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媛湘覺得她的大腦大概也壞了,除了一片空白,竟然就只聽得下他的告白。他說他不只喜歡她還愛她……
他說他忌妒阿照……
他說他為她失去了冷靜和判斷能力……
只是這、這、這怎麼可能?
他對她總是那麼壞,可他的眼神卻是那樣認真,認真到一點也不像說謊,他的表情是那樣溫柔,溫柔到讓她找不出絲毫演戲的影子,甚至就連替她抹淚的動作……
都溫柔得讓她忍不住心弦顫抖……
「我、我、我不知道……」她幾乎是手足無措的猛搖頭。
「沒關係,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感情,你不需要馬上答應我。」說著,許銳伸出另一隻手替她抹去另一邊的淚。
他的溫柔讓她腦袋停止運作,更令她無法拒絕。「可是你明知道我……」
「如果你說的是你剛失戀,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我無所謂。」
「怎麼可能無所謂,你根本不懂……」
「我當然懂。」
「你懂什麼?」她揚高聲音,不相信他真的懂她。「你愛過人嗎?你愛過一
個人整整長達二十七年嗎?明明是你最信任、最深愛的一個人,卻毫不猶豫的背叛你,而你甩不開整整二十七年的回憶,甚至找不到遺忘的方法……」
「那就讓時間慢慢沖淡一切,不要逼迫你自己。」他不只懂她,甚至還看透了她,她的迷惘恐懼、痛苦掙扎他通通看在眼裡,他愛上的就是這樣的她。
如果可以說不愛就不愛,那她就不是那個令他評然心動、癡情而專情的她了。他深深看著她,下一秒僅僅用了六個字,就深深撼動了她的靈魂。「不要怕,我等你。」
嘩啦!
原本止住的淚水再次無預警潰堤,比先前任何一次都還要洶湧。
若說之前他的告白讓她不可置信,這六個字更是令她震撼不已。
也許在歷經沉痛的失戀打擊後,她已不需要更多的同情和安慰,她只需要一份可以令她毫無顧忌、安心信賴的堅定守候。
他看過她最美好的一面,也看過她最悲慘的一面,而這剛好足以成為讓她不再偽裝的借口,更能成為讓她敞開心扉的理由。
「你父親說得對,時間會是最好的良藥,就讓我們順其自然,我會一直等著你。」許銳邊說邊緩緩將她擁入懷裡,用堅定的力道神奇地為她的情傷暫時止痛。
一如之前每一次發生意外時,他總是能夠全力保護她,此刻他的懷抱依舊讓她感到無比安全,縱然無法馬上止住眼淚,心卻神奇地開始慢慢安定下來。
「你說得沒錯……」或許是因為自己在他面前早已無所遁形,她反而可以很平靜的和他談論起陸久照。「在阿照結婚後,我的確就不該繼續留戀,只是我穿這套衣服,不是因為我還渴望著他的愛,而是習慣使然,這二十多年來的習慣影響我太深,若是驟然剝除,我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做回原來的自己。」
「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很好。」他微微一笑,就是喜歡想哭就哭,有著真實自我的她。
「像個瘋婆子叫很好?」她感到不可思議,即使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慘。
她的妝一定哭花了、頭髮一定被風吹亂了、衣服一定被土弄髒了,絲襪也一定被樹枝勾破了,她甚至還能清楚感覺到自己的鼻涕流個不停!
「不,在我眼裡,現在的你耀眼得就像顆星星。」拋下多餘的裝飾,展露最真實的自己,反璞歸真才是最迷人的美麗。
轟!
繼張牙舞爪的暴走狂毆、涕泗橫流的崩潰痛哭後,她終於因他的告白,露出他期望已久的小女人嬌羞。
雖然他說過會等她,但現在看她如此羞怯的模樣,讓他一時情難自禁的低下頭——
「等等,不行!」她連忙用手擋住他的唇。
他全身僵硬,立刻為自己失控的行為道歉。「抱歉,我……」
「不是那個原因,是我鼻水快流下來了!」她邊說邊用另一隻手搗著自己的口鼻,滿臉羞紅。
他一愣,原本被拒絕的僵硬表情立刻被笑意取代,他如釋重負的仰天大笑,覺得她真是可愛斃了。
「沒關係,我不介意。」說著,他紳士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面紙給她。
「我很介意!」她忍不住嗔瞪他一眼,連忙接過面紙,轉身猛擦鼻涕。自己這輩子的面子大概都在他面前丟光了。
但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甚至還想親吻這樣的她——
討厭,他怎麼可以讓她這麼害羞!
就在梁媛湘彆扭又害羞的時候,許銳猝不及防的傾下身,親了口她的臉頰。
「啊!」她驚叫,不過不是因為他的突襲,而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幻覺。
許銳見她水眸渙散,露出似曾相識的表情,立刻瞇起黑眸,全身警惕地看向四周。
「怎麼了?」待她眼神終於恢復焦距,他才開口問。
「樹……倒了。」梁媛湘臉色微白,指向前方十幾公尺遠的一棵大樹,對於今天上演的「靈異片」內容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我們待會兒繞道走。」許銳臉色平靜,並沒有露出任何驚慌之色,心中卻第一次厭惡起這倒霉的命運。
雖然他有很多的耐心可以等候這個小女人,但他的霉運一天不除,他就無法隨心所欲地守候在這小女人身旁。也許除了梁父梁母的調查,他也該懷疑問題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第6章(1)
「此格推來禮義通,一生福祿用無窮,甜酸苦辣皆嘗過,財源滾滾穩且豐……許副總,從您命格上看,您官職長,享榮華富貴,貴寶號起名也是如龍得雲、吉運自來、名利雙收之數,加之您面相端正清奇,福澤深厚,必然是出於積善之家,我實在看不出您命格中有何凶險,也感覺不出您身上有沾染絲毫邪煞會導致血光之災,因此對於未來,您大可以安心,不必杞人憂天。」
占卜館的貴賓室裡,許銳聽著占卜師念出的卜算結果,波瀾不興的臉龐讓人看不出絲毫情緒,但心中疑惑卻是愈來愈深,不禁緩緩開口反駁。
「但我最近確實氣運不順,幾次差點遇上凶險。」
這已經是他拜訪的第五個算命師,但卜卦出來的結果與之前幾個大同小異,根本找不出他突然霉運當頭的原因。
「怎麼可能?」占卜師一臉意外。
「請大師解惑。」
「這……」
另一頭,因為自家副總最近行為太過怪異,王特助憂心忡忡地朝貴賓室大門張望,甚至還忍不住向一旁一同前來的梁媛湘述說心事。
「哎呀,怎麼算了這麼久,梁小姐,你說我家副總最近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一連好幾天都忙著找人算命,副總他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梁媛湘莫名有點心虛,她心知許銳最近頻頻算命的原因,但事關她和許銳的秘密,她也只能努力裝作不知道。「你不用擔心,許銳他最近能跑能跳能吃能睡,怎麼可能會有什麼事。」
「那副總怎麼會無緣無故突然熱衷算命?」王特助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他最近確實很倒霉,而她也幾乎每隔一、兩天就要被迫看「靈異片」一次……
「我也不知道。」梁媛湘繼續無辜眨眼。
「唉,會不會是我最近替副總安排的工作太多了,所以導致副總精神……心理壓力太大?」王特助自責。
「呃……這個……我覺得還好吧……」梁媛湘答得期期艾艾,但心中卻是不停點頭,她的確覺得許銳工作太多了,打從她第一天陪許銳上班時就深受其震撼。
上山土葬、下海海葬、出殯儀館慰問、入納骨塔進塔都是基本的,可怕的是許銳還得進出安寧病房問候「准客戶」、出入喪家關心死者家屬、出席各種「VIP客戶」的喪禮、定期參與公司公益活動,簡直是一人當三人用。
以前她還會偷偷欣羨他是好野人,可現在她只心疼他勞碌命。
「真的還好嗎?」王特助敏銳地聽出她的言不由衷。
梁媛湘沒接話。
「果然是我把工作安排得太多了?!」王特助立刻掏出手機試圖更改行程,但不管他怎麼挪怎麼改,副總每天的工作內容還是那麼多,讓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就在王特助思考該不該建議副總再多聘請幾個特助時,許銳終於走了出來,此時王特助手中的手機突然響起,因此只得先接起電話,但在聽到電話內容後,臉色不禁微變。
「怎麼回事?」王特助才剛掛斷電話,許銳立刻問。
王特助先是吸了口氣,接著才用一種像是默哀的語氣向許銳報告。「副總,嚴經理他剛剛去世了。」
許銳臉色一黯,但很快就恢復了。「公司派人過去了嗎?」
「是,這通電話就是到達養老院協助後事的人員打過來的,只是嚴經理的子孫們也抵達了現場,聽說正在為遺產的事爭論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