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娃無奈地閉上眼,靠在櫃檯邊坐著,不懂自己怎麼會這麼倒霉地遇上了搶銀行,耳邊充斥著搶匪的怒斥聲和不時傳出的低泣聲,實在是讓她的頭。痛又暈。
「裡頭的人聽著,外頭已被包圍,趕緊放下武器……」
鐵門外頭傳來警察的大聲公,聲音震得她的頭更痛了。
微張眼,瞧見裡頭兩個搶匪,戴著墨鏡和口罩,手裡各拿了把類似藍波刀的工具刀。
真是帶種,拿刀子也敢這麼肆無忌憚地搶銀行。
看樣子,他們是準備要拿著刀子闖進監牢吃免錢飯了,隔著鐵門,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頭的警力調度,他們是百分之百跑不了了。
只是,這樣的對峙到底還要多久?
「再警告一次,裡頭的人……」
「媽的!」外頭的大聲公話都還沒說完,搶匪之一便已經抓狂地隨手揪起一個女孩,閃著亮光的刀子就往那雪白的頸項一架。
「嗚嗚嗚……」被架起的女孩哭得柔腸寸斷。
搶匪沒人性地架著女孩移到鐵門邊,放聲嘶吼著,「給我聽著,你們要是敢攻進來,我就殺了她!我五分鐘殺一個!」
女孩聞言,嚇得幾乎站不住腳,身子不斷地往下滑落,眼見著白亮亮的刀刀染上淡淡鮮紅。
距離最近的艾娃見狀,暗暗地告誡自己千萬不可多事,但是……
「先生、先生。」她輕喊著。
「你吵什麼?」搶匪惱極地低吼著。
「不是,呃……先生,我在想,她大概已經嚇軟了腿,你與其架她,不如架我好了,好不好?」那女孩分明就是快要暈了嘛,待會要是真暈過去,刀子往她脖子劃下,她豈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她可受不了在一場災難裡頭,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出事而不出手幫忙。
搶匪看了她一眼,想了下,隨即將半暈的女孩丟到一旁,刀子改而架到她的脖子上。
嗯,好多了,至少她肯定不會軟腿。
心裡正這麼想著,卻突地聽見外頭傳來熟悉的暴喝聲。
「娃,你在搞什麼鬼?!」
艾娃回頭,愕然瞧見敖定傑竟出現在層層警力後頭,手裡沒有拿大聲公,但是聲音還是直擊她的耳朵竟在她的心裡迴盪,感覺好感動。
只是,聽起來好像在罵她耶。
「你凶我?」現在是什麼狀況?他竟然還凶她?
難道是距離太遠,所以他沒看清楚這亮晃晃的刀子就架在她的脖子上嗎?要是一個不小心的話,會見血的!
「根本不關你的事,你幹麼笨得要當肉票啊?!」敖定傑目皆欲裂地瞪著那把頂在她凝脂頸項上頭的刀。
「你說那什麼話?那個女孩根本就站不住腳了,要是再繼續架著她,肯定會出事的。」就說了,這個人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
「我管她出不出事?我管的是你!」敖定傑想要衝向前去,卻被警察拉住。
天啊,他的心快要停了。
先前接到歆愉電話,還當她是在開玩笑,如今親眼目睹,才知道震撼大得像是在他頭上炸下了原子彈般掀起千濤萬浪。
更扯的是,她原本無事,結果競自願當被挾持的肉票,真的是……這個女人,真是要把他給氣死了!
「你會擔心我嗎?」她口氣很冷,但卻突兀地不住定傑眨眼,又突地感覺脖子上頭的用勁更大了點,不由得微抬手,試圖挪出些許空間,想不到對方竟扣得更緊,只要一吞口水,她便能夠感覺到架在喉頭上不尋常的冰涼銳利感。
哇,這人似乎情緒緊繃得很,要是一個下小心,她說不定真的會在這裡死去。
「先生,你放輕鬆一點,我跟我的朋友,說不定可以幫你安然渡過今天。」她往搶匪身上微靠,小小聲地說著。
「是嗎?」搶匪狐疑問著。
「你可以試試,大不了殺了我,對不對?」她笑著,但卻覺得冷汗不斷自額角滑落。一讓我跟我朋友說些話,由我朋友來力保你們,好不好?他很有錢,他一定可以幫你們的。」
搶匪瞟了外頭的敖定傑一眼,正疑惑著要不要接受,便聽他喊著,「我不擔心你,我會親自跑這一趟?!」
渾蛋,他的心都涼了,還想要他如何?
「誰知道呢?我還沒忘了你要張嘉慶要我的命呢!」她冷聲道,還是很用力地眨眼睛。
快看,快懂她的意思啊!
「我只是要他嚇你,不是要他撞你,天曉得我有多後悔,我從沒想過要傷你的。」噓寒問暖是真的,愛她也是真的,不要再懷疑他了,不要因為一個誤會就醜化了他的愛情。
「少來,你之所以不敢明目張膽地把張嘉慶送到警察局,就是怕把事情鬧大會被我發現吧?」艾娃咬了咬牙,高分貝地喊著。
這豬頭到底是怎麼回事?沒瞧見她眨眼眨得都快要抽筋了嗎?
快點看她的眼睛,順著她的語氣回話啦!
敖定傑聞言,沒料到會在這種場所下徹底解釋,「我之所以要歆愉私下去找他,並不是怕把事鬧大之後,會被你發現真相,而是……不管再怎麼說,他都曾經是我的左右手,我不希望把事鬧大之後,把他最後的生路也給毀了。」話到最後,聲音軟得像是一攤水。
天啊,不要在這個當頭問這些不重要的話,他只在乎她,只希望她能夠安好地走出這道鐵門。
可不可以不要在這時候談論這些事了?
「我才不相信你說的鬼話,你根本就不愛我,你要是真愛我的話,你就不會連媽都不肯叫!」氣死她了,為什麼這麼沒有默契?就不信這次這麼說,他還能夠不強硬起來。
「娃,我愛你!我可以為了你改變我自己,就算要我叫她一聲媽,我還是會叫的!」只差沒捶胸脯保證。
艾娃聞言無力地閉上眼,氣他、惱他為什麼看不懂她眨眼的意思。
她要激怒他,好讓他可以假裝要警方趕緊攻堅,那麼,她就可以趁那零點幾秒的時間脫困。
他願意叫媽一聲媽,她當然很開心,只是,她的用意不是如此啊!
「喂,現在到底是怎樣?」身後的搶匪冷聲問著,握刀的手微微使勁。
「呃,現在……」想嚥口水,竟感到口水難以吞嚥。
「不要管他們,反正走不了了,我們就多拖幾個當墊背的。」另一個搶匪走到兩人身後,幾乎情緒失控地喊著。
艾娃瞬間瞪大眼,緊握的拳頭裡是陣陣冷汗。
「不要!」敖定傑聲嘶力竭地吼著。
就在電光石火瞬間,艾娃以後腦勺往後撞去,搶匪架在她脖子上的力道微鬆,她立即反手抓下對方拿刀的手,扣住虎口,一個回身,側掌劈喉,再一個旋身踢上另一個搶匪的喉頭。
眨眼間的工夫,兩個搶匪雙雙躺平。
現場靜默無聲,大伙還在震愕之中,唯有敖定傑早一步回過神,快步衝到鐵門邊。
「娃、娃,你沒事吧?!」
「有事。」她扁起嘴,摸著頸間的濕黏。「見血了啦,都嘛是你,拚命跟你眨眼睛,還不知道要跟著我的語氣走,害得我不得不拿肉身跟他拚。」
「我……沒看到你眨眼,我一直看著你,擔心著你……」說著,雙腿軟跪在鐵門邊。「我一直以為沒辦法看你安好地走出來。」
「嘖,有什麼好擔心的?」艾娃等著銀行人員把鐵門打開,隨即將他扶到一旁去,免得影響警方逮人。「你那麼清楚我的底細,難道你會不知道我爸媽是技擊方面的高手?」
她可是從小練國術強身的,最拿手的必勝技,就是近身搏擊。
敖定傑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安心了,還是因為跑得太急,又被剛才那一幕嚇著所致,他的眼前一片黑暗罩頂。
「嘿、嘿,你怎麼了?」艾娃捧著他的臉,這才發覺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緊抓住他高大的身影。「來個人,救命啊!」
尾聲
「娃,你還挺上相的呢!」
「只是看起來有點狼狽。」早知道當時有媒體拍攝,她會想辦法把頭髮撥好。
「不會,你帥到不行。」
敖家大宅的一樓客廳裡傳來婆媳和小叔和諧無間的對話,儼然把敖家的大當家當成空氣般無視其存在。
「這裡、這裡!」電視螢幕跳動著,突地出現某個畫面,艾娃不由得興奮地指著,卻發覺身旁的敖定傑不知何時變成空氣消失了。「嘖,又被他給逃了。」
這傢伙還真會逃啊!無所謂,等一下跳別台,肯定要他仔細看過一遍不可。
「大哥會不好意思。」敖克謙好笑道。「畢竟那是他頭一次喊媽。」
「是嗎?」嘖,怎麼那天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啊?
三天前,艾娃空手制伏兩個搶匪後,立即知名度高漲,新聞畫面不斷回放著她英勇制敵的畫面,警政署長還決定在一個星期之後要頒個獎項給她呢。
「娃,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樓上積了一堆髒杯子,你是打算要累積十個再換一個新的不成?!」樓上傳來敖定傑高分貝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