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夢?易靖之深吸一口氣。「為了照顧醉得不像話的你,一整夜我不斷拿熱布巾擦拭你的臉想讓你好過一點;我還得清理你吐出來的穢物,忍受著臭味;我更怕你會睡得不安穩,於是我乾脆不睡,就這樣握著你的手守在你身旁。」
他瞇起眼,語氣很平穩,但心情卻是非常的激昂。「我還以為你是被我感動了,才會忍不住心裡「澎湃」的情感而向我告白,可你現在卻說我是在癡入說夢?」俊臉緊繃。
他緩緩道來的一句句都像是在指控她的狠心,她的眼眶當下泛紅,覺得既心疼、又愧疚。
「小淘,我喜歡你的這個事實是不會改變的,為什麼你還要逃避而不肯正視呢?」
「我……」她說不出話來,難過的皺著一張臉。
「你知道嗎?當我以為你是男孩時,我發現自己對你的異樣情愫,心裡慌極了,不斷想否認那種感覺,深怕自己有著斷袖之癖,後來在無意中知道了你的身份,我好高興,因為我終於可以不必隱藏感情,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歡你。」他歎息,剖析著自己的情意。
「現在想想,倘若你真是男孩,我恐怕也會克制不住感情,還是會喜歡上你,即使遭受到世人的歧視,我也不後悔!喜歡有什麼錯呢?就因為對像不對,所以就得放棄嗎?」他看向她,「我不這麼認為,喜歡一個人的心意是純潔的,並沒有任何罪啊!」
小淘扯著喉嚨。「你是說就算我是男人,你也會喜歡我嗎?」
「沒錯,我還是會喜歡你的。」
聞言,小淘的心動搖了,她只覺得難以言語,他對她究竟用情有多深,居然連身為男人的她也會喜歡上?
「小淘,如果你還是不肯接受我的感情,那好,你就繼續逃避吧!但這一次,我是不會退縮的,我會一直一直的追著你,直到你願意回頭看我為止。」
「那是不是等我回頭看你,你就不想追我了?」小淘小心翼翼的問。
「當然不追了。」看到她憤怒又失落的眼神,他連忙補上一句。「到時候就是愛著你了。」
小淘先是愣了一下,馬上噗哧一笑,「易少爺不但寫得一手好書法,也說得一嘴的好話。」
她承認自己無法再漠視他的感情了。
他掩不住心急的問:「究竟我的好話能不能打動你呢?」
「我……」她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點了頭。「我沒辦法假裝對你沒感覺,靖之,我喜歡你。」
他只覺得欣喜異常——他終於等到這句話了。
「我好高興聽到這句話。」抱住她,臉靠在她的頸項。
「唔……靖之,你、你抱小力一點,我快不能呼吸了。」她擠出話,胸腔的空氣彷彿全被他的擁抱給擠空,她只覺得呼吸困難。
他一驚,趕緊鬆手。「對不起,我太激動了。」露出抱歉的笑容,一手搔著後腦勺。
她的臉頰緋紅,好喜歡他害羞的模樣。「沒關係。」
「嗯,對了,我有吩咐廚子煮解酒湯,我現在就叫他們送過來。」易靖之擔心她的身子會難受,急著呼喊。「昭兒、昭兒。」
不久,昭兒急忙進房。「少、少爺……什麼事?」
「可以送解酒湯來了。」他的目光完全不曾離開過小淘。
「是。」昭兒點頭離開,同時也在心底自問:「難道這一整夜,少爺都在照顧小淘嗎?」
「哎呀!好痛。」
一聲驚呼喚回出神的昭兒。「小終,沒事吧?」
「我沒事,倒是你,走路為什麼不看路?多危險!」小終撫著被捷疼的胸口,好奇的問。
昭兒乾笑幾聲,「沒什麼,我在想事情。」
「哦……我問你,有沒有看到少爺?」小終到處都找不到易靖之,都快急死了。
昭兒皺眉,「真的一直都在那裡嗎?」一臉的狐疑。
「什麼一直都在那裡?」
「少爺啊!昨天小淘大廚喝醉了,少爺說想照顧他,我以為少爺可能待一會兒就會離開,沒想到今早我一進去,少爺竟還在那裡耶!」
「什麼?你的意思是少爺一整夜都在照顧小淘?」』
昭兒不敢點頭,唉!堂堂易家少爺竟然一整夜都在照顧一名廚子,這傳出去像話嗎?
該慶幸夫人尚末回府,否則她少不了挨一頓杖罰!
小終只覺得他的頭好暈,「這件事可不能傳出去!」
「嗯。」
「那你現在要去哪裡?」
「少爺吩咐我去端解酒湯。」』
「給小淘?」
昭兒點頭。
「那你快去吧!」小終朝她揮揮手,待昭兒離開,小終眼神複雜的盯著小淘住的廂房。
少爺到底是在想什麼?少爺對小淘會不會太好了?小終搖頭歎氣,深怕擔憂許久的預感會成真!
他們家的少爺,該不會真有斷袖之癖吧?
春日的午後,天氣涼爽,一陣微風吹來,吹撫過種植在池塘邊的柳樹,一搖一擺的樣子真美麗。
小淘蹦蹦跳跳來到庭院,看了池塘裡戲水的魚兒一眼,嘴角上揚,接著在涼亭中找到想見的人。「嘿,找到你了。」
易靖之睜開眼,朝她招手。「過來坐。」指著身邊的空位。
「易靖之,你剛才是在練內功嗎?」
「是啊!你不是丟給我一本書,要我依照裡面的秘訣練內力嗎?」
「對呀!書中的道理不難,基本要訣深吸吐納,配合裡頭的口訣反覆練習,絕對會有一定的成果。」
「可是我不太懂到底有沒有成功,我是照著書裡的秘訣修練了快三個月,身體是有感覺到一股氣在流動,那就是內力嗎?」
小淘轉了轉眼珠子,「你等等。」出掌與他的掌相對,「使一下內功。」她想看他的內功到何種程度了。
易靖之依照她的話去做,將力氣集中在手掌上。
小淘又驚又喜。「靖之,那就是內功,你的體質還真是很不錯耶!」
嗯哼,武書裡的秘訣是厲害,不過她從家裡帶來的千年人參也是功不可沒——為了讓他能快速練成內功,她特地將人參加入湯藥裡讓他喝下。
如今秘訣和湯藥相輔相成,才能造就他體內從無到有的內力。
他微笑的翻著武書。「你怎會有這本書?」
「這是殷氏的雙玄武書,記載著殷家歷代祖先的武功心血。」
「殷氏?」
小淘點頭,「我本姓殷,這本武書是殷氏的家傳武書。」彈彈手指,「告訴你,我爹在江湖上可有名羅!有多少人想得到這本武書,一窺書中的武功秘籍,現在白白讓你看了,你上輩子可真是燒了不少好香。」
嘿嘿,就是燒了好香才會遇到她。
「殷氏?」他皺眉,覺得很熟悉,趕緊翻開武書的第一頁,看見書角的一對雙刀記號。「你爹是雙刀霸王殷立仇?」『她一愣,「你怎麼知道?」
「就算我不曾接觸過武藝,並不代表半點知識都沒有!雙刀霸主的名氣有多響亮,天底下有誰人不知?」他歎氣,摸摸她的頭,「我也聽說全天下的武林高手都想得到這本武書,可惜殷霸主的武功高強,所以始終沒有人能真正一探究竟!」
「嗯,沒錯。」她垂下眼,「但對我來說,武書一點都不重要。」
看著書,小臉蒙上一層憂鬱的神情。「我娘親就是因為它才早逝的,所以我恨死了這本大家都想得到的武書!」
「你娘親?為什麼?」他驚愕的問,隨即懊惱的搖頭。「小淘,對不起,如果你不想說就別說了。」
他不願意見到她難過。
「不,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沒什麼好忌諱的;」她將頭靠在他的肩膀,緩緩的開口,「我爹興起退出江湖的念頭,是當全天下的人都為了得到武書而紛紛找他麻煩的那一刻起。那天,爹爹和別人打了起來,那些人打不過我爹,竟卑鄙的用身懷六甲的娘親來威脅他。
爹當然氣炸了,瘋了似的朝那些人出手,誰知他們早就算計好,先行在暗處埋伏,結果娘親看到有人想暗算爹,立刻替爹擋下那一掌!」她停頓一下,繼續說:「那一掌驚動了胎氣,娘親因而早產,勉強生下我,但從此身子就一直孱弱多病,後來爹也頓悟,不再眷戀江湖,便隱退到深山野林。
可快樂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娘親在我五歲那年,終究因受不了病痛的折磨,離開了我和爹。」她歎口氣,「一本武書害我失去了娘,我恨死它了!」
第6章(2)
他摟住她,「你娘親若是知道你這麼難過,也會傷心的。」安慰的說。
「靖之,我不懂這本武書到底有什麼好的?我爹視它為珍寶,天底下的人也為它丟了性命,但在我的眼中,它不過就是一本破爛的書呀!送我都還不要。」她哼了哼。
若不是顧忌爹,她早就將這本武書給丟掉了。
「小淘,對你來說或許不重要,可是對癡迷武功的人而言,武書的地位和價值卻是崇高的。」他看穿她的意圖,趕緊勸說。「就算你再怎麼討厭,也要好好保護武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