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客官,小的必按你吩咐而行。」店小二親切地道:「為免招呼不周,容小的先為你端上一壺美酒。」
月塔蜜忙不迭把膳具都仔細地擦過一遍,此時,鄰桌那一對兄弟賊頭賊腦、鬼鬼祟祟,頓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胖子選用下巴努努桌前的烤羊排,再轉向月塔蜜努了努,彷彿在暗示著什麼。
「嘿……」只見瘦子邪笑著,從腰帶間摸出了一小包藥,隨手倒出了些許白色粉末撒在烤羊排上,然後端起烤羊排,起身走到月塔蜜桌旁,也不問與否,兄弟便在月塔蜜左右兩邊坐下,佯裝熱絡地聯手討好月塔蜜。
「姑娘!」胖子古道熱腸地道:「瞧你方才跟店小二吩咐那麼多道佳餚,想必是飢腸轅轅了吧?來,這道算咱兄弟的,這香噴噴的烤羊排才剛上桌而已,還熱騰騰的呢!咱兄弟筷子連碰都還沒碰過,不如讓給姑娘品嚐先吧!」
「那怎麼好意思呢?」哇,這烤羊排怎麼看起來這麼好吃啊?單純的月塔蜜不知江湖險惡,人心難防,面對格外古道熱腸的人一律視為好人,事際上也實在是難敵口腹之慾,望著色香味俱全的烤羊排,簡直垂涎三尺,口水猛咽。
兩個男人挺有默契地彼此對望一眼,眉目來回間互挑了挑眉,似乎很有把握令兒個遇上一個特別容易上鉤的上等貨色。
瘦子這廝口有蜜,腹有劍,熱忱地道:「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嘛,請客這等事,不過是小意思,日後你若遇上什麼困難,不妨說出來,咱兄弟絕對無條件替你解決難題!」
月塔蜜見對方爽快,她也爽快地學起江湖腔,大拍瘦子的胸膛,興奮地道:「好!你這爺兒夠豪氣,咱們朋友是做定了!我叫張十五,敢問閣下貴姓大名?」
瘦子裝模作樣地道:「吾名,酆河驚鬼泣神之天王——史耀前!」
「閣下的大名,聽起來何豈威風而已!簡直驚天地、泣鬼神啊!」月塔蜜繼而轉向胖子,「敢問這位大爺尊姓大名?」
「本大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吾乃曠世奇王——史耀名!」胖子瞇起眼,指著偉大的自己歌頌著。
「好!好一個死要錢、死要名!兩位閣下大名取得好啊!」月塔蜜豎起大拇指,舉起酒杯,「為命名者,干了!」
「干!」三人舉杯,豪氣地一飲而盡。
「人生得意盡須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呀!」有吃有喝,月塔蜜樂不可支地哈哈大笑,煩惱盡拋腦後。
「沒錯,趕快吃,涼了不好吃!」史耀名指著烤羊排,鼓吹月塔蜜動筷。
「不用客氣,大家一塊兒用。」月塔蜜開心極了,伸手扒了烤羊排,呼嚕呼嚕就塞進嘴裡,吃得津津有味。
「嗯!好吃!」這野味讓月塔蜜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她倒也不好意思一人獨享,把僅存的烤羊排大方推到兩人面前,「死要錢,死要名,吃啊!你們為什麼不吃啊?一起來啊!」
「咱兄弟光看著你吃,就很高興了。」史耀前拒絕道。
開什麼玩笑,烤羊排可是下了蒙汗藥,見這隻小肥羊吃得津津有味……
哦呵呵……史耀前、史耀名頓時互望一眼,在彼此充滿得意的眼中見到對方邪淫的笑意。
第7章(1)
劉宇高大俊朗的身影才走出樓梯間,一眼便瞧見了月塔蜜。
他實在不敢相信,她竟然還有閒情逸致吃喝玩樂?難道她一點都不關心他的死活?或者應該說,難道她不為他忽然的「暴斃」而悲傷嗎?這讓劉宇感到非常沮喪難過,難不成他比螻蟻還不如嗎?
果然,這世上最累人的事,莫過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碎了,還得自己動手把它黏起來;果然,當一個人已然被傷得徹底,唯有保持距離,才能保護自己……他決定,他要將這女人打入冷宮,一輩子都不再寵幸她。
不對!那他為何會有心碎又不捨的感覺?為何要選擇與她保持距離?他是怎麼了?難道他企圖逃避隱藏在內心深處某個已然心動的情愫嗎?
劉宇緩緩地步下階梯,一雙熾烈的焰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月塔蜜那雙神采奕奕的亮眸。
「嗯?」劉宇突然瞇起細眸,發現了與月塔蜜同桌的那一對兄弟。「好啊,你這個女人,不知羞恥,這麼快就學會勾引男人了嗎?」
劉宇怒極了,「張十五!」
月塔蜜那張小巴掌臉浮現一抹醉人的紅霞,一對骨碌碌的眼珠子左瞧右瞄了一番,只因她似乎隱約聽見有人在喊張十五?她的丫頭張十五來了嗎?
頭好暈啊……月塔蜜撫著額頭,視線漸漸模糊起來,「你們聽見了嗎?張十五……」
「我們什麼也沒聽見。」胖子挨近月塔蜜,一手搭上她的肩膀,「我看你是累了,才產生了幻聽,來,讓哥帶你到一個寧靜之地好好休憩吧!」
「不,送我回特等廂房……我的頭……好暈啊……」語畢,月塔蜜已失去了意識,暈厥在胖子的懷裡。
「嗯?」劉宇瞇起黑眸。
好啊,小傢伙,不但學會了勾引男人,還學會手段?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偎進男人的懷裡,是唯恐別人不曉得她就是淫婦蕩女嗎?抑或是怕別人不曉得她張十五有勾人的本事,是以特別展露她虛偽做作的另一面?
劉宇停下腳步,望著月塔蜜被兩個男人左右攙扶著走出了鎏金驛棧。
倘若他現下就追上去,豈不是擺明了他就是打翻了醋罈子?
「張十五!站住!」劉宇試著喊住她的腳步,有意給她主動回頭的機會。
然而,月塔蜜並沒有回頭或留步的跡象,劉宇不禁懷疑她耳背聽不見,聲量迭次而起地朝那三人的背影喊道:「張十五!張十五!張十五!」
劉宇的情緒從沒像今日這般失控過,他的咆哮震天價響,廣闊的鎏金驛棧一下子變得很安靜,不但吸引了許多好奇的目光,就連店小二、掌櫃的也一個個探出頭來尋找茶餘飯後的八卦熱話。
劉宇握緊的拳頭筋骨糾結,他可曾像現下這麼激動、憤怒過?似乎沒有,他已經暗地決定即使要他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月塔蜜揪回來!
「嗯?」意識到現場被一股不尋常氣息包圍的劉宇,銳不可擋的焰眸狠狠掃了眾人一遍,近乎把人燒成灰燼。
於是,店小二佯裝忙碌,轉著抹布奮力擦著已經十分乾淨的桌子,掌櫃的趕忙拿起金算盤假裝十分忙碌地撥算著,其餘的閒雜人等自然是用膳的用膳、喝酒的喝酒,一點兒都不希望因一時的好奇心平白無故地惹上麻煩。
月塔蜜的相應不理,將劉宇徹底擊垮,彷彿被打進了一個永不見天日的地獄裡。
情急之下,他追了出去——
很好!他的雙腿竟然不聽使喚到這種地步?他為自己焦急徬徨的心感到萬分懊惱不已,曾幾何時,他開始在乎這個女人?又是打什麼時候開始,他如此害怕失去她呢?
女人,對他而言實在微不足道,可他卻為了這個微不足道的女人失去了往昔最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再三為她慾火翻騰到夜不成眠……此時此刻,甚至卸下了男性尊嚴,不顧一切地追了出來。
何以緣故,他會為她牽腸掛肚、醋海翻騰?
頃刻,矛盾的情愫像抽絲的繭般,頓時剪不斷、理還亂,心糾結成一團,仿若跌入了一團迷霧裡,深深困擾著他。
「嗯?」劉宇突然足下一蹬,動作敏捷地躍上屋簷。
因那兩個男人正神情鬼祟地四下張望,驚慌的神情活像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怕被人發現一樣,而且,他們幾乎是用拖的將月塔蜜帶往暗處!
「搞什麼?」劉宇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驚覺整件事情的不對勁,輕功施展,雙足躍過前方的瓦礫屋簷,居高臨下地往下俯瞰,欲一探究竟。
「唔……」暗巷傳來月塔蜜的呻 - 吟聲,意識稍醒,無力推拒著,「走開……」
月塔蜜跌倒在地,他們拉扯著她的衣裳,「美人兒,甭害怕,咱兄弟會好好疼惜你的,嘿!好香哦……」
「不!救命……嗚……」月塔蜜用勁掙扎,然而渾身卻使不上一點力氣。
「混帳東西……」佇立於屋簷上的男人,呼吸聲漸沉,額上的青筋暴露直跳,神色一陣白、一陣青,看得出來他正在壓抑心中的憤怒和衝動!
因為,他並沒有立即躍下去救月塔蜜,他心裡總是期盼她能夠得到教訓,受點折磨好轉成熟心智,然而,他很快就發現了適得其反的真相,事實上,倍受折磨的人反而是他自己,看著她被欺負,他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心如煎熬。
「救命啊——」月塔蜜驚慌地呼救。
她喊出了劉宇的心疼,他的胸口好似被狠狠抽了一鞭,竟有種撕裂般的痛苦狠狠刺入他的心臟,拔出他所有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