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清寧同意的點點頭,「當時大公主不到二十,嫁人不難,可是嫁誰豈能由著她?皇上若是再將她嫁給不喜歡的人,還不如不嫁,沒想到就拖延至今了。」
此時,她們已隨著引路丫鬟走至湖邊的聽雨閣,接著守在外面的丫鬟便高喊——
「敬國公府二姑娘到,永寧侯府四姑娘到。」
樓閣裡面立刻走出一名丫鬟,帶著她們來到大公主面前,兩人立刻行禮問安。
「快起來吧,過來給本宮瞧瞧。」大公主親熱的向她們招了招手。
榮清寧和季霏倌一前一後起身上前,大公主歡喜的拉著榮清寧的手,接著轉頭看著季霏倌,當她看清楚季霏倌的容貌,臉色不由得一變,不過轉眼之間,又回復原來艷麗的笑容,教人不得不懷疑剛剛是一時錯覺。
「本宮還是第一次見到永寧侯府四姑娘,真是個美人兒。」
坐在大公主下首的夫人看了季霏倌一眼,笑道:「永寧侯府的姑娘都像老永寧侯。」雖然永寧侯是個美男子,但比起上一代的永寧侯還是遜色了一截,更別說如今的永寧侯只出了一個女兒,而季霏倌的五官未見他的影子。
「原來如此。」不過,大公主顯然有些急於打發她們的拍了拍榮清寧的手,「你們年輕人待在這兒一定覺得很悶,去外面找其他姑娘玩吧。」
「是。」兩人行禮告退。
「大公主今日好像不樂意見到我。」榮清寧不解的嘀咕道。
季霏倌若有所思的輕蹙柳眉,那是什麼味道?為何有一種相識的感覺?穿越之後,若問這副身子有何種特質令她驚艷,那就是異常靈敏的嗅覺,只要人的身上有使用香料,即使是多種香料混在一起,她也可以從味道認出此人。
「一開始見到我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間……」榮清寧突然想到季霏倌,接著發現旁邊的人不知道神遊何處,連忙拍了她一下,「你在想什麼?」
「沒事,我是在想,不知道今日來不來得及去一趟福恩寺?」
轉眼之間,榮清寧就將剛剛的煩惱拋至腦後。「我也正想問你,你能不能陪我去福恩寺看桃花林?聽說福恩寺有京城最美的桃花林。」
「福恩寺的桃花林確實很美。」
「你見過?」
「沒有,只是聽人提過,不過從這兒到福恩寺,就是坐馬車只怕也要半個時辰。」
「不必,大哥哥告訴我一條捷徑,你跟我走。」
第二章 輔國公世子(2)
榮清寧揮退引路的丫鬟,帶著季霏倌按著榮青雲提供的提示,一路走到桃花莊的後門,穿過後門,爬上蜿蜒而上的階梯,竟然就到了福恩寺後山的桃花林。
「沒想到桃花莊離福恩寺竟然如此近!」
因為屁股對屁股,而兩處的佔地又相當廣闊,以至於會產生錯覺……難怪前世她在福恩寺的時候,不曾發現桃花莊的存在。
「回去得好好謝謝大哥哥,若非他指出捷徑,今日絕對來不成福恩寺。」
走進桃花林,季霏倌很自然的走在前頭,帶著榮清寧來到那一夜她與左孝佟下棋的涼亭,沒想到涼亭的石桌上正擺著一盤棋,黑棋、白棋羅列分佈……很可能先前有人在這兒下棋,或者是某人擺出來的殘局。
「哇!這兒的桃花林猶如仙境。」
榮清寧感覺整個人三魂七魄彷彿都被勾走,瞬間化成一隻彩蝶穿越在桃花林間,季霏倌見了一笑,目光不自覺再度落在棋盤上,仔細琢磨了起來。
「看到這些桃花,我突然想到桃花釀……不行不行,如此美景,我怎能只想到口腹之慾呢?我這個嘴饞的壞習慣真應該改一改……咦,你在看什麼?」榮清寧終於發現某人的心思完全飛走了。
「隨便看看……我們該走了,還沒向大公主辭行,我們不能在這兒待太久。」
轉身走出涼亭之前,季霏倌忍不住手癢,順手拿起一枚白色棋子落下,然後才上前勾住榮清寧的手,拉著她走人。
當她們走出桃花林,左孝佟從涼亭左側的石碑後方走出來,踏進涼亭,看著石桌上的棋局,唇角不由得一揚,不過一會兒功夫,她竟將先生引以為傲的殘局解了……她,再一次令他驚喜,不知道下一次再見到她,她又會以何種樣貌呈現在他眼前?他已經開始期待他們的下一次相遇。
從踏上湘州之行,季霏倌心情始終難以平靜,且越接近宜津,她像是著魔似的頻頻喊熱,搭船時,就站上甲板上吹風,坐馬車時,就捲起車簾吹風,巴掌大的臉兒吹得涼颼颼的,可是那雙眼睛更顯清亮了。
「小姐會著涼的。」如意都不知道自個兒嘮叨多少回了。這種暮春時節,天氣乍暖還冷,最易受風寒了。
「不會的。」她就是要著涼,不過,單是這樣子吹風,還不見得會生病,晚上還要不時踢被子,總之,唯有生病,她方能藉著養病之由留在宜津驛館,才有法子打探十四年前發生在這兒的事。
「我都聽見小姐在咳了。」
「有嗎?」
「小姐別想騙我,我聽得可清楚。」
「好了,我會當心,我的身體自個兒最清楚了,你不必擔心。」這副身體每次感冒都是先從咳嗽開始,接下來會發燒……距離宜津只剩一日的車程,若是在進入宜津之前就出現發燒的症狀,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留下來。
計劃倒也順利,進入宜津之後,她果然出現發燒症狀,夜裡更是高燒不退,因為大夫嚴令不宜繼續趕路,季老夫人決定在宜津停留,待她身子好轉,她們再上路。
但季霏倌當然不同意,若是祖母跟著留下來,難免造成她的不便,因此即便病得昏沉沉的,她還是不忘了催促祖母先行上路。
「我可以自個兒留在這兒養病,祖母先起程去湘州吧。」
「別擔心,我們又不急。我瞧你平日身子可好得很,為何一出門就生病了?」
她們確實不急,因為季老夫人年紀大了,且多年未曾返回季氏老宅,這一趟足足提早三個月,如此一來,可以讓祖母跟許久未見的妯娌敘舊,而她也能夠藉此機會隨季家各房堂兄弟姊妹一覽湘州風光。
「這要怪我太過粗心了,沒留意北方與南方天氣差異,以至於招了涼,教祖母操心,真是對不住。雖說我們不急,可是老家那邊只怕等祖母等得很心急,祖母還是先起程去湘州。祖母留在這兒陪我折騰,萬一累著祖母了,我豈不是罪過?祖母也不必擔心我,這兒離湘州只有三日車程,所經之處皆為熱鬧城鎮,實在不放心,就留下兩名侍衛給我。」
這兒確實離湘州不遠,季老夫人也知道自己留在這兒幫不上忙,便同意了,最後,留下四名侍衛。
季老夫人一離開,季霏倌就讓如葉暗中打探消息,而自個兒當個安分的病人,彷彿兩耳不聞窗外事。
「小姐,如葉又跑不見人影了,你再不說說她,我真擔心她在外頭惹出麻煩。」這一兩個月,如萍已經感覺到如葉有取自己而代之的跡象,她雖心急,架不住小姐就是喜歡如葉,什麼貼身伺候的活計都交給她辦,還常跟她嘀嘀咕咕的不知說些什麼,這會兒人也不知跑哪裡去,真是仗著主子寵,沒了規矩。
「她年紀小,玩心重,將她拘在驛館,可能會悶出病來。」這趟她最不想帶在身邊的是如萍,可是在府裡眾人眼中,如萍是大丫鬟,過去她也一向倚重如萍,突然不帶如萍出門,難免教人多想。
「小姐為何將如葉帶來?」如萍隱隱約約有窺探之意。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小姐好像隱瞞什麼事,可是三番兩次試著從如意口中套話,卻不見任何異樣。
如意聞言忍不住皺眉,道:「小姐想帶誰出門就帶誰出門,你多嘴問什麼。」
如萍可憐兮兮的咬著下唇,「我只是擔心如葉貪玩不懂分寸,惹出麻煩。」
「如葉是貪玩了一點,但不至於不懂分寸,更不會逞強。」
如意同意的點點頭,「如葉可機靈了,打不過人家,她溜得比誰都快。」
季霏倌噗哧一笑,「依你之言,如葉還真是沒出息。」
如意急忙搖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如葉很識時務。」
「是啊,認清楚自個兒的身份,就會知道何事該做,何事不該做。」
季霏倌無意藉此暗示什麼,可是如萍近來遭到冷待,忍不住對號入座,認為小姐在指責她沒有當丫鬟的自覺。
如萍真是委屈極了,小姐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實在不懂哪兒惹小姐不開心,先是將她的差事分了,接著不時暗示她,她是一個不守本分的丫鬟,為此,她想了又想,始終想不明白,問小姐,小姐卻道:教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她都懵了,不是一直如此嗎?
季霏倌多少瞭解如萍的心情,可是她又不能挑明了說:你的胃口已經被我養大了,即使在你看來,你很守本分,卻完全沒意識到你的本分已經超越丫鬟的界線。她希望如萍能夠看透這一點,她們的關係就不會走向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