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小聲了唄。小蓮,你說咱家大少爺是怎麼一回事啊?病好像好了,卻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老護著少夫人,忤逆老夫人,這回還鬧出這樣的事來,二少爺已經把事兒告訴了老夫人,你侍候著老夫人不是?怎麼都沒聽說嗎?」
小蓮看了小燕一眼。「這又不是什麼光采的事,老夫人幹什麼特地跟我說……對了,你有聽老夫人說什麼嗎?」
「嗯,有啊。」
「什麼?」
「就說少夫人啊……生得那般狐狸精的樣子,怎麼都不懂得把丈夫的心留在家裡,讓少爺病稍好些就老往花樓裡跑,才新婚兩個月,就這麼不得寵什麼的……少夫人還真可憐,本來可能要守寡的,結果大少爺的病突然好了,卻把少夫人晾在一邊,好像都沒碰過少夫人……」
小蓮嘖了一聲。「又在胡說了!你沒看見那天那場大火,是大少爺第一個衝進前廳裡把少夫人救出來的嗎?連考慮都沒考慮就這樣飛進去了,你知道那場火有多大?要不是大少爺一心繫著少夫人,怎麼可能想都不想的飛進去!」
「飛……進去?」小燕哇啦啦的叫著。「你眼睛花啦?大少爺又不懂武,哪會飛啊?」
這話,還真問到小蓮的心坎裡去。
「我想……我真的眼花了吧?因為當時太驚嚇又太感動,所以被那火光漾花了眼……應該是這樣。」唉唉唉,可,真是這樣嗎?她真的不覺得自己有眼花啊,但是,大少爺不懂武是事實,也只有這樣解釋才說得通。
「總之,你要說的是大少爺很愛少夫人?」
「自然如此。」
「那他為什麼不碰少夫人?」
小蓮睨了小燕一眼。「你確定他沒碰過少夫人嗎?他們每天都一起睡的啊。」
「那又為什麼常上花樓?男人之所以會常上花樓,不就是因為在某方面不能被滿足嗎?」
小蓮紅了臉,又是嘖嘖數聲。「你這丫頭,跟在二少爺身邊就淨學些亂七八糟的事。」
「我哪有啊……真的沒有啦……」小燕邊嚷著邊拿著水桶走到外頭去了,膳房裡只有小蓮弄鍋弄鏟的細微響聲。
假山後,秦水曼將這段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往房內走的步子,一步比一步還要沉還要重。
這就是相公一夜未歸的原因?因為他夜宿醉香樓?
這段時間,相公常常一早便出門,午時才回家,也是到醉香樓找姑娘嗎?
她從沒問過他上哪兒去?去做什麼?卻從沒想過相公是因為要去尋歡……
她秦水曼,不美嗎?還是因為她不懂得如何跟相公調情,所以相公對著她只覺得無趣?是這樣嗎?
清晨的空氣,冰涼得讓她發抖,她倚在樹旁,望著樹梢的鳥窩發著呆,卻覺面頰上一陣冰涼透骨。
下雨了嗎?她眨眨眼,望向那水藍天光,朝陽初露。
哪來的雨呢?她笑了,仰望著天的小臉卻瞬間讓汪汪淚水給佈滿,冷風一吹,凍得整臉。
好冷。
她的身子顫慄不休。模樣兒比那秋末冬初的落葉還要淒迷。
「你在那裡幹什麼?」甫回家的洛天陽看見廂房外頭大樹下的秦水曼,再看她那抖得不像話的柔弱身子連個披風都沒有,不由得皺起兩道眉,出聲朝她走近,她卻忙著直抹臉,連應都沒應他一聲,還反而背過身去不看他。
「轉過身來。」他冷冷地命令道。
秦水曼咬咬唇,水袖又往臉上抹去。
她不想讓他看見她哭得這般淒慘的模樣!他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至少,得給她一點點時間和空間去調適啊,這到底算什麼?
「秦水曼!」
她不敢出聲,因為淚都還在唇間,一出口,怕再難自抑莊重,當不了爹爹從小教導女子該有的三從四德,哭著朝他吼叫。
只能先逃開!
才想著,秦水曼的身子已不顧一切的往前跑——
「站住!」洛天陽輕喝,那身影卻完全無動於衷,不住地往前跑去。
他抿唇冷笑,輕一提勁,使個輕功三兩下便已躍至她面前。「你究竟是——」
他的話沒說完,目光落在她滿是淚花的小臉上,胸口像是被什麼給撞擊了似的,痛了一下。
秦水曼來不及避開他的眼,盈滿淚的眸子只能幽幽地瞅著他,兩片唇死命地緊咬著。
「你怎麼哭了?誰欺負你?」洛天陽怔著,一隻手忍不住輕拭去她頰畔上的淚。他不懂,連被人拿著枴杖打都沒哭的女人,究竟為什麼哭成這樣可憐兮兮?
她頭低了下去,還是不答話。
「你不跟我說嗎?那我就去喚那些丫頭們過來,嚴刑拷打一番,我就不信問不出一個答案!」洛天陽說著轉身要去喚人,衣袖卻讓人從後頭扯住——
「不可以!」她慌急的阻止。「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粗暴?怎麼可以因為這種小事就去打那些無辜又可憐的丫頭們?」
粗暴?洛天陽挑高了眉。
她大概是他打出生至今,第一個敢這樣指著他鼻子說他粗暴的人了!他哪裡粗暴來著?打小他在宮中,哪一個人不是乖乖點頭回話的?哪一個人像她這樣,需要他這般擔憂探問,還理都不理他的?
真是忒地氣悶了。很悶,悶到很想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不必莫名其妙的為了一個別人的女人擔憂氣悶,碰了一鼻子灰不說,還被數落粗暴!
「放開!」現在,換他不想理她了。
「我不放!你不可以這麼做!」她怕她一放手,夫君真要去做壞事了。
「秦水曼!不要惹火我!」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欺負我!你還想問誰去?」她終於朝他大吼,淚珠兒串串滑落。
「我?」洛天陽一愕,緩緩回頭。「我哪裡欺負你了?」
他可是連碰都沒碰她一下啊,她這指控是打哪兒來的?
「你……」秦水曼看著他,你半天卻吐不出半個字來。「反正,就是你……」
「說清楚。」
「我不要!」她鬧著小小性子,頭再度低了下去。
要她怎麼當著他的面說,是因為他碰都不碰她一下,卻跑去外面花樓找女人,所以才惹得她如此心傷?
身為一個男人的妻子,到現在都還是處子之身,傳出去還像話嗎?本來,她以為他是不能要她,可是,現在他連花樓都去了,他寧可抱花樓裡人盡可夫的女人,卻不願意碰他娶進門來的妻子,這教她情何以堪?
洛天陽不容她閃躲,修長好看的指尖硬是挑起了她的臉——
「說,我究竟哪裡欺負了你?」他左思右想,也完全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頰畔,傳來他指尖的溫度,她幽幽地看著他,輕輕地在他堅定認真的目光中顫慄著。
「抱我。」她陡地開口。心狂跳到喉間,灼燙磨人。
話突然就這樣出了口,連她都詫異自己的膽大妄為。不過,這回,她沒有躲開他的視線,勇敢的迎視著他那比自己更驚愕萬分的眼神。
「你說什麼?」他沒聽錯吧?
「抱我。」她再次輕柔地說,向前一步,將自己貼近他寬大的胸懷。「夫君,請你抱我……」
第5章(1)
洛天陽瞪視著她半晌,反手扣住她的柔荑把她拉進房,一腳將房門給踢上,目光灼灼地望住她。
秦水曼咬著唇,顫抖地等著,等著他過來抱住她、愛她,等到一雙腿兒都快要因為打顫而站立不住了,他卻動也沒動一下。
是她不夠美嗎?她就這麼吸引不了他?
還是……他在等她主動?是吧?花樓裡的姑娘哪一個會像她這樣呆呆的站在這裡等著男人來抱?一定不是這樣的,所以,她一定要做一些什麼才行的,對吧?
想著,秦水曼將手挪到腰際,解開了裙帶,瞬間,她粉紫色的外衫自她的肩上滑落而下,身上只剩下一件粉紅繡花的肚兜內衣及底裙。
光裸的雙肩雪白美麗,半露在外的酥胸渾圓逗人,那細緻迷人的鎖骨更透著一股性感,再加上她臉頰上那羞澀的瑰麗粉紅,眸光裡閃爍著的渴望,在在的考驗著一個男人的定力與自制力。
洛天陽沒忘,第一次見到這女人時,她就已是幾近全裸,她的美麗他早已親眼見識過,可,卻沒有像這一回如此地勾動著他的靈魂,像簇小小小小的火苗,在他體內點燃,然後慢慢的燃燒,越來越熱、越來越狂……
他的眼中燃起了火焰,隔空就要把她給吞噬似的,光是他的目光就足以燒燙著她的靈魂,讓她酥軟,讓她迷惑,讓她顫抖悸動……
可,他為什麼還不抱她呢?
這樣,還不夠嗎?
秦水曼將唇咬得更緊了,狠下心來閉上眼,將手繞到頸後要解開上身唯一的遮蔽物——肚兜,一隻大手卻驀地扣住了她的手。
「夠了。」他壓低著嗓音,喉頭滾動的渴望,可能是青澀的她所無法明白的,但他自己卻是一清二楚。
「我不會,你教我。」她柔聲祈求,把他的舉動,當成是她做錯了什麼,神情有點無辜又羞慚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