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這麼麻煩。」他笑瞇了眼。
「你說什麼?」她惱火地瞪著他。「你到底知不知道狀況多嚴重?要是你的身份被揭穿,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就連舒爺也不見得能保住你!」
「那麼,你來保住我吧。」
唐子凡怔住。「我?」
「對。」
「喂,小倆口要聊夫也要看地點,這裡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走為妙。」站在房門邊的歐陽璇沒好氣地出聲提醒著。
「歐陽璇,咱們先去把方大夫找出來再回府吧。」
「可是你……」唐子凡緊抓著他的手。
「放心,我已經想好了法子。」東方傾城笑得勝券在握。
只要她愛他,沒有放棄他,再大的艱難,他都會一一克服。
待將方辯能找出來,並送回醫館後,三個人隨應即回到舒府,大膽地將入睡的舒仲尹喚醒,一同商議大事。
當東方傾城說出他的辦法時,舒仲尹瞇眼瞅著他。「……你要改嫁?」
「對,唯有這個法子才能讓爺兒不被牽連。」
唐子凡不禁憂心仲仲地看著他。「那麼你呢?你要怎麼辦?就算你以舒夫人的姿態嫁進唐府,我也保不住你啊。」
這是哪門子的方法?保住舒仲尹,卻沒有保住他自己。
「子凡……」
「你是說要我主動休了你,說是你讓我戴了綠帽子,懷了其他男人的種,但看在你是傾城的妹妹的份上,才讓你從舒府嫁至唐府?」舒仲尹懶懶地道。
東方傾城點點頭。「正是如此。」他緊抓著唐子凡的手,認真說:「子凡跳水護我是有目共睹的,也許有人會解讀為舒夫人和子凡有著不可告人的隱情,如今爺兒出面休妻,更可加深眾人對這件事的印象,再加上懷孕的說法,眾人必會深信不疑,認為舒夫人是我的說法是空穴來風,而所謂眾口礫金,陛下的想法必將受到傳言影響。」
最重要的是,由曾經是枕邊人的舒仲尹出面休妻,才能教女帝信服。
「假使有心人士刻意操弄,說不準會更加認定你就是舒夫人,唐子凡和你親近是理所當然的。」舒仲尹點出他太過樂觀的盲點。
「只要我這張臉妝點得宜,又有誰認為我會是個男人?」畢竟他可是在花樓裡扮了三年的花魁,那女子的神韻,他可抓了個十足十。
但,當然這個做法思慮不算周全,但卻是眼前唯一能避禍的方式,只能見招拆招了。
「傾城,你這可是著險棋啊。」舒仲尹垂睫沉吟著。
「爺兒,是我對不起你,可請你讓我放手一搏吧。」
「所以,你想出這法子,完全是想不讓我被波及,而不是你想和唐子凡雙宿雙飛?」舒仲尹目光深沉地看著他。
「爺兒……」東方傾城有些心虛的垂著臉。
他確實是有私心,但有部分確實也是為了爺兒著想。
要是他的法子真瞞不過女帝,至少不會禍及家子。
「說穿了,你根本就是要我出面為你背書,加強可信度,不是嗎?」舒仲尹哼了聲,轉頭看向廳外由黑翻為靛藍的天際。
「確實如爺所說。」他硬著頭皮應聲。
「這麼一來,我豈不是得被逼婚了?」
聽舒仲尹這麼一說,東方傾城不禁更加慚愧了。
他知道自己的請求太過厚顏無恥,非但不能幫上主子的忙,還累得主子計畫功虧一讚。
唐子凡也跟著蹙緊眉,總覺得不管怎麼做都難以圓滿。
良久,舒仲尹突地勾笑道:「也罷,就這麼著吧,到時就說愛妻背叛我,讓我心底受創,大概要痛個三年才有辦法再娶妻。」
「爺兒?」東方傾城猛地抬眼,聽出他的話中之意。
「歐陽璇,幫我寬衣,我要到陛下面前演一齣戲。」舒仲尹站起身,笑看著他。
「你也趕緊準備吧。」
「爺兒,多謝你!」他動容道。
「你要記住,嫁過去的是無雙可不是你,你得把工作給我做好。」
「我明白。」
待舒仲尹離去後,東方傾城一把將唐子凡摟進懷裡。「太好了,我們趕緊準備吧。」
「可是這樣真的行嗎?」
「總得試試。」
妖夫二嫁
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唐府總算在三天內備足婚宴所需,就連帖子也全部撒了出去。
收到喜帖的人,莫不議論紛紛。
「還真的是這樣子!」有人咋舌道。
「原來宮裡傳出的消息都是真的。」
「可不是嗎?那日在畫舫上,我親眼看見唐子凡跳下江將舒夫人給護住時,那時我便覺得古怪,沒想到他膽大包天到連舒夫人都敢搶!」
「他的手腳還真快,聽說舒夫人已經有了身孕,讓舒爺戴了個綠帽!」
「如今想來,唐子凡心機深沉不是普通的重,和東方傾城交好,打的卻是舒夫人的主意,真虧舒爺寬宏大量不追究,還成全了他們!」
「那這喜宴去不去?」
此話問出,大伙不禁橫去一眼。
去,當然要去,這種熱鬧可是千載難逢。
到大喜那日,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地來到舒家,唐子凡身穿大紅喜服,騎著匹白馬,看起來丰神俊秀,容光煥發,不理會兩旁圍觀的人不斷對她指指點點,親自將披上嫁衣的東方傾城從舒府給牽到外頭。
由於這是二次出嫁,沒蓋著紅蓋頭,在走進花轎前那妖媚的勾魂眼掃向眾人,長睫垂斂,如蝶翼般輕顫著,教人望之不由得生憐。
坐上馬車之後,隨即聽到舒府裡傳來歐陽璇的吼聲,「傾城,你動作再不快一點,你妹子可就要走了。」
「她不是我妹子!」疑似東方傾城的嗓音傳出。
「爺兒都不計較了,你還拗什麼?」
「正用為爺兒不計較,我才難受,我無臉見人。」
「喂,花轎走了。」
「走就走!」
裡頭一來一往的對話,外頭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有人不禁替東方傾城不值,或是為他的立場感到同情,但其中亦有些人像是在打探著什麼。
直到迎親隊伍走遠,也將一群看熱鬧的人給吸引走,舒府裡對話才總算停了下來。
「爺兒,這樣可以了嗎?」歐陽璇請示道。
「夠了。」舒仲尹淡聲回應。
「爺兒認為陛下真會派人來查看?」他小聲問著。
「必定會。」女帝是個精明的人,也向他直言道,秦家二爺已請皇夫上稟東方無雙乃是東方傾城一事,雖然他提起休妻的理由,但女帝半信半疑,肯定還有後續動作。
所以——「申屠大夫,辛苦你了。」他看向扮演「東方傾城」的申屠秀。
他拿帕子擦擦滿頭大汗。「沒什麼,只要我能幫上忙就好。」他和東方傾城的嗓音都偏低,刻意模仿之下,乍聽真有七分像,但是畢競是騙人,他心虛得冷汗直流。
舒仲尹嘴角揚笑。「如此一來,陛下的眼線便會以為無雙在外,傾城在內,這一關算是過了,不過還有最後一關。」
他大抵摸得清玄芸會有什麼動作,不過傾城也已準備就緒,就看今晚他們怎麼過招了。
掌燈時分,唐府燈燦如晝,賓客如雲。
有許多人都是衝著東方無雙而來,只因這個大美人今日並未蓋上紅蓋頭,教一千賓客能一睹其風采。
酒席上絲竹不墜,賓客正吃喝得歡快之際,突聞外頭傳來一聲——
「陛下駕到。」
坐在主桌的新人對看一眼,唐子凡隨即牽起新娘的手,走到筵席的最末迎接聖駕。
「陛下萬歲萬萬歲。」眾人一道跪下。
玄芸目光直鎖著東方傾城那張傾城傾國的容顏,喊著,「平身。」
「謝陛下。」唐子凡趕緊攙著新娘起身,再問:「不知陛下駕臨,草民有失遠迎——」
「朕今日前來,只為了確定一件事。」玄芸不囉唆,自然地走向主位。
兩人隨即跟上,瞧見女帝身旁除了幾位大內侍衛,還有一位老者。
「不知陛下想確定什麼事?」唐子凡垂顏詢問。
「你和東方無雙到底是怎麼認識的?怎麼生得出這麼大的膽子,竟敢搶舒仲尹的妻?」玄芸饒富興味地看著唐子凡。「外貌上,你比不上仲尹的俊逸剛強,地位上,更比不上身為皇商的舒仲尹……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雖說西引民風極為開放,女子就算偷人也不會被處以重刑,尤其當丈夫不追究時,別人更沒有權力定奪。可她就想親眼瞧瞧,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可以讓舒仲尹戴綠帽。
舒仲尹進宮時雖說得無奈,但她看得出來,他根本不在乎妻子琵琶別抱,這意謂著他根本不愛東方無雙,所以休妻也無妨,但她就是替他不平。
如今一瞧,這個唐子凡也沒有過人之處,甚至以一個男人來說,他太過陰柔、身形也過於單薄,她實在不明白東方無雙何以會放棄舒仲尹而選擇他,總覺得事有蹊蹺。
「草民——」唐子凡吶吶喃著,從懷裡取出一條手絹。「說起來汗顏,就在無雙和舒爺成親的那晚,我遇見了無雙,當時我臉上被樹枝刮出血痕,無雙拿了手絹給我,我……就這麼一見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