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身高有一八二公分,走秀時大方赤裸的上半身也是令人驚艷的結實,但是……他看來仍是那麼生嫩可欺,能駕馭得了它嗎?
他這有別於外表年紀的強烈反差再次顯現,不斷衝擊著她的心。
段懷銳輕輕將柴蕾放在高高的引擎蓋上,自己站在她身前,雙手撐在她左右,臉龐湊近她,四目相交,不等她同意他就挺身吻上了她,柔柔綿綿的吮吻沒有任何原因也沒有任何想要挑逗的想法,他就只是想在這一刻吻她而已。
這是她該獲得的,她該獲得一個天真無邪的吻,他這麼想。
柴蕾想不到他會直接將她放在車子引擎蓋上,更想不到他竟然會突如其來的吻了她,她從來不曾被男人這麼逼近過,也從來不知道浪漫與曖昧是什麼,直到他的氣息讓她呼吸困難,她這才知道什麼叫做男人的魅力。
「遲到兩年的吻。」他眷戀的說,這是兩年前本來要展開一夜情卻沒有實現的補償。
她訝異望著他,「這麼說,我們那天真的只是蓋棉被純睡覺而已?呼,好險。」
「早知你會這麼慶幸,我就不要告訴你,讓你猜一輩子。」他受傷的說。
「話不是這麼說,你要知道,將來我若是結婚,如果另一半問我,我卻無法回答他……他到底是不是我第一個男人,這不是很奇怪嗎?而且對方萬一把我當成很淫亂的女人怎麼辦?可問題是我根本就不是啊。」
段懷銳不禁因她的這番話而大笑,「噗,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你會笑我,笑吧笑吧,反正我就是那個不滿別人用保守無聊對我下定義,自己口口聲聲說要突破,卻又東顧西盼的方塊Q!在你這個年輕人的眼裡,我當然可笑,可是我的感受你根本不懂!」她生氣了,跳下引擎蓋轉頭就要走。
第4章(2)
「別走,你要去哪裡?」他拉住她,走到一旁打開車門。
柴蕾的手再次被他握緊,她能感受到從這男孩身上傳達給她的關心溫暖。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讓她純粹接收到他對她獨一無二的心意,碧兒和阿豪會說誰誰誰喜歡她,可她全然未曾感覺,有時她也疑心自己是否實在神經太粗,然而此刻,他拉她手的這一瞬間,她卻能深刻感受他對她滿滿的重視與在乎。
不過她能這麼想嗎?她不解的望著這個漂亮卻讓人捉不住心思的大男孩。
他愛玩愛捉弄人,也愛找人消遣,她只是他眼中一個打發時間的新對象吧?
唉,就算是這樣也好,柴蕾忽然黯然又阿Q的這麼想,反正她能繼續見到他多久就多久吧,因為她覺得自己好像愛上他了。
將她送進車裡後,段懷銳也坐上駕駛座,依照她說的地址駛去。
柴蕾瞧著他的側臉,她不懂他,真的不懂,他的周圍總有一種很吸引人的氛圍,大家都喜歡他,也很喜歡待在他身邊,而他很能適應各種環境與人物,看似樂在其中,只不過她總覺得他看來透明好親近,實際上沒有一個人能接觸到真正的他。
「剛才是你第一次接吻吧?」他問。
「是啊,怎麼樣?又要笑我了嗎?」
目視前方路況的段懷銳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回答,神情卻很滿意。
對,他喜歡,他喜歡她的保守傳統和被前輩同事詬病的方塊Q毛病,就是她這麼無聊乏味的堅持,他才能做第一個吻她的男人,他喜歡自己是她一人的瑞瑞。
只是,他真的可以依賴她很久嗎?他又疑惑了起來,畢竟再怎麼熱鬧的場合都無法去除他的不安全感,他總習慣在心中跟人保持距離。
他能夠期望接下來三個月「隨傳隨到」的柴蕾讓他依賴一輩子嗎?不,這太危險,也太冒險了。
他被蒙上雙眼,在一片黑暗未知的情況下被人綁上雙手雙腿、封住嘴巴,有人將他搬動,後來他感到自己在車子裡滾來撞去。
他像是一個沒有手腳的人,無論如何掙扎,眼前永遠是一片黑暗,他恐懼惶然,卻怎麼也睜不開眼……
鈴鈴!鬧鐘大響,讓他從惡夢中解脫出來。
段懷銳冷汗直流的坐起身,喘著氣眨了眨眼,看見眼前是他熟悉的房間景物,這才稍微放下心,讓急跳的心臟緩和一下。
他又閉了閉眼,在額頭與臉上抹了抹汗,想著自己明明就是頂尖的心理醫師,擅催眠引導人們解放潛藏在深處的恐懼,怎麼自己卻……一直好不了?
就是因為太沒安全感,隨時都和人保持著警戒的距離,他才會夜夜都要讓自己身處在熱鬧的地方,卻又不讓人真正靠近。
有人撥了電話進來,他沒接,答錄機自動傳來倪令晨冷冷的聲音——
「六點,該跑步了,有益身心健康。」
倪令晨是跟他同在Beauty House工作的營養咨詢部門院長,也是跟他一起從希南綜合醫院被挖過來的明星營養師,其人生就是不斷追求工作與體態的完美。
「今天不用上班?」段懷銳打了呵欠,按下擴音鍵。
「就算要上班,也要跑步再去。」倪令晨絕情的說。
「唉唷,人家三點多才回來耶,就是因為可以睡到九點再去門診,我才放心的玩到那麼晚呀。」他不依的耍賴,拉上棉被又要再睡。
嗶、嗶、嗶——吵人又尖銳的門鈴響了。
「這傢伙!」他火大的掀開棉被,就知道倪令晨一定早就等在他家門前,哪知一打開門,卻是Beauty House中醫部門的柳深徹。
段懷銳一看到柳深徹就累了,無奈又耍賴的蹲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雖然柳深徹不像倪令晨是個瘋狂打擊體脂肪的體態營養管理師,但他學中醫,個性規律、講究養生,每天上班前都會到Beauty House的後山爬過一回。
自己怎麼那麼倒霉,跟兩個分屬中西醫,但一個愛健身、一個愛養生,同樣都視爬山運動為重要事項的男人在一塊工作呀?
「既然知道每天早上六點都要跟我們運動,九點以後直接去工作,就不要每天都玩那麼晚。」柳深徹的神情溫和而關懷,但還是將他硬扯起來。
「我不要!」段懷銳抓住桌子一角,不讓他拖走。「要做什麼是我的自由。」
「你以為你真的還二十三歲那麼小?都三十二歲了,跟我喊什麼自由?」
宿醉的段懷銳抵不過柳深徹的力氣,只能被拖走,而後被塞進柳深徹的車子裡,載往Beauty House的後山。
沒辦法,柳深徹和倪令晨也不是真的在強迫他做他不喜歡的事,而是他們不樂見他老是藉由買醉、混夜店讓自己累到三更半夜才回家,這無助於他改變自己害怕寂寞卻又警戒著人們靠近的心態,更別說近年來他的狀況還變本加厲。
所以,他們最近終於想了這個辦法:強迫他清晨運動,看能不能改變並調整他的作息。
想要忘懷自己不愉快的心理陰影,用表面刺激是不能根治的,段懷銳雖然是國際知名的心理醫師,但卻無法治癒自己曾經被傷害、被丟在黑暗裡,並以為自己被放棄的恐懼。
或許是……他有一種不想被剝開這塊記憶的逃避心態,才遲遲無法面對自己的黑暗陰影吧。
一連好幾天清晨六點都被拖出門,讓不能玩到通宵的段懷銳陷入極度的空虛。
不行,他們不瞭解他,他需要人陪呀……他不專心的在門診裡托腮發呆,點按著病人的訪談紀錄……咦,他想到了。
基於那個遊戲,那女人絕對可以陪他,他忽然慶幸有這個遊戲,他才得以大大方方、理所當然的想見她就見她,而無須顧忌彼此會不會胡思亂想。
這麼說,他其實是想她所以才要立刻見到她嗎?
「可以約她來個愉快的午飯。」他看了看時鐘,撥了電話給柴蕾。
另一頭,柴蕾正與碧兒他們收拾東西,準備聚餐。
「現在?今天是星期三,是需要工作的日子耶,我不可能趕過去陪你吃頓飯,又趕回來公司的……」接到電話後她轉過身,急忙壓低了聲音。
不會吧?她一直以為「隨傳隨到」這遊戲只存在於晚上或是假日,沒想到這只天真無邪的小白犬竟然不管大人的世界,連星期三的白天時間都要Call她?真是被他打敗了,這個任性的小男孩。
「坐計程車嘍,我付錢。」他才不管她。
「不是錢的問題,而且你只是個還沒找到工作的人,哪來的錢啊?」
聽出她話語裡雖然有責備,卻還是充滿濃濃的關心,他一顆心不由得因此柔軟了,原來她就連不甘不願時都記得替他著想。
「你生氣了?」沒聽到他出聲,柴蕾怕他誤會她不守約,也怕剛才的話傷了他,歉疚的緩了緩口氣,「就算我可以利用午飯時間趕過去,也不是現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