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聽話,這裡不是你能待的地方,也不是我們的家。你那麼遠跑來找我,到底是怎麼來的?」
「是我娘帶我來的。」小鳳已經有點哭音出來了,但還是老實的回答她的問題。
「什麼?你娘她怎麼會……」杜小蝶瞪大的眼眸裡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她們那個村落是依著山頭而建立的,村裡的生活自是較為困苦而落後的,所以很多年輕人都不願待在那裡。
但這對四處尋找珍貴藥材和熱中種植草藥和植物的杜老爹而言,卻是一個好地方。而小鳳的娘親沈綵鳳,卻是個一心想要到山下或是外地去過好日子的姑娘,只是苦無機會。
她在十三歲那年,認識了小鳳的親生爹爹,就在他甜言蜜語以及自己有心機的計劃下,與他交好,並暗結珠胎,她想著這下子自己肯定能藉由肚子裡的孩子離開那裡了。
因為小鳳的親生父親是山下城裡頭一個開藥鋪的獨生子,來到她們的村落是要和杜老爹商談買賣藥材與商請杜老爹到城裡去做義診,以及未來合作看病的事,卻沒想到飛來艷福,他自是欣然接受。
但沈綵鳳只是山裡的一個野丫頭,雖然長得貌美如花,出身卻卑寒微賤,不是他家裡的人能接受的,何況,他早已娶妻,就算要納妾,也得家裡的父母和妻子同意。
畢竟,他的妻子與他門當戶對,兩家人早已有了利益上的結合,自是不能隨便得罪他妻族之人,再加上他不過是玩玩的心態,像沈綵鳳這等主動投懷送抱的姑娘,他出門在外又不是第一回碰到,所以只是將之看成一段露水姻緣罷了。
當他聽到沈綵鳳有了孩子,要他負責時,他努力說服杜老爹幫忙卻又得不到回應的情況下,當天夜晚就連忙收拾包袱離開了,讓沈綵鳳簡直是氣急敗壞,立刻下山找上門去討公道。
誰知對方死都不肯出門,甚至死不認帳,沈綵鳳氣到想將肚子裡的孩子給拿掉,幾次尋上門要求杜老爹替她開藥方將孩子流掉,最後在杜小蝶的勸說之下,這才滿懷憤恨又不甘的將孩子留下。
這段時間,她都十分擔心沈綵鳳的情況,也暗自為她肚裡的孩子擔憂,果然,將孩子生下後,沈綵鳳這個做娘親的,竟一點責任都沒有,還常把孩子丟下,好幾次都被杜小蝶撞見,兩人也發生過好幾次的衝突。
到最後,沈綵鳳竟然說,若是她那麼喜歡那個孩子的話,就給她照顧好了,不然就別管她怎麼對待小鳳,氣得她真的把小鳳抱回家扶養。所以,小鳳,幾乎是她一手養大的,也一直住在她家裡。
直到這次杜老爹出事,在不得已之下,她只好把小鳳留在山上,並吩咐鄰居的大娘替她看顧著小鳳,還塞了些銀兩給鄰居的大娘呢!沒想到平時根本就不怎麼理會小鳳的沈綵鳳,竟會帶著小鳳來京城找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之及此,她忍不住往小鳳的身後看去,並定在裴書寒還站在拱門下的高大身子上,想從他的身後再瞧瞧是否還會有人從他身後蹦出來。
「小鳳,你娘現在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她?」杜小蝶看不出所以然來,只好問小鳳。
小鳳對她坦白以告,「她被擋在裴家莊的門口,莊主只讓我一個人進來找你。小蝶姊姊,你別趕我走,好不好?小鳳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小鳳不曾離開過你的身邊,你不在,小鳳真的好害怕,我會很乖的,絕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她可憐兮兮、一臉乞求的模樣,讓杜小蝶的心都軟了,只是她還有疑問,「小鳳,你告訴我,為什麼你娘要帶你來找小蝶姊姊?」
「我不知道。一開始,小鳳也被她的話給嚇到了,她平時都不怎麼管我的,若不是杜爺爺和你以及村裡的人都說她就是生我的親娘,我早就不當她是娘了,反倒覺得小蝶姊姊才是我的親娘。」
她的話揪痛了杜小蝶的心,忍不住再度伸手將她摟到自己的懷裡,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記,才用著十分憐愛的神情對她溫柔的說:「小鳳,小蝶姊姊要你回去,是因為這裡不是小蝶姊姊能作主的,這裡是裴莊主的地方,我們不能給他添麻煩的,尤其小蝶姊姊是來請裴莊主幫小蝶姊姊把杜爺爺找回來,所以,你要聽話,先和娘回家去,好不好?」
「小蝶姊姊,我真的不知道娘為什麼那麼好心的要帶我來找你,但小鳳真的好想和小蝶姊姊在一起,杜爺爺已經不在了,小鳳不要再失去小蝶姊姊了,你一直趕小鳳走,是不要小鳳了嗎?」
「當然不是,小鳳,你在胡說什麼?小蝶姊姊誰都可以不要,但就是不能失去杜爺爺和小鳳呀!只是,小蝶姊姊和你說的話都是真的,這裡……」
「這裡是裴家莊,裴莊主富可敵國,難道連讓小鳳住的地方都沒有嗎?要不然小鳳可以幫忙做很多的事情來抵住宿費,只要能和小鳳姊姊在一起就好了,最重要的是,娘不會再送我回去了。」
「為什麼?」一看到小鳳黯然神傷的模樣,杜小蝶的心底就有數了。
沈綵鳳那女人她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她十分的自私自利又富心機,若不是有什麼目的,又怎會好心的送小鳳來找她?
若她真的對小鳳這麼好,就不會這幾年來,對小鳳不聞不問的,她只想著要怎麼離開村落,或找個有錢的男人跟著……
等等!有錢的男人?
剛才小鳳說裴莊主富可敵國,小鳳不過是個孩子,她也沒透露什麼給小鳳知道,小鳳又怎會說出裴莊主富可敵國呢?
她眼光一閃,在小鳳開口時,已想出了一些關鍵話,只是還不能十分肯定就是了。
「小蝶姊姊,我娘說,京城裡有許多的好機會,她是不可能會走的,送我來找你,也是因為你待的裴家莊是富可敵國的地方,既然裴莊主收留了你,自然能能看在你的面子上收留她的。」
「這麼說來,你娘是把本莊主當成了這許多好機會裡,最好的一個囉?」裴書寒終於走了過來,工頭在看到他時,連忙對他行禮,他一揮手,要工頭先下去。
然後,他這才將目光看向杜小蝶,接著又看向小鳳,此刻他冷冰冰的英俊臉龐上,令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以及想法,但微勾的嘴角卻帶著嘲玄和輕視的弧度。
小鳳只是個八歲的孩子,自然承受不住某人如此強大的氣場壓迫,尤其他渾身又散發著超強的冷氣,小鳳瑟縮的將瘦小的身子更往杜小蝶的懷裡偎進。
第4章(2)
杜小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小鳳只是個小孩子,你別這樣嚇她啦!」接著她語氣一頓,對他追問著,「那個……沈綵鳳還在門外嗎?」
「嗯!聽守門的說,她十分堅持非要見到你不可,還說為什麼這女姓兒可以進來找你,她就不行?她還在門外鬧著呢!」他眼裡有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火光。
杜小蝶忍不住微挑眉,「以你的個性,若碰到這樣的人,不是早叫人把她趕走了,又怎會容忍她在門口大呼小叫的胡鬧呢?」
他給了她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你似乎很瞭解我嘛!那你說說,我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那就要問你了,畢竟沒這麼做的人是你,我又不是你,又怎麼會知道你為什麼不那麼做啊!」他的眼神和語氣都帶著一絲討人厭的曖昧,她忍不住沒好氣的回著。
裴書寒顯然沒想到她的反應是如此,卻又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他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是因為你雖聰明卻生性純善,不像有些女人頗富心機。」
「啊?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她瞪大眼睛,腦袋裡迅速運轉的思緒,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的癥結點,頓時目瞪口呆的望著他。
她那副傻樣卻讓裴書寒莫名的心情愉悅,沖淡了對門口那個女人的一抹不悅與厭煩,他伸出大掌,毫不猶豫的揉上她的臉頰,並伸出手指輕捏了捏。
「傻丫頭,別這副小傻瓜的可愛模樣,會讓我忍不住想對你使壞……」隨著冰涼的手指,他的身子也欺近她,並將涼涼的氣息在她的耳邊吹拂,對她輕喃低語。
「誰是傻丫頭啊?你別給我亂取外號。」她不滿的朝他翻白眼抗議,躲開他的狼爪,接著剛才的話題,「你還沒給我個答案呢!是不是她也要來徵選?你不是已選定我了嗎?你還沒讓這個活動停止嗎?」
她一臉他是好色之徒的模樣,讓他為之氣結,卻轉怒為笑,笑得淡淡的,卻又令人感到害怕。
「喂!你還是別笑啦!保持原先冷冷的樣子比較適合你這張臉,你這樣笑起來怪嚇人的。」
她的話卻令他反倒把淡淡的笑容加深,讓人更覺得那笑容中添加了無限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