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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蔡小雀

  哼,從來人心比鬼還可怕,活生生的人才須防範,她怕個鬼做什麼?

  「現在好了。」她望著皎潔的皓月,懷裡捧著已不知睡到哪一殿的虎子,倚坐在水榭椅內,滿足地一歎,「這才叫作清靜。」

  「福兒。」

  她背脊一僵,悠哉的笑意凝結在唇畔,看來,她還是輕鬆得太早了。

  「殿下,您有必要這樣陰魂不散嗎?」她冷冷地回頭看著他。

  月光下,身形頎長的美男子含笑而來。

  鳳爾善手持琉璃麒麟燈,一手提了個螺細漆金攢花食盒,走近她,「夜深,我猜想你或許有些餓了。」

  「小女子已經改了吃夜消的惡習。」她輕撫著虎子的毛,連起身行儀的意願也無。「太子好意,心領了。」

  「全是你愛吃的點心。」他依然神色自若的微笑著,自顧自地將食盒放在石桌上,一一掀起蓋來。「縱然真不餓,瞧瞧也好,好嗎?」

  她防備地盯著他取出一盤盤自己素劃最愛的小點——蓮蓉餅,燒鳳爪,雲南破酥包,蟹粉餃,最後還小心翼翼捧出一盅熱騰騰的雞汁米線。

  難得到的是走那麼遠的路,湯汁連一丁點都沒撒撥出來。

  這樣,就想博得她的感動嗎?

  蘇福兒冷眼旁觀,面無表情。

  「嘗嘗?」他慇勤笑問,「要不試個味道就好?」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她也著實有點餓了;蘇福兒一向不與自己肚腹為難的,反正入宮這兩三天來,他皇家的飯她可也沒少吃過。

  「也好。」她接過象牙箸,慢條斯理的吃將起來。

  鳳爾善欣慰地鬆了一口氣,笑容可掬地看著她舉手投足間秀氣迷人的吃相。

  已經多久沒有和她靜靜地對坐著,看著她一口一口嘗著美食時,那滿足的模樣了?

  這幾日說是一同用膳,可皇太子就算只吃頓飯,也得照祖宗規矩,排上八涼菜,十滿盤,十二大菜,十六小點,儘管以太子之尊,毋須與其他妃嬪所出的皇子們共宴,但光是身畔站著八名宮女,八名太監恭禮服侍著,他就無法和現在這樣,清靜地與她相對而坐,宛若一般民間平凡的小夫妻般,寧馨恬靜而美好的說說笑笑。

  他不禁有些感傷了起來。

  蘇福兒偶一抬頭,見到的就是他溫柔卻悲傷的眼神,心頭突地一撞,喉頭沒來由地緊了緊。

  滿口豐腴香滑的餃餒梗在喉間,她幾乎吞嚥不下。

  該死的!他為什麼要露出這麼脆弱憂傷的神情?

  好似他受了多大的打擊,受了多麼深的心傷,或者是受了多麼重的委屈?

  為什麼……還要一副時間少有癡情種的模樣?

  「你我心知肚明,我從來就不是你心上最要緊的人與事。」放下象牙箸,她再無一絲胃口,冷冷地開口,「所以請不要再在我面前,做出你因為後悔失去我而悲傷難忍的虛偽行止來!」

  鳳爾善一震,目光浮現一抹痛楚。「我是真的後悔莫及,並無半點虛偽。」

  「殿下,我蘇福兒不是玩不起,也不是沒手段,可是我直到今時今日依舊想不出……」她冷冷一笑,「我為什麼要跟眾多女子去爭奪一個男人?我並不是沒人要,就算已非完壁之身,就算找不著願意一生只娶我一人的男子,至少我也能錦衣玉食,吃喝玩樂到終老死去的那一日,所以殿下就不必太為我掛心了。」

  「我不准!」鳳爾善聞言幾乎吐血,怒火在眸底熊熊燃燒起來。

  「不准什麼?」她嗤笑地問:「是不准我錦衣玉食,還是吃喝玩了?」

  「我不准你不要我!」他痛苦的低吼,猛然抓住她的手,緊緊攢握在大掌裡,「也不准你這樣咒自己,更不准你將我遠遠推拒於你的生命之外!」

  她想抽回手,可是他的力氣之大,又豈是她掙脫得開的?

  「不放!」鳳爾善堅決地注視著她,眸底的痛苦濃得幾乎淹沒他倆,「兩年前放開你的手,是我此生所鑄下最大的錯。」

  「放、開!」她氣到極點,衝動地低頭狠狠咬住了他的手掌。

  她用力咬得貝齒深深陷入他的掌肌裡,但劇痛未能使他動搖半寸,依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兩年來的恨火熾烈地焚燬了她的理智,直到唇齒間嘗到了一絲腥鹹滋味,她才驚覺到他流血了。

  老天!

  她震驚無比地鬆開口,驚悸地瞪著他拳頭上方鮮血淋淳的兩道齒痕,在迷濛月光下,那不斷滲流而出的暗紅液體令她觸目驚心。

  蘇福兒怔怔地瞪著他流血的手,一時呆了。

  是她咬的?

  「你……」她暗啞的聲音幾難分辯,「你……的手……」

  「我沒事。」鳳爾善強忍著疼痛,對她綻開一抹發自內心,驚喜無比的寬慰笑容。

  恨有多重,愛就有多深,她咬的力氣如此之大,足以證明她心底還是有著他的,否則不會反應如此激烈,不是嗎?

  儘管傷口陣陣劇痛,但是痛得好,只要能夠知道她不再對自己無動於衷,就算這手殘了也值得。

  「你……」她的目光落在他不斷流血卻仍舊緊握住她的大掌上,再回到他依然對自己笑得好不溫柔的英俊臉龐。

  剎那間,她心頭所有積壓得牢牢實實的愛與恨,甜與苦,喜與悲,全都爆發了開來。

  「你這個該死的大笨蛋!」

  蘇福兒哭了,邊哭邊掏出手絹壓在他手上的傷口,在看到鮮血迅速濕透了手絹時,哭得更加厲害。

  「別哭。」傷口並不那麼疼,但是見她掉淚,他的心都揪成了一圍。「福兒我的傷不要緊的,你別怕……」

  「誰……怕?」眼淚簌簌直掉,她邊替他包紮邊咬牙咒罵道:「我恨不得咬死你……我只是……嗚嗚……討厭看到血,……尤其是你的血……礙眼死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你別再哭了好不?」他想笑又心疼。「我看著心裡難受。」

  「誰管你難受不難受?」她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小手故意束緊了帕子。

  「嘶——」他倒抽了口涼氣。

  霎時,她又後悔了,連忙放輕力道,可嘴上還是死撐著不肯軟化。

  「要嫌痛,我可以幫忙喚你那些侍秀苑裡的姐姐妹妹來,保證輕手輕腳鶯歌軟語,聽得你連骨頭也酥了。」她哼了哼。

  「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他正色道,目光真摯溫柔地盯著她。

  心頭不爭氣地泛起一絲甜甜的滋味,蘇福兒嘴角險此往上揚,總算理智及時發揮作用,硬是抑了下那一朵嬌妞的笑。

  「哈!」她嗤之以鼻。

  綁好帕子後,見血不再滲透而出,她才暗暗吁了口氣。

  「謝謝你。」他深情地凝著她。

  「謝個屁。」蘇福兒故意冷下小臉,縮回手,抱臂冷冷望著他,「我只是不想太子爺在我這兒流血至死,趕明兒個給人發現,還得賠上我蘇府滿門抄斬這倒霉罪。」

  「謝謝你。」他柔聲重複。

  「隨便你。」她倏地站了起來,不自在地掉頭就走。

  鳳爾善癡癡地望著她的背影,正想說些什麼好留住她,突然她又跑了回來——

  「我忘了我的貓了。」她匆匆抱起在椅上睡得天昏地暗的虎子,惡狠狠賞了他一記白眼,這才憤然離去。

  「呃……」他一怔,半晌後不禁啞然失笑。

  福兒莫不是寄送了吧?

  思及此,他突然覺得希望無窮,咧嘴笑得好不開心。

  「我這手,傷得真好!」

  第二天一覺醒來,蘇福兒睡得飽,精神好,自然連腦袋也清醒了不少,夜裡在心頭糾結悸動的酸甜滋味,在窗外普照的陽光下,頓時蒸發得消失無蹤。

  哼!別以為用苦肉計就可以博得她的同意。

  宮女們又在她們外探頭探腦,一副想進來又不太敢的樣子。

  「我會吃人嗎?」蘇福兒越是沒好氣,聲音越是甜美可人,「為什麼不敢進?」

  門外的宮女們如蒙大赦,趕緊推門進來,執勤地替她斟茶漱口倒水擰帕子,服侍她梳洗。

  「福兒小姐,你昨兒個睡得好嗎」

  「福兒小姐,你好大膽,獨自睡這麼大的屋子真不怕呀?」

  「福兒小姐,您一頭黑髮豐潤滑手得緊,奴婢真是好不羨慕啊。」

  聽著耳畔吱吱喳查,你一言我一句的熱鬧請安嚷叫聲,蘇福兒美麗小臉不耐煩的微微一沉。

  敢情這些宮女都是從十九皇府送來的?怎麼樣個個都跟滿兒的碎嘴嘮叨有得拼?

  蘇福兒發誓,要是她們哪個再多說一個字,她就立刻全轟出去。

  「福兒小姐,太子爺今兒一早就差人送來一沙鍋上好的山參燉烏雞,說是要給小姐您補補身子的。」一名幫忙梳發的小宮女獻寶似的開心嚷道:「太子待小姐您真是溫柔體貼呢。」

  她呆了呆,隨即不著痕跡地抿住一絲笑意,若無其事地說:「知道了。」

  別以為送鍋山參燉烏雞湯就可以收買人心,她蘇福兒什麼山珍海味沒嘗過?又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只是——

  「他的手……」她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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