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尼可拉斯打開門,要求和塔西婭單獨談談。盧克一口拒絕,聲稱尼可拉斯必須當著他的面和自己的妻子談。兩人的爭執直到塔西婭的勸解才停止,她走到丈夫身邊,跟他耳語,「求你,盧克,只要幾分鐘就行。」
盧克瞪了一眼尼可拉斯,不情願地離開房間。塔西婭微笑著看著丈夫離開,轉向堂兄,「什麼事,尼可拉斯?」
他站在那兒,看著她好一會兒,他的臉就像雕刻的花崗岩一般。她腦中流過驚歎,這個男人真是集俊美和冷酷為一身的藝術品。他突然向前,低下頭,以吻輕觸她的衣服下擺,然後退開,「請原諒我,」他的聲調很不自然,「我犯了大錯。我欠你的,會以我後代的後代一直償還。」
塔西婭盡力集中思維,她從沒想到尼可拉斯會為自己的行為道歉,「我只請求你,保護我的母親,」她說,「我生怕我走後她會遇到麻煩。」
「你媽媽不會有事的。我有朋友認識警察部門的人。當然,他們會很惱火你的再次消失,不過他們只會按照形式審問一下你的母親。我會花錢買通幾個高銜軍官,他們會作證,你母親對這事一無所知。我會打點一切,你可以相信我。」
「是的。」
「很好。」他轉身要離開。
「尼基,」她柔聲說,他停下來,露出少有的驚訝表情。從來沒人以這種方式叫他,「你知道。。。有時候我會預感到一些事情。」
「是的。」尼可拉斯微笑,「你有這方面的天分。如果你預感到我有事,我也不想知道。」
「你將面臨災難,」塔西婭提醒他,「你必須離開俄國。如果現在不走,那就盡快。」
「我會照顧自己的,表妹。」
「如果你不離開這裡開始新生活,你會有大麻煩。尼可拉斯,相信我!」
「我要的東西,我知道的一切,都在這裡。對我來說俄國才是我的家。如果要死,也會死在這裡。」他浮出嘲諷的微笑,「去吧,跟著你的英國丈夫走,給他生一打兒子。為值得的人努力。Da sveedah'neeva,表妹。」
「再見,尼可拉斯。」她說,因遺憾而皺起眉,注視他遠去。
瑪麗婭.開普特瑞瓦夫人走進安基洛夫斯基 的寢宮,她身著綠色緞質斗篷,從頭到腳包住身字。門口的守衛敬畏地注視她進去,眼裡閃著興趣。
尼可拉斯 安基洛夫斯基上前先開口,「 開普特瑞娃夫人可以和她的女兒單獨談十分鐘。」
「我沒有同意——」
「當然,我知道你會向上反映。你覺得我是個不可饒恕的人。」尼可拉斯邊說邊露出讓人寒戰的笑容,監禁官臉色發白地低咕了什麼。安基洛夫斯基在俄國地位顯赫,沒人敢跟他們對著幹,更不會笨地和他們為敵。
瑪麗婭靜靜伸出手,放到尼可拉斯邀請的手中,兩人一起上樓。
盧克和塔西婭正座在房間裡,這時房門開了。他和尼可拉斯交換了心照不宣的眼神,尼可拉斯警告地低聲說,「十分鐘。」他走出房門,鎖上門。
盧克仔細端詳面前的女士,注意到母女之間驚人的相似。她們倆都身材嬌小,象牙色的皮膚。「開普特瑞娃夫人,」他低聲,執起她的手放到嘴邊一吻。
開普特瑞娃夫人看起來不像實際的40歲,更像30多歲。她是位高雅的美婦人,身型或舉止比她的女兒更出色。眼睛像貓眼般圓圓的,眉毛像蝶翼的邊緣般纖巧輕細。和塔西婭憂愁緊抿的雙唇不同,她的唇優美地形成向上揚起的弧線。但她身上有種跟隨歲月而變得脆弱的東西。與之相比,盧克更欣賞塔西婭永遠不會消失的倔強脾氣和抵抗他臭脾氣的勇氣。
瑪麗婭以事故老練的目光上下掃視了他一遍,露出媚惑的微笑,「斯柯赫斯特爵爺,」 她以法語說,「真是驚喜。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個矮小平淡的英國人,事實上你高大而英俊。我一向敬仰高個子男人,因為他們總能很好的保護女人。」她脫下斗篷,交給他掛起來。她穿著黃色絲裙,身材嬌好,身上佩帶著很多珠寶,手腕,脖子,手臂,耳朵上都有。
「媽媽。」塔西婭顫抖著呼喚, 轉身緊緊地抱住女兒,露出微笑。
「他們一直到現在才讓我見你,塔西婭。」
「是的我知道——」
「你看上去氣色很好。」
「您也一樣,媽媽,還是這麼美。」
她們一起坐下來,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我有好多話要跟您說。」塔西婭說,靠向母親,抱住她。
瑪麗婭因為她的感情流露而顯得有點不自然,她輕拍女兒的背,「你在英國過的怎麼樣?」她改用俄語。
塔西婭微笑,臉上突然散發出光彩,「像天堂一樣。」她說。
瑪麗婭瞥了一眼座在隔壁房間的盧克問,「他對你好嗎?」
「很好,體貼,也很溫柔。我非常愛他。」
「他有土地或財產嗎?」
「他很富有。」塔西婭保證地說。
瑪麗婭皺起眉,開普特瑞瓦家族擁有近500個僕人。尼可拉斯.安基洛夫斯基的僕人則是上千,因為他有27處住宅要照看。「斯柯赫斯特有多少宅坻?」她懷疑地問。
「3處,媽媽。」
「才三處?」瑪麗婭眉頭皺得更深,失望地歎氣,「啊,好吧。。。只要他待你好就行。」她說,盡力扭轉語氣,「他很帥,這也不錯。」
塔西婭握住母親的手,輕輕地說,「媽媽,我已經懷孕了。」她透露,「可以肯定了。」
「真的?」瑪麗婭的表情既高興又恐慌。「可是,塔西婭。。。我這麼年輕就要做外婆,真的太快了!」
塔西婭 笑起來,她認真地聽著瑪麗婭吩咐的孕產時期要注意的事項。瑪麗婭保證要把家族裡用了四代的洗禮小袍子送到女兒那裡。十分鐘很快就結束了,隔壁的房間傳來敲門聲,盧克走進來。
「時間到了,」他靜靜地說。
塔西婭轉向母親,「媽媽,你還沒告訴我瓦卡怎麼樣了。」
「她很好。我本來想帶她一起上來,但是尼可拉斯說不行。」
「告訴她我現在很好,要她多保重。」
「當然,親愛的。」瑪麗婭焦急地解下脖子裡的珠寶和手鐲,「這兒,拿著。我要你拿著這些。」
塔西婭困惑地搖頭,「不,我知道這是您最愛的珠寶——」
「拿著,」瑪麗婭堅持,「這些只是一小部分。真的,我對這些小玩意有點厭倦了。」
她所說的小玩意,其實是極其珍貴的寶石。雙股線串成的珍珠和鑽石,還有一個黃金手鐲,上面鑲嵌著天然的大顆藍寶石。優美的石頭好像是編織金網中的一個藍色的蛋。她不顧塔西婭的反對,把鐲子戴上她的手腕,沉甸甸的戒指塞上她的手指,戒指上是以細小的紅寶石排列成的圖案。「常佩帶紅寶石,會讓你身體健康。」還有一塊十克拉的黃鑽石、以翡翠、藍寶石和紅寶石鑲刻成火鳥的珍稀品。「這是你出生時,你父親給我的。」 瑪麗婭最後把衣服上的一枚花朵造型的寶石胸針取下,別在女兒衣服上。
「謝謝,媽媽。」塔西婭站起身,盧克把綠色的斗篷拿來,幫她披上。斗篷一上身,整個人就包的密密實實。她擔憂地皺眉,對母親說,「如果他們回來發現你代替——」
「我會沒事的,」瑪麗婭保證地說,「尼可拉斯會照顧我的。」
尼可拉斯走進房間,下巴因不耐而收緊,「女人的雞婆話夠多了。來吧,塔西婭。」
盧克握住塔西婭的肩,將她交給安基洛夫斯基,「我過會就來。」他低聲。
「什麼?」塔西婭困惑地看著他,臉上血色全無,「你和我一起走,不是嗎?」
盧克搖搖頭,「如果我馬上走的話,會讓人起疑。他們看我們看的這麼緊,必須要讓倫德科夫和他的手下以為我還在這裡陪你,我等會就走,會和畢德在瓦基島和你碰面。」 島坐落在城市東面,有通往芬蘭的港口。
塔西婭擔憂地走近丈夫,摟住他的腰,「如果你不和我一起走,我也不走。我不能離開你。」
盧克安然地微笑,他當著其他兩人的面,吻吻她的唇說,「都會好起來的,」他低聲說,「我很快就來。親愛的,別再爭了好嗎?」
尼可拉斯 抑制不住地打斷他們,「『別再爭了好嗎?』」他好玩地複述,「現在我相信了,人家說英國人被女人牽著鼻子走是真的。在我們俄國,要對付一個不聽話的老婆的方法有——」 他因為警告的眼神而閉嘴。
塔西婭 忿忿向他開口,「感謝上帝,我沒有嫁給俄國人。你想要的不是妻子,而是奴隸!上帝造就了女人,女人也是有血有肉,有靈魂有思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