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呢?」
見她鼓起腮幫子站在電梯前,正準備下樓的敖克謙上前問著。
「你說呢?」艾娃眉眼凝霜,冷得很邪惡。
她成熟地要停止冷戰,而他竟逃了。
她的辦公室就在他旁邊,但從一大早,兩間相隔的玻璃牆,卻被及地的百葉窗遮去了視線,如此孩子氣的動作,心思一目瞭然。
「開始,她只覺得好笑,但是經過一整個早上的忙碌,會議上他視若無睹外加憑空消失,她再也笑不出來了。
「加油吧。」敖克謙對她舉了下拳頭。
「放心,今日事,今日畢,我絕對不會把問題丟到明天再處理。」看他一眼。
「反倒是你,臉色還是不太好,要是真不舒服的話,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沒事,只是還沒習慣宿醉。」
「這種事不能習慣。」她像是個老大姐地拍了拍他的肩。「別再喝酒了。」
「是,嫂子。」
敖克謙下樓之後,艾娃站在電梯旁想了下,轉進秘書室裡,查清楚敖定傑今天下午的所有行程,然後很努力地主動出擊。
然而,她每趕到一個部門,他肯定才前腳離開,反正不管她怎麼趕,永遠都撲不管公司這麼大,他卻像是故意跟她玩似的,讓她怎麼也找不到他,所以,她改變策略,躲到停車場,來個守株待兔。
果然如她所料,下班時間一到,他出現了。
因為他今天下班後有場飯局,他肯定會開車外出。
「敖定傑。」見他出現在駕駛座旁,艾娃立即自另一頭閃出。
敖定傑頓了下,坐進車內,立即按下中控鎖,把門窗鎖死,不給她可乘之機。
「喂!」艾娃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不過是一點點的小誤會,現在不解開,是打算滾成一顆大雪球,把兩個人砸成重傷嗎?
「敖定傑,你給我開門。」她猛拍著車門,見他置若罔聞地發動車子,眼看就要開車離開,乾脆火大地抬腿踹他車門,豈料車子的移動,教她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往車頭倒下。
「娃!」他立即拉住手煞車,下車查看她的傷勢。
將她扶起,瞧她很哀怨地投注怒氣,他心念動了下,但猶豫只是瞬間,隨即又將她放開。
「好痛。」她坐在地上,賴著不起。
敖定傑回頭,看她一眼。「你不是不說謊的嗎?」他看過了,沒傷,她只是順勢倒下,逼他下車罷了。
「是心痛。」她說了哪裡痛嗎?「拉我。」
昨晚以前還濃情蜜意得很,為什麼今天竟是風雲變色,翻臉不認人?
不認這麼做,她就會膽怯退縮?錯了,大錯特錯。
看著她伸出的手,他無奈歎口氣將她拉起,瞬間,她立刻鑽進駕駛座,反客為主。「上車吧,我陪你一起去。」
敖定傑雙手環胸地注視著她。「我可以搭計程車去。」
「好啊,我剛好可以跟在後頭。」她見招拆招,今天是鐵了心要賴定他。「不過,醜話說在先,我的開車技術並不太好,要是車身出現凹陷或掛綵,還請多多包涵。」
掙扎並沒有太久,他等著她自動移駕。「坐過去。」
艾娃乖乖地移到副駕駛座的位於上,等著車子駛到外頭的街上,才開口問著,「喂,你在吃醋啊?」
車子倏地加速,如銀色箭翎朝前方急飛,眼看著快要撞上前頭的車,才又趕忙緊急煞車。
瞪大了眼,她臉色瞬間刷白。「看起來,你的開車技術也不怎麼樣嘛。」
等了半晌,身旁的人沒反應,她移開眼,瞧見他紅透的耳垂,輕呀了聲,有點瞭然於心。瞬間,車子再次往前急馳,忽左忽右,在街上旁若無人的瘋狂蛇形,著實嚇出她一身冷汗。
直到到達目的地,她才回神。
「喂,你要把我丟在車裡啊?」她趕忙下車,發覺雙腿虛軟無力。
這人以前是飆車族的吧,否則,開起車來怎會如此狂野?
「你搭計程車回去。」他自皮夾裡抽出一張大鈔。
「第一次見你,就是這個囂張的動作。」希望她再把鈔票揉一揉,丟回他身上嗎?「不要在飯店門口拿錢打發我,很難看的。」
「我有重要的事。」他沉聲道。
「我知道,就一場要談代理二代黑莓機的飯局嘛。」老早就查過他行程了。她偏著頭看他。「有個女主人陪你出席,失禮嗎?」
敖定傑張口欲言,然而話在舌尖上翻幾回,還是決定閉上嘴。
「走吧。」
不得已,只好帶著她到十七樓的頤園。
進入包廂,廠商早已赴約前來。
一晚上,又是介紹、又是說笑吃喝,主餐撤下之後,準備進入主題。
艾娃垂斂眉眼,努力地聽著兩方的對話,卻突地感覺腳邊有陣騷動,彷彿有什麼東西一直在輕觸著她的腳。
不是錯覺。
從她坐下之後沒多久,身旁的男人就不斷在騷擾著她。
不動聲色地看了那男人一眼,只見對方頷首微笑,她則是臉皮微微抽動,把視線拉回,擺在面前的果汁上。
太無恥了!剛才不是明明介紹過,她是敖定傑的妻子嗎?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這麼做?她老公不就坐在她身旁嗎?
騷擾人妻,是這麼有趣的事嗎?艾娃心裡不悅透頂,但礙於現場協商氣氛卻又不便動氣,就怕砸了代理權。
有上回的前車之鑒,所以,忍,非忍不可。
「代理不是問題,只是二代黑莓機目前並沒有中文軟體,在使用上可能無法很便利。」廠商的話說得很委婉,但是明顯聽得出來對方的意願並不是很高。
「但據我所知,中文軟體已經在研發中了,不是嗎?只是時間上的問題。」敖定傑帶著客套的笑容,拐彎抹角地刺探對方的底限。「如果上市的時間無法預定好,只怕到時候開賣時,新機已經變舊機,反而得不償失。」
大圓桌上,只坐了五個人,兩人在他左側,一人在艾娃的右側。
今晚的艾娃異樣的沉默,讓他感到古怪;在會議上,她向來不是個高談闊論的人,但像現在這樣悶不吭聲的,還是頭一回。
有什麼問題嗎?心裡狐疑想著,趁著談話中斷的空檔,側身看了她一眼,四目對望,只見她擠出很勉強的笑,他更加不解了。
思忖著,餘光瞥見坐在她身旁的男子微微往後挪移了下,她的眼也翻動了下,顯得很緊張……
他眉心攏起皺折,身子跟著往後一傾,眼尖地瞧見那個男子的腳正不安份地在她如白玉般的小腿上上下摩挲著,挑逗意味濃厚——
敖定傑目眥欲裂,不及細思,身體早理智快一步行動,不由分說地將那男子推倒,紅木椅連人摔落在大紅地毯上頭,所有人都驚動地站起身,其中最為震驚的莫過於艾娃。
她眨了眨眼,瞧他橫過她,大有蠻幹一場的狠過於隨即揪住他的手臂。
「喂,你冷靜一點。」他突然這麼激動,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撫他。
「你要我怎麼冷靜?」他暴咆著,猶若猛虎出柙。「這傢伙在對你性騷擾呢,你怎能無動於衷,任由他得寸進尺?」
就覺得奇怪了,這傢伙剛才明明坐在他左邊的,怎麼會無緣無故跑到右邊來?
若是猜測無誤,他八成從一坐下就開始對她進行騷擾,真不知道她這一頓飯到底是怎麼吃下的?
「我哪裡無動於衷了?我在忍啊!」她一臉冤枉。
她也知道何謂大局,也懂得識時務的,之所以忍,也是為了顧全他。
「有什麼好忍的?」那時面對蔡總,她不是想也沒想就送上辣巴掌嗎?
「今天的狀況不一樣,是要談代理權的。」
「因為那份該死的代理權,所以你就要忍受被騷擾?!」他氣得握住的拳頭微微發顫,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再張眼時,如黑曜般的瞳眸是絕不後悔的決絕。「這種代理權,老子不要了!」
話落,拉著她就走,壓根不管之後的事該怎麼善後。
「欸,這樣子好嗎?」坐上車後,艾娃心有不安地問著。
都怪她不好,肯定是她不小心把感覺流露在臉上,才會教他發現的,二代黑莓機的代理權,同行無所不用其極地爭奪著,如今能夠跟業者吃上一頓飯,跟其它對手相比,已算是拔得頭籌了。
可誰知道,拔得頭籌的下場竟是如此,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她就不硬跟了。
「要不要我回頭再補個兩腳?」說著,車子減速下來。
「不用、不用!」她頭搖得像波浪鼓,不用他真的會折回揍人。
他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的?
大眼直瞅著他,卻見他似乎沒有答腔的打算,她撇了撇唇,又問:「欸,你是不是很氣我今天硬跟,結果砸了代理權?」
「這場交易,不管你在不在都不會談成的。」他沉聲喃著。
「是嗎?」
「還讓你白白不管豆腐。」說著,他將車子停在路邊,一臉神色冷肅,外頭路燈在他臉上反射出銀白冷光。
艾娃見狀,趕忙拉上手煞車,好怕他突然來個大回轉,回到飯店上演行兇殺人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