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什麼?」耐不住驚怕的心,沈千眠急急衝口而出。就見沈千歲笑得一臉曖昧,還四下打量著沈千眠的臉蛋與身材,好似很滿意地點著頭。
「該不會唐洛塵喜歡上你了吧?」沈千歲掐住她的臉頰,戲謔的口氣起哄。
沈千眠頓時放下了緊縮成一團的心,不著痕跡的深呼了口氣,繼而低吼:「大姐,別說那種天方夜譚的話!唐洛塵那個高傲的小子怎麼可能會喜歡我。」那個唐洛塵人還不算太壞,但她對他沒多大印象。
「怎麼不可能?你哪裡不好配不上他?除了席……」驀地,沈千歲噤了口,神情彆扭古怪。
沈千眠低首緘默。「怎麼不說了?」
她討厭大姐這樣,好似在懼怕什麼,這些年來總是刻意避開那個名字。
沈千歲乾笑了幾聲,退了好幾步,直退至門邊。「不說了,還有幾個報導要盯呢。睡吧,明天還得去專訪唐洛塵。」
望著沈千歲匆匆關上門,幾乎算是落荒而逃,她不禁莞爾一笑。但笑裡又藏著幾許悲愁。
她能瞭解大姐的心情,害怕又揭開她的傷口而總避這避那,但越是刻意不提,就越是難以忘懷。
思及此,鬧烘烘的腦海裡逐漸浮現今日發生的種種;那鬼詭的兩次相逢,席樊影的冷漠依舊,和對自己的態度……
她曾經預想過千百種重逢的畫面,但……絕不是如今日這般,自己竟然狼狽地躺在別的男人懷裡,這無疑是給他更壞的印象。在這久違的五年後。
能怎麼辦呢?是她欺騙他在先,他會出現那種厭惡排斥的情緒也是理所當然。
但她不想就如此放棄。即使已事過境遷,她還是想著要將那時的誤會解釋清楚。說是誤會,似乎又言過其實,總之,她要解釋清楚那時自己的立場,讓席樊影知道她絕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卑劣。
蒙上被,沈千眠側躺下,感覺到眼底再度凝聚著熱能,一個輕眨眼便又將滾落千滴淚水。
明明是五年前的往事,怎麼回首起來總有恍若隔世般久遠,卻又矛盾地歷歷在目。
那段青澀剛啟蒙的愛戀,遠比任何事物都要來得令她刻骨銘心。不懂的人或許會笑她傻,笑她過於眷戀從前,那又如何?她牽掛的是記憶中從不曾褪色的那道人影——席樊影。
即使是再度過多少五個春夏秋冬,她依然不會忘記他高貴凜然的氣度、冷傲如霜的面容,她絕對不可能遺忘……
第五章
是夜,滿天星辰燦美如詩,似在低喃吟唱。
只是,這些柔美卻進不了他的眼,只有深沉又鬱悶的黑暗佔據其中。
孤絕挺拔的身軀立於落地窗前,灰蒙的夜色籠罩住他身側,呈現了明暗之別,恰如他內心拉鋸中的矛盾。
今日一見,他才知道自己仍然末將那張容顏忘懷,還是有著複雜難解的情緒。
「你該知道命定的緣份,不是刻意就能避開的。」久立於門口,始終持觀望態度的席樊日開了口。
沒回身,席樊影背脊明顯微僵。「不過是孽緣罷了,我根本沒放在心上。」他口氣依然冷硬,極力想擺脫席樊目的言之鑿鑿。
席樊日步入室內,停在彼此相距半步之遙的後方。「即使再見面,你對她真的已經毫無感覺了嗎?」
席樊影微側回臉龐,斜睨著他說:「就算有,也只有厭恨,不可能再有其它。」他斬釘截鐵的語調使人不寒而慄。
席樊日歎了口氣。單從今日他對沈千眠反常的舉止和極大的反應看來,絕不會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簡單。
「明天去見防祺哥吧,他說迫不及待要和你敘舊。」席樊日決定不再與他爭辯,換了一個輕鬆的話題。
席樊影視線調回窗外,冷跳遠方。「知道了。」
不會的,自己對她不可能會再有任何情緒波動,除了討厭痛恨之外,不會再有別的。
沉默許久,席樊日又輕道:「事情因她而起,就該由她來結束,別抗拒她。」他憶起那沭目驚心的手術過程,不由得開始擔憂。
「我不會抗拒,若是她自行上門來找羞辱,我會讓她知道惹怒我將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似是感應到了席樊日擔憂的事,他原本叉放於褲袋的手撫上心口,感受著那起伏的頻率。
席樊日忽然彎起嘴角,因為他想起今日宴會上,面對唐洛塵時,樊影的臉色有多麼難看,好似恨不得拆了他每一根骨頭,從頭到尾都沒給唐洛塵好臉色瞧,明眼人都能察覺出十分不對勁。
若是真如他自己所說,對沈千眠已不再有任何感覺,那又何必對唐洛塵如此針鋒相對,除非是……因為吃醋。
「笑什麼?」
偏過臉,席樊影詫異地問,對於他沒由來的笑很是疑惑。席樊日輕搖頭,笑容卻末減。「沒事,只是想到些趣事。」
迎視著他,席樊日開始覺得有趣。口是心非的樊影到底要怎麼面對沈千眠?這問題值得他好好思索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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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千眠輾轉難眠了一整晚,眼眸仍是半腫木消,但她管不了那麼多,在沒讓沈千歲起疑心的狀況下,帶著焦急不安的心飛奔電視台。
她對那個電視台做了簡略的調查,才赫然發現竟是隸屬於「席日」財團名下,且擁有百分之六十的股權。
況且,昨日她聽到那些電視台高層喚席樊影為席總,不會錯的,只要在那裡等,一定能再見到他。
利用了手邊的採訪證,沈千眠得以毫無阻礙地進入「席日」電視台內,但因為不熟悉環境,只能像個無頭蒼蠅似亂竄。
「請問一下,新上任的總經理辦公室在哪裡?」終於受不了自個兒瞎找,沈千眠隨手攔了個人就匆忙發問。
「咦?你是誰?怎麼劈頭就找總經理?」那名工作人員頗有警戒心地瞪著她,似乎對這種事情很有經驗。
沈千眠急忙掏出記者證。「我是要來採訪他的,絕不是……你要帶我去哪兒?」她瞪大眼,因為那名工作人員揪起她的衣領,一個扭勁就將她往外拖。
「很抱歉,公司下了禁令,不許有記者採訪新任總經理。」那人態度強硬,一把就將沈千眠拖向大門口。
倏然,那人停下腳步,背對的沈千眠才得以喘息轉過身。
「總經理好。」那人煞是有禮的喊了聲。
一雙漠然無情的眼猛然對上,縱使沈千眠如何叫自己冷靜,一顆心始終還是紛亂無序,跳得又急又喘。
「怎麼回事?」
冷酷的聲調一出口,幾乎引出沈千眠的淚。
「這女的搞不清楚狀況,跑來說要採訪您。」工作人員怕惹事,急忙將矛頭轉向一旁的沈千眠殷切的臉蛋上。
「樊……席總經理,我……我是沈千眠。」她慌得語無倫次,害怕他因閃身又見不到面。
「我知道。」他冷哼,彎起半邊唇角,露出帶諷的笑,睥睨冷睇著她。
這句話卻帶給沈千眠無限期盼,她眼露雀躍,一雙手絞著衣擺,顯露出她的緊張。
「我……那時候……」
好不容易有機會解釋,她卻突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席樊影伸手瞥了眼表。「別浪費我的時間,如果要採訪……免談。」
他邁開步伐,直越過她前行。
沈千眠情急下勾攔住他的手臂,形成了一副噯昧不明的情景,引來大聽內許多人的引頸偷覷和竊竊私語。
這情形沒維持多久,因席樊影稍加施力就將沈千眠摔開,害得她重心不穩地跌了跤。
她皺眉悶喊了聲疼,卻沒得到任何回應,只有同樣的冷瞳,隱帶著濃厚的不屑覷著她。
「別碰我,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席樊影殘忍地說,臉上卻彎著微笑,看似恭謙溫文,實則冷漠無情。
跌坐於硬實的大理石地板上,沈千眠怔住,似乎讓他的態度駭著。望著他逐漸遠離的背影,她想也沒多想就放聲高喊:「樊影!我……我很想念你!」
大廳內,原本人聲鼎沸,此刻卻靜默如死城,人人無不停下手邊忙碌,帶著訝然驚愕的眼神望著沈千眠與正要踏進電梯裡的席樊影。大家都在等,等席樊影的反應會是什麼。人人都對這名剛上任、年輕又俊美的總經理充滿好奇。
「但我根本記不起你到底是誰。辛苦了,你將我記這麼牢。」他話裡充滿嘲諷,頭也不回地踏進電梯內,緊合上的門結束了這場鬧劇。
沈千眠神色落寞,只能強忍住哀傷,狼狽緩慢地站起身。真的好痛,他冷漠不在乎的語氣和表情刺得她心好痛。
「你還真會挑地點說,不愧是狗仔,居然這麼不怕丟臉。」
沈千眠抬眼望去,是戴著墨鏡的唐洛塵,不知在一旁站了多久,用著奚落的笑容相對。
沈千眠不想理他,也沒心思理。她正在苦思下一步計劃,要讓席樊影能平心靜氣地與她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