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的確幫忙解決了若干後顧之優,但她有今日何嘗不是他一手促成?
別傻了,他待她好,不過因著歉疚,他和許莘目的相同,他們真心為的不是她,是張鈺荷。
有點遺憾呢,始終沒機會看一眼張鈺荷,看看那位天上有,人間無,流落凡塵的妓美仙子是何摸樣。
聽見腳步聲,她沒回頭,只是認真傾聽著,半響,依然分辨不出來者何人,她不禁苦笑,她還是比較習慣用眼睛辨識。
「是誰?」直到那人在跟前站定,她才開口問。
「何姑娘,我們……逃跑吧。」
來人發出聲音,謹容終於認出來了,臉上乍然出現兩分驚喜,他是侯府裡頭唯一對她心存善意的。
她露出真心笑容,問:「許歷?你怎麼過來了,有沒有人跟蹤你?」
她露出真心笑容,問:「許歷?你怎麼過來了,有沒有人跟蹤你?」
「你擔心我,我才擔心你呢。」許歷沒好氣道。
那天取血,他裝扮成小廝躲在窗下偷看,他看見她疼,看見她吐血,看見所有的「治病」過程,看見她昏迷了三天,每天都在惡夢裡沉倫……
難怪她要逃,難怪她要怕,難怪她連夢中都不得安寧,那是非常人能承受的啊。「門關著嗎?會不會被人瞧見?」
將她的操心瞧進眼底,許歷忍不住泛紅眼眶。「沒事,我打扮成丫頭摸樣,四兒和吟松屆的丫頭小路很熟,她幫我們漉進來的。」
那天謹容離開後,許歷讓四兒到處打探消息,此事被方姨娘知道,心思細膩的她沒幾下就猜出兩人的關係,特地趁夜繞到後院警告他,不可以和謹容有任何牽扯。
於是,不單是許莘和夫人鬧了一場,向來溫和的許歷也為此和方姨娘不歡而散,他怨懟她望住方姨娘,不顧一切她向她咆哮,大聲說道:「如果不是謹容伸援手,我早就死在永定橋下,兩人自然不會有任何牽扯。」
無論如何,要他眼睜睜看著謹容受苦,他做不到,
「丫頭?」
謹容想像許歷打扮成丫頭的模樣,實在很想笑,是啦,他是沒簡煜豐那麼高,可是丫頭……她伸手,想去模模他的頭髮,手卻在空中被欄截下。「你還笑得出來,再過幾天又要取血,你不害怕嗎?」他朝她低吼。
最近好像所有人都很喜歡吼她,簡煜豐是,姜成偶爾也來上一兩句,現在連許歷都插一腳,怎樣,她看起來很欠罵嗎?
她定住,半響才苦笑回答,「怕死了,作夢都怕,那神疼很難用筆棰形容。」
「既然如此,我帶你走。」
「怎麼能,你不管方姨娘嗎?你連父親都不打箅要了嗎?你可以丟下親人,我卻不能,上回的事一次就夠了,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不斷應付這神事。」
「你不是己經將濟民堂托給裕親王?」
「我還有父母親跟兄長,直到今天,他們還沒有捎來平安音訊。」
她在信中和哥哥約定好,如果他們隱姓埋名安定下來,就讓人帶信到翁將軍府裡,不必告訴她他們定居何處,只要讓她知道家人安好。
他沒把她的話聽進去,自顧自說著,「無論如何,這裡都不能待了。聽著,我己經計劃好,我拿你給的銀子去賃了一間宅子,裡頭的東西都置辦好了,只要能夠離開侯府,我們就會安全。」
「你要做的是,在取血前一日把下人們全打發桌,吟松居後面有一條小徑,平日很少人經過那裡,那個晚上我會過來接你,對了,你有沒有那神讓人聞到就會昏睡的藥,我需要一些來擺平府衛和守在吟松居前的人。」
他說得簡單,如果在之前,她會毫不猶豫點頭同意,但現在要斟酌的事太多。
遑論她沒有莽撞的本錢,就算逃出又如何,即使不再取血療毒,七線蠱的毒素己經在她身子深神,何況她眼盲是事實,逃與不逃己無差別,有差別的是她的親人能否平安,而親人是她賭不起的條件。
過去,她不認為自己必須在權貴面前低頭,現在她確定,低頭是所有能做的事情裡最容易的,於是她選擇低頭。
見她不回應,許歷心急,抓起她的手說:「不能再猶豫不決,何姑娘……」
「放手!」
許歷話沒說完,簡煜豐的聲音插了進來,張揚的怒氣毫不掩飾,謹容無奈歎息,事情更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