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蕾蕾眼圈兒一紅,只能拚命點頭,因為她說不出話來。她只是好心的想來安慰,他有必要這麼凶她嗎?
「還站在那做什麼?我沒空跟你玩家家酒,滾!」心情欠佳的他再次發出雷霆怒吼。
她猛地嚇了一跳,眼眶裡蕩著淚水,「我會走……但是……你到底在凶什麼?是我害你爹生病的嗎?」她淚如雨下的轉身跑了出去,
史皓嵐在驚見她的淚水滴落蒼白的臉頰時,遠揚的理智瞬間回籠。
黑眸中的怒火頓熄,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歉意。
天啊!他在幹什麼?又做了什麼?
她的表情那麼認真,他怎麼.把她當成自己的出氣筒,對她怒聲咆哮?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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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勾,胡蕾蕾站在亭子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抹去臉上的淚水。
今晚她沒去吃晚膳,當然也沒再去理那個討厭的臭男人,她可不想再挨罵了。
一道頤長的身影突然遮住了月光,她一愣,一抬頭看,竟然是朱春雲。
「你在哭?怎麼了?」
「沒事,我很好。」是自己沒聽他的勸,她不想談。
很好才怪!瞧她淚先閃閃的,他關心詢問:「不吃不餓嗎?」
她搖搖頭,「不會。」
「皓嵐也沒出來用膳。」
一提到他,她心中火氣頓起,鼓起著腮幫予,「干我什麼事!」
哇!口氣好沖,他想起剛剛去找史皓嵐說她也沒用晚膳時,他不僅回答一樣,口氣也很像。這對俊男美女的默契還真好呢!
他笑道:「我以為你是他的貼身丫鬟。」
「不再是了,而且他也嫌我煩。」她頭一低,偷偷把不聽話的淚水拭去後,才抬頭看他,「我也想靜一靜。」
看著她那雙泛紅的雙眸,他卻有點兒想笑.史皓嵐也是這麼說,而她也……他微揚起嘴角點頭,「好吧,你早點休息,別想太多了。」
「嗯。」看著他離開後,她回身走到椅子坐下,靠著涼亭的木雕扶手,抬頭看著那一彎明月。
怎麼辦?她跟史皓嵐的關係好像愈來愈壞,再這樣下去,甭說報恩了,他們連相處都難。
心情低落的她,沒注意到趙聿軒也朝她走了過來,一直到他開口——
「吃點東西吧。」
她一愣,一回頭,這才看到趙聿軒竟親自端了一大盤餐點放在石桌上,一臉溫柔的看著她。
「你——」
「我剛辦完事回來,聽奴才們說,你跟我堂弟都沒用餐,再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我伯父身體欠安。」
他邊說邊看著她,一邊將菜從大圓盤裡取出放到桌上。
「可惜時間晚了,」他抬頭再看了烏雲密佈的天空一眼,「而且看這情形,待會兒可能會下雨,否則,我真希望這會兒就到廟裡去向菩薩請求,保佑伯父身體健康!」
請求神明保佑?!對啊,她怎麼沒想到這點!
原本垂頭喪氣的胡蕾蕾眼睛一亮,「我不怕下雨,我先去好了,城裡好像有座大廟。」像急驚風似的,她連忙起身。
他嚇了一跳,急急擋住她的去路,「不對不對,城裡的廟有太多人許願了,要是我,一定往荒郊野外的廟裡去求菩薩。」
「那——要去哪裡拜?」她在這座山上住了好多年,也沒看過任何廟啊!
他很樂意替她指點迷津,刻意跟她說了一處在這座山頭必須九彎十八拐後,才會看到的一間香火極盛的菩薩廟,因為位子深山,特別靈驗。
「這路太遠了,現在又是晚上,你若真要去,明天一早,我再帶你去。」瞧著這宛如月中仙子的美麗臉龐,他暗中吞嚥口口水。當他聽到史皓嵐的爹重病,.心裡立刻冒出個餿主意,只要帶她走一趟山林,他就可以……
吳人在前,他恨,不得馬上就好好的疼惜她一下,壞就壞在他沒膽子在黑夜裡入林。
明天?可是她現在就想去!
「這麼晚了,要是迷路了,那怎麼辦?」他一眼就看出她的思緒,「你先吃一些,早早去休息。」他趕忙獻慇勤,將碗筷放到她手上。
但她卻搖頭拒絕,又將碗筷放回桌上,「我真的沒胃口。那我先回房睡,明兒個一早見。」
「好好好。」見她轉身回房,趙聿軒眼底浮現一抹奸笑。
也好,睡飽一點,等明兒個讓他好好的蹂躪。
第4章(1)
史皓嵐站在窗前整整一夜,靜靜看著雷雨過後,靜靜看著烏雲散去,直至黎明時分,天空泛起魚肚白。
他睡不著覺,除了父親的事之外,胡蕾蕾那張淚如雨下的蒼白小臉也令他難以成眠。深吸了口氣,他轉身步出房間,清晨的沁涼空氣立即撲面而來,他只微微停頓,便腳步堅定的往胡蕾蕾的房間走去。
他欠她一個道歉!
一路經過奇石造景、花圃綠地,他來到胡蕾蕾的房前,卻發現她的房門微開。
難道她出門了?推開房門邁入,只見床上的被褥折疊得整整齊齊,而桌上——
他快步的走到桌前,蹙眉拿起那張留言——
趙公子:
抱歉,我先走一步。
蕾蕾
趙?堂哥!他拿了紙條刻不容緩的前往冠雲樓去找堂哥。沒想到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人,竟然已衣著整齊的要出門!
「堂哥要去哪裡?」
聞聲,趙聿軒跨出房門的右腳差點沒縮回房,他瞪著房門外的史皓嵐,支支吾吾,「那個……」
「蕾蕾去了哪裡?」
他再次一愣,「什麼?她出去了?怎麼沒等——」該死!他急忙搗住嘴巴,但來不及了,看著一步步逼近他的堂弟,他不由自主的倒退回房裡。
史皓嵐繃著俊顏瞪著他的眼,「我再問一次,她去了哪裡?」
「我——」他的胃感覺到一陣痙攣,他從未看過堂弟這麼陰霾的神情,哪敢撒謊,只好將昨晚跟她說的話大略述說了一遍。
「這段日子我在采勘時,幾乎把這座山走遍了,為何沒看過菩薩廟?」史皓嵐渾身散發著可以凍死人的冷氣瞪視他,「你在打什麼主意?」堂哥性好漁色,難道想……
趙聿軒臉色倏地一變,看著堂弟冷眸瞅著他,彷彿能看透他的心,讓他愈加心虛。
「她最好沒事,不然,即便你是我的堂哥,我也不會饒恕你!」
史皓嵐雙手倏地握拳,冷冷瞪他一眼後,驟然轉身,朝馬廄直奔而去。
快速翻身上了馬背,他策馬奔出山莊。
由胡蕾蕾的床判斷,也許她昨晚就出去了。她怎麼那麼衝動?
揪著一顆心,他拚命鞭策馬兒疾行,沒想到前行一段路,濛濛雨絲又飄落了下來,只令他更為憂心,他不停策馬前進,突然濃眉一蹙,不遠處,在彎曲的小小山徑中,隱隱約約似乎有個小小身影。
會是她嗎?可能嗎?
他快馬奔馳,果不其然,在濛濛細雨下,只見胡蕾蕾竟跪在這條山路中間,身上仍穿著昨天那套衣裙,可見她昨晚就已出門,但為什麼只走到這裡?
當馬兒更靠近她時,他有了答案,原來前方山路崩落,山徑被截斷,已無法通行。只是,怎麼不見馬兒?難道她是徒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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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眉,翻身下馬,先將馬兒繫在一旁枝幹後,才走向她。
胡蕾蕾正跪在泥地上,雙手合十,在清晨的寒風中微微顫抖,此刻天空又下著細雨,讓嬌小的她看來更為單薄。
史皓嵐發現她相當專注,小嘴巴還唸唸有詞,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多了一個人。
「你在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胡蕾蕾身子震了一下,飛快回頭,一見到是史皓嵐那張冷冽的俊容,她才大大吐口氣,撫著怦怦狂跳的胸口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神明顯靈咧!我——哈啾!哈啾!」
她突然打起噴嚏,他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濕透了,他想也沒想的就將自個兒的外袍脫下,披在她身上。
這貼心的舉動,令她臉兒莫名一紅,卻也忍不住拉攏袍子,因為真的好冷。
他的外袍除了溫暖之外,還有一股清香的味道,這合該是屬於他的味道吧。
「你跪在這裡做什麼?」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更不見任何廟宇。
這一問,可讓她想到他火大罵她的事,心兒有些不快,嘴硬的回道:「我做什麼干你何事?」既然他不想看她,還管她做什麼!
她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我從堂哥那裡知道,你是為了替我爹祈福而來。」
她不禁一愣。他知道了?
「謝謝你.」
瞧那雙誠摯的黑眸,她粉臉驀地漲紅,「不,不客氣!何況……」她這個人吃軟不吃硬,他溫柔道謝,讓她原本滿腹的委屈霎時一掃而空。她害羞的低螓首,「我本來想去山中的廟宇求神明保佑你爹,可是我試了好幾次都過不去。」「試?」她用力的點點頭,抬頭指著路旁一株大樹凸出來的枝幹,「我爬了幾次要靠它穿過斷了的路,但就是爬不過去,還差點摔下去呢。」都是她的錯!要不是她的法術太爛了,早就可以輕鬆到達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