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如果那個叫瑞瑞的傢伙讓你傷心,你隨時都可以回來。」房東轉達。
「什麼?」柴蕾一頭霧水,柯陽明要離開這裡,怎麼可能都沒跟她說?
他……該不會這兩天就要對血玫瑰動手了吧?
「糟了,我應該要先收下血玫瑰,再勸陽明不要毀了它才是,現在他還不知道血玫瑰差點變成我的,如果我想辦法聯絡燦雷建設董事長,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請求他先把血玫瑰借給我?」她自語道,心想只要先取得血玫瑰,那麼柯陽明就不必去偷了。
可惜無論她怎麼發了狂的去打聽、搜尋柯陽明可能的下落,就是沒有一個人曉得,萬一血玫瑰真回到了她手上,柯陽明豈不是又白忙一場?
之後,她開始忙著聯絡大耀國際藝術拍賣集團、拍賣主持人甚至主辦單位,想得知有關燦雷建設董事長的聯絡方法,詭異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來歷。
「那個董事長捨得花那麼多錢送我血玫瑰,至少也要露個面,讓我知道他是誰吧?為什麼要讓我找不到人?這樣還叫真的愛我嗎?」她快氣死了!
無奈,最後她只得想出一個最笨的方法,那就是死守在展場裡頭。
「嗯,這至少可以讓我及時告訴陽明血玫瑰是我的,就算現在找不到燦雷建設董事長,但只要先阻止陽明犯罪,日後再慢慢找那位董事長也不遲……對,就這麼辦。」
到了這一刻,柴蕾難以克制的深深思念起瑞瑞……不,他不是瑞瑞,是段懷銳……啊,可惡!她連想念他時都搞不清楚他是誰啊!
可不管如何,把血玫瑰拿到手之後,她就能向段懷銳證明,她其實是可以為了他得到或毀了任何東西的,一個血玫瑰算什麼?
想到他以為她放不下秦那心痛的表情,雖然是他誤會了,但她還是好難過,難過自己竟然讓他失望。
不管他對她是認真的還是一時玩玩的,現在柴蕾覺得證明自己對他的心意是應該要做的事。
可是……「知道被騙了,我還認真個什麼勁啊?」她覺得自己好沒用。
總之,為了段懷銳、為了柯陽明,她一定要阻止這件案子發生。
沒多久,柴蕾超乎想像的執著與野心勃勃的行動,果然在整個同業和藝文界傳開了,他們都以為她為了爭取大耀三十週年的紀念品設計,巴結到自動日夜為「十六世紀大國皇家后妃冠飾展」擔任白天的解說人員,晚上則守在展場裡。
許多曾跟她交手而頭痛於她堅持高傲的人,也跟米小鳳有一樣的想法——原來她的倔傲只是年輕氣盛,一旦有所求,巴結的程度比任何人還誇張呢。
不過這些耳語,柴蕾都不管,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這夜,她照樣在監控室鋪好睡袋,躺著看手機。
那天從希南綜合醫院離開後,她再也沒有回去過,但她委婉的向小珍暗示過,最好每天用訊息向她報告段懷銳的狀況。
承認吧,她還是牽掛著他,只是不知如何面對自己竟然還愛著一個幻影的事實,她應該要失望的放下他才對。
看著手機上的訊息文字,她心痛了,大衛說,段懷銳的那種急症很有可能來自一件極大的心靈創傷,而且只要心傷一天未癒,隨時都有可能會發作,但,偏偏只要他不願說,沒有任何人能瞭解他的病因並加以協助治療。
到底是什麼事造成他呼吸急促的情緒舊疾?她最愛的男人原來有那麼巨大的心理陰影,大到足以壓抑成疾,讓他受到刺激時會引發排山倒海的情緒而昏厥,而她居然什麼都不知道?
「他到底受過什麼傷?為什麼我都不曉得?」縱然傷心他騙了自己而選擇斷然分離,她仍對從前相戀時沒看出他脆弱的那一面感到愧疚。「對了,在露天咖啡座時,他曾經失控的打過Finn……」那時,他臉色凝重的說「沒有人可以被取代」
難道,他曾經因為自覺被視為可有可無而感覺被傷害了嗎?
「該不會他以為我把他當成了「秦」的替代品,因為愛我而拚命忍受這樣無奈又難過的情緒,結果在那天跟我吵架的時候爆發開來,引發一連串的情緒而昏倒吧?」
想到這裡,她愈來愈想念他了,縱使他瞞她有錯,可是她也對自己的粗心感到十分愧疚。
「若早知道他誤會,那天我怎樣都會把血玫瑰收下來的。」
柴蕾躺在監控室裡翻來覆去,整個腦海裡都是段懷銳。就在這時,她注意到各角落的十二架監視器都一一失效了,螢幕全出現雜訊或斷訊。
「來了?」她緊張的跳起來。
守在展場各出入口和不時巡查的警衛,已經不見人影。
柯陽明心思縝密、計畫周詳,花了許久的時間收集資料,更從捷克、俄羅斯、美國找來三個專門竊取國際名品的一等一高手,解決警衛對他們而言,只是小伎倆。
「看來他們研究這麼些天,已經熟門熟路的用自己的方法破除重重機關和撂倒警衛了。」
弄清楚眼前的狀況後,柴蕾的心怦怦亂跳,尋思著要怎麼在柯陽明到手前一刻阻攔他,而不要發出太大聲響,被其他人發現他們。
因此她悄悄從另一個密道繞到血玫瑰的展示櫃旁,等待柯陽明。
另一方面,柯陽明與俄羅斯的沙凱一組,捷克的傑與美國的傑森一組,四人總算在展場內其中一室會合,再由沙凱打頭陣,慢慢摸進血玫瑰的獨立展覽室。
沙凱一進去就在昏暗的室內發現有個人影,他立刻扣下精巧的麻醉槍射中對方,那人連一聲都沒吭,也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被麻醉了,整個人立即癱軟在地。
見狀,柯陽明躡手躡腳走近,拿著手電筒去照,卻嚇得差點驚叫出來,「蕾蕾?!」
「誰?」沙凱凝神問道。
「我的朋友。」柯陽明臉都綠了。
「她怎麼會來?你約她的?」傑問。
「不……」柯陽明也不知怎麼解釋。柴蕾八成是來這裡阻止他的,但是,她怎麼能夠在這種時間還出沒在這兒?
「不管她了,動手。」傑森示意大家準備卸下玻璃,並探測有無防竊警報器,結果就連玻璃櫃裡那小小的方格空間也充滿了五層不同的防竊裝置-密密麻麻的體溫感應線、震動儀、連接座等等,四人花了一些時間才一一解除。
最後,由沙凱戴上厚實的連臂手套,試著將血玫瑰輕輕舉起來。
四周無聲無息,另外三人也一起屏息護著他和他手裡的血玫瑰,看著他小心翼翼把血玫瑰塞進鋪好保護軟墊的特製盒子中。
「你們先走,我要背她。」柯陽明對三人無言的比了個手勢。
三人點頭,但這時候卻感覺到週遭氣氛變得沉重,再定睛一看,昏暗的室內前方似乎多了一排人?
登、登、登——明亮的燈一盞盞打開,眼前赫然是一排荷槍實彈的警察!
柯陽明簡直都要停止呼吸了,不斷的想著怎麼會這樣?明明這展場所有明的暗的通報系統還有任何監視裝置,他們已經一一拆除了啊。
在世界各地竊取名物經驗豐富的沙凱三人倒也不慌張,只是奇怪他們到底觸動了哪個無法被破解的系統,而在明白自己衝不破這封鎖線之後,只得雙手慢慢舉起,示意投降。
但沙凱舉起的手裡還緊握著血玫瑰,他一笑鬆手,血玫瑰就在眾警察和韓隊長、柯陽明的眼前往下墜落,硬生生摔在地上,那一瞬間,眾人幾乎以為自己的心臟停掉了!
接著,沙凱掏出一把手槍,警察連忙將槍口對準他、扳機扣得更緊,怎知他卻不是要自戕或攻擊,而是從容的將槍口對準地上的血玫瑰轟了一槍。
他是在徹底破壞血玫瑰!因為鑽石的硬度大,就算摔也未必會摔破,既然都認栽了,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開槍轟爛它。
柯陽明看著血玫瑰在自己面前被毀,心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複雜滋味,縱使毀了它,秦卻也無法回到他身邊了。
「糟了,韓隊長……」其中一名警察緊張不已的低嚷,舉世聞名的血玫瑰在警方團團包圍下,結果仍然被賊人在眾目睽睽下毀掉,這事一傳出去,一定會讓台灣成為全世界的笑柄。
誰能猜到沙凱的膽子大到即使沒有了籌碼也沒關係,十幾年來幹過許多大盜案卻還能自由出入各國的賊,當然是正直單純的警察隊長所不能應付的。
「隊長,大耀集團的人來了。」有人回報。
接著,只見另一派人馬匆匆趕來。經由保全部門經理介紹,韓隊長才知道眼前這個一頭灰髮的台灣人正是大耀集團總裁,他還以為長年在德國發展的Bruno是個德國人呢。
「Bruno先生,容我說明一下……」他急忙想上前解釋。
「不,不用了。」Bruno態度冷淡的走上前,一探究竟,一見到血玫瑰被轟得碎成幾大塊,他不由得臉色凝重,而見到其中一個匪徒竟是他曾經合作的多年鑽石監定師柯陽明,他的眼神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