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謂愛屋及烏——
察覺到自己心緒,常隸心裡又是驚又是惱。本以為自個兒對她的興趣,原只是一時的不甘心,沒想到這會,不過是朵她別過的花,竟也能教他忍不住萬般珍惜!
常隸手捧著白牡丹,自屋簷輕輕躍下。
擁有白初蕊,如今已經不是面子問題,她的難以駕馭,已成功地勾起了常隸沉寂已久的狂熱。就算今後他得傾其所有,才能如願留下白初蕊這朵高嶺之花,常隸也在所不惜。
沒想到他早先為了打消方祺綺念的戲言,這會兒竟變成了預言。
他,要她成為他的妻。常隸確信只有這一個辦法,才能如願羈住白初蕊倔強的心性。
當然,白初蕊不可能如此順從,她一定會反抗,還會想辦法逃離,可是常隸手裡握有王牌——方才與她交換的那一吻,已足夠讓常隸確信白初蕊對他的確有情。
女人,向來只會軟化在她所喜歡的男人懷裡。
只是要讓白初蕊承認她喜歡他——想必他還得付出不少努力,不過這點困難同時讓常隸忍不住躍躍欲試。常隸甚至可以想像,在訓誘白初蕊得過程中,兩人將會激發出怎樣多姿多彩的花火!
「總管、總管!」臉上帶著笑容,常隸高聲喚道。
「聽見常隸聲音,總管忙從府邸奔出。
「少爺?!」
「動用常記所有人脈全力搜尋白初蕊——傳令下去,發現她蹤影回來通報的第一人,我重重有賞!」
什麼事讓少爺這麼開心?總管詫異地望著常隸發亮的雙眼,如此生氣勃勃的表情,當真已經好久不見了。
「要用什麼理由尋她?」總管低問。
「欠。」常隸黑眸朝總管一瞟,俊逸端整的面容浮現一抹淡笑。「她欠了我東西未還,你說我該不該找她回來。」
第三章
白初蕊一出常府,隨即躍入市街,混在人車雜沓的街道走了會兒,再三確定身後並無追兵,她這才緩下步伐,不再急奔而行。
看這情形,常隸似乎沒有追來。
白初蕊下意識碰觸自己嘴唇,他嘴唇的觸感依稀遺留在她唇上,不過一意識到自己在回味什麼,她忙一搖頭,硬是將自己的心神拉回來。
「白初蕊白初蕊,你清醒一點好麼?」白初蕊輕敲自己腦袋叮嚀,同時竭力抹去腦中那抹俊雅的身影。此時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跟「那個無賴」,扯上任何關係!
白初蕊瞧瞧左右街景,方才在牡丹庭與常隸那麼一糾纏,眼下時刻已過午時。心裡暗想,就算她即刻啟程離開揚州,就算她腳程再快,定然也無法在天黑之前趕到下個城鎮。
她雖固執大膽,但並不代表她不懂什麼叫江湖人心險惡,她非常清楚孤身女子行走在外的危險性,即使她身懷武藝,也從不敢貿然在夜裡趕路。她勢必得在城裡暫住一宿。
還有,她得幫自己再挑把劍——上回白初蕊趕著出聲教訓王二虎,結果卻把從鎮江姨娘家帶出的劍留在客棧桌上。她可不認為事隔幾日,店小二仍記得她是劍的主人。她決定先買劍,然後再幫自己添件換洗衣裳跟一些乾糧……
約莫申時三刻,打點好一切的白初蕊,肩上背著新買來的布包,走進離城門僅兩條街遠的客棧,開口跟店小二要了間房休息。
「來來來,這間房是小店最好的上房——」店小二邊說邊推開木門。「姑娘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小的立刻過來。」
「謝謝。」白初蕊掏了塊碎銀放在小二手心,揮揮手支他出去。
「您好好休息。」店小二邊說,邊將房門帶上。
跑了這麼一天,還真是累了。
將手裡布包擱在几上,白初蕊一臉倦意地展了下雙臂,決定上床歇息,睡足了,明兒個可以早些啟程。
白初蕊方在榻上睡下,常隸已然收到城裡叫化子的報訊,後腳跟著追上。
「我來找人。」常隸向店小二形容白初蕊外貌,店小二一聽,迭聲喊有。
「那姑娘她怎麼了?」店小二領著常隸上樓的同時一邊問道。
常隸淡淡一笑。「她欠了我東西未還。」
揚州城裡誰人不知常隸大名,店小二一下便信了他的話。「常爺您放心,這事就交給我處理。」店小二義憤填膺地走到門前用力敲著。「姑娘、姑娘——」
被吵醒的白初蕊認出了店小二的聲音,張開眼睛問道;「什麼事?」
「方纔有名乞兒拿了樣東西過來,指名說要給您——」店小二說謊下打草稿,沒的事他也能說得頭頭是道。「您姓白沒錯吧?」這事是方才常隸告訴他的。
聞言白初蕊一愣。怎麼會有叫化子知道她住這,還知道她姓白?!
懷著滿心的疑問,白初蕊下床開門。只是當門一開,突見一隻手臂伸來,白初蕊一時反應不及,竟被點中穴道,這會兒不但動彈不得,甚至連話也都說不出了。
白初蕊一瞧來人是誰,一張俏臉霎時轉白——他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常隸塞了錠元寶在店小二手心。
「謝常爺打賞。」店小二朝常隸鞠了個躬後,隨即轉身離開。
小二一走,常隸馬上進客房拎起桌上布包,然後打開窗門,隨後將白初蕊攔腰一摟——
沒兩下,白色身影便消失在屋頂那端。
不過一盞茶時間,常隸挾著動彈不得的白初蕊自屋頂上躍下。此處,是城裡有名的花樓「紅花苑」,他此行目的,是要找裡頭的花魁凝香。
凝香此刻正在內房裡鬧著脾氣不肯依鴇嬤意思接見某客,一聽外頭通報常隸造訪,便迫不及待奔進花廳相迎。
「常爺……」凝香嬌聲叫喚,不過眼兒一瞧發現常隸懷裡還多了個人,表情是一陣傻。「這是……」
「進去再說。」常隸不管懷中的白初蕊一臉憤憤,逕自將她抱進內房,往榻上一放。
凝香尾隨其後,一雙眼禁不住在常隸與白初蕊臉上溜來溜去。
那姑娘跟常爺什麼關係?凝香可真是頭回瞧見常隸如此小心翼翼伺候人,想當年兩人次見面,也沒見常隸用這麼溫柔的眼神看她。
「常爺,凝香不懂您帶個姑娘到我這來的用意——」凝香忍不住吃味。
常隸回頭一笑。「我來跟你借房間。」
常隸所以刻意來「紅花苑」自有他的考慮。女人只會融化在她喜歡的男人懷裡,所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誘她動情,教她看清自己的情意,如此她才會切切實實明白,他倆注定走在一起。
既然要誘惑她,那麼他就得找個不被打擾的好地方,常府太多閒雜人等了,而他也不希望將來府裡每個下人見到小花兒,都會記起她當初是怎麼被他綁進房裡的。如果揀在外頭的客棧,他又嫌佈置簡陋,想來想去,就只有凝香這兒最適合。
凝香見多識廣,一下便解出常隸借房間的用意。「您打算在我這兒——」凝香指指常隸又指指床上的白初蕊,挑著眉看他。
「聰明!」常隸誇讚。
聽見這種誇讚會開心才有鬼!凝香沒好氣地拉著自個丫鬟讓出房間,氣呼呼地關上房門。
臥在床上動彈不得的白初蕊,雖然沒漏聽了常隸與凝香的對話,但未解情事的她,根本猜不出常隸凝香兩人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一雙驚懼大眼不住地打量著床邊的常隸,白初蕊心房撲通撲通狂跳——他到底想對她做什麼?
常隸不顧白初蕊眼底的抗拒神態,只是一臉陶醉地撫摸她柔嫩的臉頰。滑不膩手,遠比牡丹花瓣還要細緻的觸感,教常隸一摸就上癮。方才尋找白初蕊那幾個時辰裡,常隸一直在心裡回味她臉頰的觸感。
唯一缺點,是她那雙眼——如果撫摸她的時候,她眼神少幾分憤慨,多添幾分嬌媚,那真可叫它作「完美」。
「瞧你表情,活似我會張嘴吃了你似。放心,女人在我身側,從來沒感覺過痛苦,我會好生伺候你,絕對會讓你兩腿酥麻,氣息喘急……」
我不要!滿心羞意的白初蕊怒紅了臉。這人怎麼這麼奇怪又霸道!她從頭至尾,從來沒說過一句她想要什麼酥麻喘急,她只要他放開她,讓她走!
「你不信?」常隸湊近臉,緊睇著白初蕊眼眸,目光之火熱霸氣,教她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還記得,前一次他用那眼神看她,之後便是低頭親了她嘴……想到這白初蕊臉頰突然刷紅,穴道被封住的她無法轉頭迴避他目光,白初蕊只好閉上眼睛,聊勝於無地表明她心裡的怒氣。
常隸唇角一勾,視她的舉動為挑戰,十分確信她對他的確有些動心,既是如此,他怎麼可能坐視她將他排除在心門外,而不採取攻勢?!
「先是身體,再來是心……」常隸嘴裡喃道。
只見他慢條斯理坐到白初蕊身側,然後側頭在她耳邊輕吹了口氣,神情愉悅地看著她起了陣細細疙瘩的臉頰。
唇貼近她耳,常隸壓低聲音呢喃:「你跟我可真是天上一對、地上一雙,我嘴都還沒親上你,你就已經知我心意,閉上眼睛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