知何時自己搬進她家的男人還在睡覺。
「嘖!有沒有搞錯?」輕斥一聲,封颯月慢慢的晃出臥房,去整理其它地方。
自從那天她一時發神經說了那些話之後,先不說他有多高興,從行為上就可以看出來,接連幾天他連走路都會東碰西撞,要叫他的話,揮手是絕對沒反應的,非得狠狠的揍他幾拳,如果一下注意,他便會露出傻笑,神遊太虛……總之,他完全處於飄飄然的狀態。
她不知道原來自己的一句話可以給他那麼大的影響。
兩個小時後,她將室內大致打掃過一次,泡了咖啡,隨便弄了兩人份的早餐,而相良陸斗還沒醒。
「都快要十點了,還不起來……」
繞回床邊,封颯月本想一腳將他踹到床下,最後忍不住蹲下身軀,靠近他睡得深沉的臉龐,靜靜的端詳。
在她身邊的男女,不管老的少的,都生得一張漂亮的臉蛋,也許是從小生長在這種環境的開系,所以對於好看,她有自己不同的定義,而他則不列入她定義內的帥哥,不管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他就是生得一張好像永遠不會老的娃娃臉,皮膚像女人一樣吹彈可破、白皙細緻,連一點毛細孔都看不見。
他根本就停留在小孩子的階段!
想她在青春期也會因為冒痘子而煩惱,如果鼻子正中央長了顆超級大痘痘,上學就要遮遮掩掩的不敢見人,她敢打賭,他一定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視線由他寬高的前額移向緊閉的雙眼,長長的睫毛染上陽光的顏色。
她的睫毛也不短,但是女人似乎總愛在眼睛部位加東加西的,平時上班她也會上點淡妝,所以在睫毛這方面她絕對不輸他.
接著是直挺的鼻樑.
封颯月從一旁櫃子的抽屜裡拿出鏡子,對照他們的鼻子,看誰輸了這回合。
「嗯,好吧!算平手好了……」
就這樣玩了好一會兒,躺在床上的相良陸斗始終沒有清醒的意思,封颯月深邃的眼睛骨碌碌一轉,用手掐起一撮發尾,露出皮皮的笑容,拿發尾搔弄著他的鼻尖。
睡夢中的他皺了皺眉,然後伸手揮拍鼻尖。
「這樣都醒不過來?」這下換她蹙眉,手邊的動作沒停止,打算看他能忍多久。
又是幾個揮拍,最後他乾脆翻身。
可惡……
碰到他脾氣就不好的封颯月,在破口大罵之前,彷彿聽見自己有根神經斷掉的聲音。
「相良陸鬥!」
他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唉,聽不見就是賴床的最佳理由。
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忍無可忍就毋需再忍!
於是封颯月很乾脆的甩了他一記響亮的巴掌。
「噢!」睡美男終於醒過來,撫著被打紅的臉頰,可憐兮兮的看著她。「你打我?」
其實不用問,這個家裡只有他和她兩個人而已,除了她,還會有誰?
「誰教你欠打。」跟他相處了幾個月,封颯月逐漸習慣放慢速度、咬字清楚的說話方式。
「我不過是在睡覺……」他一臉委屈,只敢囁嚅的反駁.
「就是因為你在睡覺才欠打,都已經十點了還不起床,是想睡到上天堂是不是?」真是火大,要是她不說明的話,看起來就像她在欺負他。
「這麼晚了?」搔搔頭,打了個呵欠,他恢復輕鬆的神色。
嘖!他跟小時候一樣會變臉。
「還說咧!」達到目的後,她率先離開房間。
相良陸斗又坐了一會兒,實在很想倒回床上繼續睡。
見他沒出現,她出現在門口,對他下命令,「快去刷牙洗臉。」
女王下令,身為騎士的他只好領命照辦。
十分鐘後,相良陸斗終於在餐桌前坐定,二話不說,先灌了一大口咖啡提神醒腦,免得腦子裡的瞌睡蟲像是根深蒂固,拔不起,也拋不去。
唔,好像很久沒那麼晚起床了。
「你今天不用上班?」
睨著他,封颯月撇嘴道:「今天是禮拜六。」
他真是睡傻了,
「禮拜六?」嗯,印象中今天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看穿他的疑問,她告訴他今天的日期,「十二月十九日。」
「喔……」算了,可能是他多想。
封颯月無言的在心中翻了個超大的白眼。
前幾天他們在看電視時正好看到動物星球頻道播放的國王企鵝特輯,她隨口說了聲好可愛,接著他逕自決定禮拜六要去木柵動物園,現在居然忘了?
「真想敲醒他。」封颯月喃喃低語。
本來她是沒有很想去,但那天她跟封蒼征說了這件事後,他告訴她第一次約會的相關事宜,反倒讓她有點期待。
難道現在要她自己說出來?可是那樣又顯得她好像很想去。
其實相良陸斗沒忘,只是為了剛剛被甩巴掌回報的小小復仇。
「那我們要開車去嗎?」邊吃著她煮的培根蛋,他邊露出得逞的微笑。
封颯月這才發現自己被耍了。
「不,你坐捷運,我開車。」他可以說她心眼小,沒關係,因為大家都知道。
呿,這樣就不爽!
「你放心讓我一個人坐捷運那種大眾交通工具?」她愛面子,牙尖嘴利,但他可是老奸巨猾界的第一把交椅,耍心機是他的專長,狡獪則是他最愛的稱讚詞。
她當然不放心。
「沒關係,我知道你捨不得,所以我追在車子後面跑好了。」相較於她忽青忽白的臉色,他顯得氣定神閒。
想當然耳,最後妥協的人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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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公眾場合便和人山人海畫上等號,即便是動物園這種地方也一樣。
「唉,台灣人真的沒地方去了。」
左邊看過來,有一群死小孩亂跑亂跳。右邊看過去,是老人觀光團的歐巴桑七嘴八舌的高分貝嗓音。正前方是……
「咦?」
本來站在她前面的相良陸斗呢?
才想跟他說,人那麼多,要他別亂跑的,轉眼間他就消失了。
封颯月焦急的環顧四周,那張超好認的娃娃臉在人群中失去蹤跡,廣播他又聽不到,如果就站在原地等他的話,不知道他會不會發生什麼事?
「只好去找他了。」握緊手中的票根,封颯月的眼裡除了堅定,隱隱透露出擔憂。
下定決心後,她正要邁出步伐,被人由背後輕拍肩膀。
「颯月。」
「陸鬥!」
因為擔心而燃起怒火的封颯月還以為是相良陸鬥,回頭就要給他一陣臭罵……
「咦?聞人……是你呀!」
聞人宇的父親聞人御皇是和她爸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說起來,他們也算從小就認識。
「你一個人?」聞人宇發現沒有人陪在她身旁。
封颯月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不,我朋友……男朋友走失了。」
「男朋友?」聞人宇臉上閃過異樣的神情。「怎麼會走失?你男朋友是三歲的孩子嗎?」
呿!雖然知道他只是在挖苦她,她還是不喜歡聽到別人說相良陸斗的壞話。
「好吧,走散。」翻了翻白眼,封颯月的語氣有點不耐煩。
她沒時間陪他抬槓,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相良陸鬥。
「這裡靠近大門,我想他應該沒走遠。」聽出她的不悅,聞人宇沒有再挑她的語病,「要不要透過廣播尋人?」
「不……沒關係,我在附近找找看好了。」就算是認識的朋友,也沒必要將相良陸斗的不便到處宣傳。
察覺她是說真的,聞人宇開口,「你等我一下。」
她實在很想告訴他救人……呃,不,尋人的黃金時段就是在發現他不見之後的十分鐘內,這當然是她亂說的,但是她真的沒時間和他閒話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