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翌日,雨停了,東方傾城搭著唐家馬車回到舒府,開始了一整天的忙碌行程。
然而他只要一得閒,便立即趕到唐家織造廠盯進度。
久而久之便有不少人知道,若想找東方傾城,到唐家織造廠一趟就對了。
「傾城,這是店裡的招牌粉糕,還有試做的梅花烙餅,你嘗嘗。」
糕餅店的羅老闆三天兩頭便送來新試做的烙餅。
「好好好。」東方傾城笑嘻嘻地收下。
「傾城,你上次說的絲帶到底做好了沒?。」蘇爺更是每天到唐家織造廠走動,將銀兩大把大把地往他身上推。
「蘇爺,工匠還沒把欄杆機做好,要怎麼織?倒不如先瞧瞧這款對鳳絞錦,這陰陽浮現漂亮吧。」東方傾城直接將他拉進了織造間裡。
「哇,這圖肯定是你畫的。」繽紛的色彩教蘇爺讚歎不已。
「錯了,這是子凡畫的。」
「真的假的?」
「當然,她聰明又手巧呢,我看不出幾日,我就沒有東西可以教她了。」
坐在不遠處在畫著花機圖的唐子凡臉頰微微發熱。
這人真是睜眼說瞎話。那圖雖然是她畫的,但是原本並不完美,還是他親手修改後,才有辦法排上絲線,織成絞錦。
不過,瞧他說得那麼開心,她也就讓著他下。
自從兩人開始合作後,白天,她幾乎都待在織造廠裡,而他到這裡走動的頻率也相當高。到了晚上,偶爾他會到家裡陪她吃夜宵,喝點小酒,要是待得晚了,會索性在她家留宿。
她很喜歡這樣的生活,感覺身邊多了個值得信任的人,心裡踏實許多。
但近來似乎有點不同了。
「今天去不去?」
這大嗓門一出,不管唐子凡在織造廠裡的哪個角落都能聽到,而說話的正是經營酒樓的郭老闆。
每回瞧見他,她就很難有好臉色。
因為就是他,才讓東方傾城晚上不再到她家中陪她。
「這個……」
「花絛樓的小桃花想死你了。」郭老闆朝他擠眉弄眼。
小桃花?唐子凡不快地擰起眉。
多俗艷的名字,肯定是個花枝招展的花娘。
「可是……」他有些為難。
唐子凡冷冷地看著他,不知道,是視線太過強烈還是怎的,東方傾城忽然就對上她的眼,趕忙喊著,「子凡!」她只得裝沒事的走上前。
「唐爺。」郭老闆回過身,朝她笑瞇瞇的打招呼。「傾城,要不我們找唐爺一道去吧?你總說唐爺忙才不找他,不過我瞧他今兒個肯定有空。」
東方傾城這一刻超想封住郭老闆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大嘴巴。
她一個姑娘家怎麼上花樓?更糟的是,還被她發現他上花樓的事……雖說男人上花樓沒什麼大不了,可他就是不想讓她知道。
唐子凡瞪了他一眼。聽起來他常到花樓捧場了,還說當!她是拜把兄弟,那為什麼要偷偷摸摸去那種地方?
「傾城,你算什麼兄弟?」她不悅地罵著。
原來近來沒空陪她,是去尋歡作樂。
她就在奇怪,他和郭老闆哪那麼多話聊,天天廝混在一起。
「唐爺你別惱,傾城八成是怕唐爺去了會搶走他的風采。』郭老闆聽出唐子凡的不滿,猜測東方傾城是替他找了借口推辭卻沒告知,於是想當和事佬打圓場。
東方傾城聞言,睨了郭老闆一眼,有胎衝動想要掐住他的脖子,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長得這麼好看,又有誰搶得了他的風采?」
那如冷珠的話語,教東方傾城覺得一陣惡寒爬上背脊,直凍進骨子裡,比主子威脅他的恐懼還要加深幾倍。
「唐爺說的對,確實少有男人搶得了傾城的風采。」外頭另一個大嗓門走了進來。
唐子凡回頭看去。「晉爺。」
托東方傾城的福,她的織造廠一天到晚都有人走動,儼然成了一個小型商捨,這使她也認識了許多商場大老。
「傾城,你今晚有沒有空?」晉爺朝唐子幾點點頭後,還自走向他。
「我今晚和子凡有約了。」他趕緊端出她當擋箭牌。
她冷睨著他,正打算戳破他的謊言時,卻聽晉爺道:「你們老和在一塊,早晚會傳出些不好的流言,還是到我府裡,我一票新進的美餐任你挑選,要是有喜歡的,你儘管帶回家。」
唐子凡楞住了,才知道原來這人要以此收買東方傾城,意會之餘,感覺肩頭被人一摟,她渾身一僵起來。
「我和子凡是好兄弟,能有什麼風言風語?」他搖著她的肩頭。「對吧?」
想了下,她輕輕點了下頭。「請兩位爺兒多海涵,畢竟絲造局準備就緒,咱介胚有很多細節要談。」
她突然瞭解到,東方傾城實在搶手到每個人都想拉攏,不僅糕餅店的羅老闆送上糕餅示好,蘇爺也送錢行賄,郭老闆更是老找他上花樓討他歡心,而晉爺連府內的丫餐都能送——
再這樣下去不行,她非得想個法子拉攏他才行。
並未察覺她的心思,東方傾城只慶幸今晚他終於不用再應酬。
入夜,兩人回到唐府,可氣氛卻有些僵冷。
不管東方傾城怎麼逗她,她始終冷著一張臉,教他惶恐極了。
「我說子凡,你這是怎麼了?」
在伏苓領著下人擺上所有菜餚,唐子凡低聲向伏苓吩咐幾句之後,她臉上的冷度更是暴增好幾倍,害他坐立難安。
是因為他瞞著她上花樓嗎?她會覺得他跟其他男人一樣性喜漁色嗎?
但他是身不由己啊,畢竟該應酬的還是得應酬,而他身為舒家總帳房,所有交易幾乎都是由他裁決,所以上酒樓或花樓是不可避免的。
「我?」唐子凡抬眼,笑得極淡。「沒事,喝酒。」
她拿起酒杯,敬了他之後隨即一飲而盡,豪邁得就像個男子漢。
東方傾城傻住了。「你……」
這幾次到唐府,幾乎是以茶代酒的,怎麼今晚她卻喝起酒了……尤其她好歹是個姑娘家,這種喝法,不妥吧,她就不怕露餡嗎?
「我是為了彌補你沒去花樓、沒喝到的花酒。」她笑著,唇勾著一抹譏諷。
「抱歉,這裡沒有花娘,只能小弟敬你,陪你不醉不歸。」
說著,她隨即又倒了一杯,爽快地一飲而盡,然而怎麼也澆不熄心頭莫名的浮躁和不快。
「子凡,你別喝了,我又不是喜歡喝酒才上花樓的。」他阻攔她還想要倒酒的手。看來,他果然不該讓子凡知道他這幾晚都去了花樓…身為大哥的他,怎能讓妹子知道他去了那種地方,說不準她心裡是唾棄他、厭惡他的。
才剛不安的想著她會厭惡自己,她便用力一把甩開他的手,這讓他心慌極了。
「那可真是遺憾,你不喜歡,我可是很喜歡呢。」她作勢要倒酒。「以往和孟爺上花樓時,我都是最後才醉的那個人。」
「你曾和孟揚天上花樓?」他突地拔高了聲音。
「有何不妥?你不也去了?」她哼了聲。
她身在商場,自是知道商場那套不成文的規矩,可正因為去過,她知道在花樓裡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一想起他左擁右抱……胸中那把無明火燒得她想要破口大罵。
混帳,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該專注地想著,如何用計讓他留宿,好使她的計畫成功,可以將他徹底拉攏,可是……想到她的計畫若真。的成功,她又氣惱得快發火。
「可是……」話到了舌尖,他用力嚥下,不去點破她。「這樣吧,我答應你」往後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盡可能不上花樓,但你也要記得,不「管誰邀你,你都不能再去花樓。」
一個姑娘家上花樓,成何體統?要是被人錯認,輕薄了,那痛可是一輩子的。
「為什麼?」她瞇眼看著他。
「當、當然是因為…」
「嗯?」她湊近他,等著他說下去。
東方傾城睇著她,心跳得快要竄出胸口,她那微瞇的眸噴著幾分狐媚,那水潤的唇微啟,像是邀人品嚐、教他想要、想要……
「因為什麼?」
當她說話時,那柔嫩的唇瓣一啟一闊,令他心族動搖,有股衝動想要吻上那片唇,想要埋在她的頸窩,嗅聞她的清香……
「傾城?」察覺他不斷地靠近,唐子凡不禁往後退了幾步。
東方傾城驀地清醒,驚覺自己竟對她有了非分之想,不禁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他這是怎麼著?
好端端的怎就莫名地生出慾望……他明明把她當妹子看待,怎會有這麼瘋狂的想法?
「傾城,你怎麼了?怎麼臉紅成這樣?」不解地看著他,唐子凡伸手輕觸他的額。
那冰涼的小手,覆在他的額上,讓他突生的慾火更是熾烈地然著,胸口那抹火直燒進下腹,教他如驚弓之鳥的彈起,還連退數步。
「傾城?」唐子凡困惑地站起身。「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他狼狽地找了借口就要走,不想讓她察覺到他的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