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錚錚安靜了下來,他鬆了口氣,以為她終於想睡了。可才把她放好,想抽開她一直抱在懷中的布袋,她忽然又坐了起來。
「你怎麼了?」方纔那一小段時間是「中場休息」時間嗎?還有,她一直抱在胸前的那布袋是什麼?瞧她寶貝的。
「盛美眉……我……我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跟你說。」
還在醉,沒醒。「……你說。」
「今天我說了好多、好多的秘密,你不准說出去喔!」
「是嗎?例如哪些?」擺明就是想套話。
「我喜歡賀覺翾的事。」
沒想到是這樣的事。賀覺翾不禁訝異的看了她一眼。
「那個房子……」鐵錚錚醉得語無倫次,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什麼房子?」
「今天你到我家時,不是看到一個快完成的模型屋嗎?你還誇說是一棟漂亮的別墅呢!」
「別墅?」
「就是賀覺翾交給我們事務所的其中一個Case,那是他自己要住的房子。我想,我家老闆大概會把那些案子都給有經驗的建築師吧,再怎麼樣都不可能交給我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咖,可是……我一聽到是賀覺翾要住的房子,即使連現場都還沒去過,腦海中就湧現了好多靈感,於是畫了圖,然後又做了模型屋。
「那天,賀覺翾給了我一個很像他的公仔,後來我自己又去買了一個女的……我把它們擺上去,想像那個男的是賀覺翾,女的是……我∼唉∼這個夢應該永遠不可能實現吧。」
他深深的看著她,「模型完成後,也讓我看看吧!」
鐵錚錚像是沒聽清楚他說的話,又逕自說:「盛美眉,你知道賀覺翾把我的手機扔掉我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嗎?」頭好暈,她身子側倒,怕她跌下床,他連忙去扶她,她順勢倒進他懷裡。「除了通訊錄裡的電話不見了會很傷腦筋外,更因為,裡面有賀覺翾的聲音。」
賀覺翾一怔。「什麼聲音?」
「我告訴過你啊,我每天下五點左右會打電話給他,在電話裡,我們真的很像情侶,什麼都能說,什麼都能聊,一些雞毛蒜皮的事都變得好有趣……瘋了,我想我真是瘋了!」她笑著,突然又一陣心酸。「我記得他第一次叫我錚錚,不是連名帶姓的叫我鐵錚錚,奇妙的是,我覺得自己的名字好像變好聽了,我真的很喜歡他『錚錚、錚錚』的叫我。
「他曖昧的言語、有些調情的調調,我被撩撥得臉紅心跳,我常會忘了那是在演戲,除了第一次通話沒錄下之外,所有的『午後熱線』我都有錄喔,我想,有一天午後熱線會結束,我再打電話給他,賀覺翮也不會接了吧。」她說著說著,眼眶紅了。
「所以,你對手機被他丟掉才會這麼生氣。」賀覺翾輕輕的開口,溫柔的氛圍在胸口不斷的擴充。
「很過份,對不對?手機被他丟出去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感覺自己對他的愛情好像被扔掉了。我想,賀覺翾要是知道我錄了音,也許還當我是變態……不,他會發現我偷偷喜歡他,然後我大概會像他之前的偽女友一樣,也變成了『前偽女友』。」
「你這傻瓜!」心有些悶、有些疼,他以前認識的女人,比如姚書緯,嘴裡說喜歡他,行為上卻可以同時喜歡很多人,而這個傻瓜卻一古腦兒把喜歡他的心情往心裡放。
喜歡他,卻忍苦不讓他知道,只因為害怕一旦被他知道她的心事,就再也沒能留在他身邊喜歡他了。如果,今天不是她喝得爛醉,她又會把這樣的心情藏多久?
他忍不住抱緊了她。
「哈哈……我也覺得耶!所以,我決定了,把這一百萬還他。一百萬呢?」她掙扎的起身,找著東西。
賀覺翾隨著她的目光四處梭巡,然後定在她胸前的一隻小布袋上,看形狀裡頭應該是一大疊鈔票。「在你懷裡。」
鐵錚錚呆了呆又抱緊。「還在,還好。」
他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來。老天,她還真的拿了一百萬要還他,而且不是支票,居然是現鈔,她是打算把錢甩在他臉上嗎?這個鐵錚錚吶……他真敗給她了。
說了好多好多話,鐵錚錚累了,閉上了眼,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著。在快沉入夢鄉時,她又忍不住叮嚀,「盛美眉,你要保密喔,不要跟任何人說……」
賀覺翾幫她把睡姿調整好,見她在柔軟的大枕頭上磨蹭了幾下,終於一動也不動的睡著了。她可愛的睡相讓他忍不住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好好的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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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倒了兩天,昏睡超過三十多個小時,鐵錚錚這回真的糗大了。
見她睡了那麼久,遲遲沒有醒來,賀覺翾心急的找來了家庭醫生,且斷定是急性酒精中毒,還替她打了針,她睡睡醒醒,一直到第四天才恢復正常。
第四天她是被一陣陣咖啡和烤麵包的香氣給喚醒的,睜開眼,一時間無法適應透進窗簾內的刺眼陽光,她瞇了瞇眼,剛清醒的渾噩間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同,甚至沒發現這不是自己那間簡陋到不行的「貧民房」。
「你醒了?」
一道低沉的聲音加速了她清醒的速度,她轉過頭看另一邊,瞬間無法呼吸,心臟跳動的速度狂飆起來。
「你你你……為什麼在我房間?」話一出口,她這才發覺到不對勁。天吶!她的房間什麼時候「重新裝潢」?用的還是高級建材……
「看清楚,這是我房間,不是你房間。」她還沒醒嗎?「你還好吧?」
鐵錚錚的臉垮了下來,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睡在男人的床上,怎麼好得起來?!她胡亂的點了下頭,「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回想最後的記憶,她和盛豐味去酒吧喝酒,她喝了很多很多,好像還說了很多話,然後呢……然後呢?老天,她不會真的帶了一百萬來找賀覺翾,把那些錢砸在他臉上吧?
「你喝醉了,至於怎麼會來找我,我不知道,不過,後來聽守衛說,是有個女人把你帶過來的。」
「盛美眉!」一定是她!她可能在說醉話時有說要拿這一百萬去埋了賀覺翾,結果,她就真的把她帶來了,成全她的「壯舉」,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我、我……我昨天沒做了什麼失禮的事吧?」
昨天?賀覺翻忍住笑,昨天她還在睡呢!「你要不要先盥洗一下?梳洗完會比較清醒。」
鐵錚錚搔了搔頭。「……好。」掀開被子下床,看到賀覺翾幫她準備新的盥洗用具,她拿了就往浴室走。
坐在馬桶上,手肘撐著大腿,手托著腮,奇怪,老是覺得不對勁,到底是哪裡怪怪的?無意間瞄到卡在小腿上的內褲。
咦?這褲子是誰的?廢話!穿在她身上,當然是她的……有蕾絲邊,她……她一向不是那麼浪漫的人吶!還有身上的……睡衣,她也不穿這種綁帶型的睡衣,那胸罩呢?對,拉開衣襟……空空如也!
全身上下的衣服,沒有一件是她的!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啦!
匆匆忙忙的刷牙洗臉後,她馬上衝出浴室。「賀覺翾,你……你……」
他正好把她的粥溫好端進來。醫生交代,她那麼多天沒進食,最好吃稀飯。
「過來吃點東西吧。」她幹麼用這種滿肚子疑問的表情看他?
她一步步走過去。「你……」厚!教她要從何問起啦?
賀覺翾大概猜得出來她的困惑,他把粥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坐下。「先喝一點白粥,我慢慢告訴你。」
這個時候她怎麼吃得下東西?!可他像跟她耗定了,她不吃東西,他的嘴巴就跟死了的蛤蜊一樣緊閉著。在心中一歎,她端起那稀得像可以當鏡子照的白粥喝了一口。
「唔……我要從何說起呢?首先,四天前晚上十一點多,你出現在這裡後,直到現在為止,可以說發生了許多事,也可以說什麼事都沒發生。」
這男人!他是故意的!這種時候還這樣玩她!她氣悶的瞪他,「講重點!」
「你也會說這句話?終於可以體會我以前忍受你說一堆語助詞、口頭禪,事情發生的背景、時間……說了半天廢話卻講不到重點的痛苦了厚!」他忍不住消遣她。
「……」
還會不好意思的臉紅,很好,那表示她清醒了。「這幾天什麼事也沒發生,因為你除了睡還是睡,只是因為睡太多天了,澡總不能不洗、衣服也不能不換,我才自作主張的替你擦澡,順道買了衣服替你換了。」
她身上的衣服是他替她換上的?!嗚——就說那蕾絲內褲不是她的菜咩——還替她「乾洗」。好——丟臉!好尷尬!如果可以,真的希望自己繼續昏睡,好過此刻得面對他!
「你不必不好意思,就當我少年時候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