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雷兄的條件,還怕找不到更好的?再慢慢挑吧,好姑娘多的是。」
雷封僅是淡淡一笑,好姑娘雖多,問題是這些好姑娘當中,就沒一個他中意的。他在意的不是家世或才貌,他在意的是一份感覺,不過他就算說出來,裴離非或其它弟兄恐怕不懂,因此他也不再說下去。
另一頭,花千千依然繼續被雷封神秘難測的行徑搞得一頭霧水,她一向懂得看男人,也明白男人的心思,但這一回遇上雷封,她卻當局者迷,看不明白了,只因為小捕快遇到比自己位階更高的大捕頭,便犯了職業病,想的都是公務、刑案和線索,再加上她已心有所屬,才會始終沒弄懂雷封天天來的用意。
這一日,花千千梳妝打扮好,坐在琴案前撥弄著琴弦,心想今日雷封必定會來,可該彈的曲目幾乎都彈完了,該彈什麼好呢?
突然,她察覺到有異,立時心生警戒,喝問:「誰?」
她站起來轉過身,卻發現一名男子正站在簾後,她認出身影,竟是雷封,不禁鬆了口氣,心想怎麼無人通報她?
她掀開簾幔,迎上前去。
「雷大人。」她彎膝福身,輕聲問安。
雷封一雙眼盯著她,她今日穿了一襲鵝黃色的寬袖衫,下著花裙,外披雲肩,梳望仙髻,發上一支琉璃花簪襯得她嬌美動人,如一朵湖邊清雅的水仙。
他幽深的眸子將她的嬌容收進眼底,不發一語。
顯然是他沉默得太久,花千千不禁疑惑地抬眼。
「雷大人?」
雷封這時候才有了動作,他在几案前坐下,花千千目光隨著他,頓了下,接著搖搖頭,心想這雷大人真是越來越讓人搞不懂了,不過越是讓人搞不懂,她就要越謹慎。
「讓所有人退下吧。」雷封突然開口要求。
花千千頓住,隨即明白了什麼,恐怕今日雷大人是有備而來了,她立刻對所有人下令。
「全退下去,沒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來打擾。」
「是,小姐。」
潔兒放下了茶水和糕點,和眾侍女們忙退了出去,不敢有耽擱,直到所有人退出房外,帶上門,花千千這才慎重地看向雷封,等他發問。
雷封站起身,在屋裡踱步,目光掃了下四周,淡問:「只剩你我二人?」
「是的,此時此刻,只有你我二人。」這雷捕頭葫蘆裡賣什麼藥,總算要拿出來了。
雷封突然轉身,毫無預警地上前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收攬入懷,目光如炬,鎖住她的眼。
「如此良辰美景,千千可願與我一塊兒共享?」
第9章(1)
花千千瞪著雷封,緩緩沉下臉。
「你不是雷封,你是誰?」
「千千這是怎麼了,我是雷封呀。」
「別動歪腦筋,我手上的匕首可是塗有劇毒的。」她冷笑道,在對方摟她入懷時,藏在袖中的匕首也同時抵上他的腰了。
這人假扮雷封幾乎沒有破綻,唯一的破錠就是他不該抱她,雷封不會有這種舉動,因此她篤定這人是假的。
她沒忘記有人正覬覦著她的項上人頭,所以她無時無刻不提高警覺。
假雷封聽到她的話,眼中光芒未消,只收起了笑,沉聲道:「我還以為,如意郎君在前,會降低你的警性。」
這聲音……
花千千冷然的美眸因驚訝而睜大,因為對方的聲音變了,這熟悉的聲音,她只聽一次就認出來。
「清郎!」她欣喜地喚著,嬌容難掩激動,突然想起什麼,又急忙道:「哎呀等等,讓我先把匕首收起來。」
夜清見她將匕首收得馬虎,快手抓住她的手腕。「這匕首不是有毒?」
她先是一愣,繼而笑道:「假的,我瞎編的。」
夜清一聽,這才放心地鬆開手,她把匕首收好,雙臂環住他的腰,往他懷裡貼去,一雙美眸閃著雀躍。「你終於回來了,讓我好等呢!」
夜清只是望著她,不發一語,而花千千盼他盼了許久,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他,便一股腦兒地把想說的話全說給他聽。
「你到底去了哪兒?怎麼現在才來見我?為什麼沒聯絡?這些日子過得好嗎?都做了些什麼?」
她一連問了好多問題,接著又說自己有多想念他,最後發現自己說了那麼多,卻沒見他回答,只是一直盯著她看,這才察覺到異常。
「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清郎?」
夜清這才緩緩開口。「這事說來話長,倒是我一進城,就聽到了你和雷封的事。」話說到這裡,他便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等著她接下去說,但花千千除了盯著他瞧,臉上堆著笑,也沒接話,直到發現夜清的態度不對,似乎多了一分疏冷,她這才意識到兩人之間似乎有了隔閡。
「我和雷封有什麼事?」
「這應該是我要問你才對,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說什麼?」
「你與雷封。」
「我跟他怎麼了?」話題又繞回來,她還是不懂,見夜清不置一詞,這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狐疑地問:「你該不會以為我和他之間有什麼吧?」
「不是嗎?」
花千千驚訝地瞪著他,隨即明白過來,她沉下臉色,離開他的懷抱,往後退了一步,冷冷瞪著他。
「你故意易容成他的樣子,是為了想知道我跟他是不是有染?」這就是為什麼他剛才突然抱住她,還說什麼「共享良辰美景」這種肉麻話,原來是為了測試她。
見她一臉憤怒,轉身要走,夜清立刻伸手拉住她。
「別碰我!」她不客氣地甩開他的手。
「千千。」他不肯放她走,這次不管她怎麼甩,他都不放開。
「你既然不相信我,還來問我做什麼?別人說的你就信,既然如此,你走好了!」
「千千……」
「枉費我這些日子一直盼著你來,擔心你、掛念你,你一出現,就是這樣給我難堪的!」
夜清見她生氣,心中一緊,更加不肯放手,用力圈住她。
「是我小氣了,不該以小人之心懷疑你,實在是因為這消息傳得太廣,更何況他那麼優秀,又是如雷貫耳的名捕,不像我,只是個亡命江湖的殺手,與他天差地遠……」
花千千原本已經氣極,一聽到他這自我貶抑的話,心裡更氣了。
「比什麼?我花千千若要求富貴,攀上高枝,有的是機會,嫁進王府當妾更不是問題,我卻選擇了你,你不知道我為何挑上你嗎?」
夜清很老實地回答。「你既然問了,我就明白說,我真不懂你怎麼會看上我?」
她氣得牙都疼了,怒極反笑。「你敢質疑我的眼光?你當我是什麼人?見一個愛一個嗎?」
夜清被她眼中的委屈給刺得心疼極了,低聲賠罪。「是我膚淺了,你很好,是我不好,心窄。」
花千千本想用話再刺刺他,但見他低聲下氣地道歉,一顆心也軟了,沒好氣地用雙手捧住他的臉,警告他。
「這世上有權有勢有名望的男子多了去,但關咱們什麼事?我就愛你這個樣的,傻不隆咚又性子直,好欺負。」
夜清被她這麼一說,收緊了雙臂,將她抱得更緊,黯淡的眸子亮了,目光熱切。
花千千又道:「外頭傳的都是不准的,加油添醋的居多,人們慣愛道人是非,那雷封平日又不上青樓舞坊,難免招來臆測,他來我這兒,是來查案的。」
於是,她將自己的判斷和猜測告訴夜清,他聽了仍有些狐疑,畢竟他是男人,男人的心思只有男人懂,所以他才會相信外頭的說詞,然而,聽了她的話後,又有些不確定,雷封日日光顧她的千秋閣,難道真不是為了她,而是另有目的?
「這雷封名列四大名捕之一,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天天來,我天天提心吊膽,就怕他是來探查你的。」
夜清的臉色稍緩,沉默了下,細想著與雷封的兩次交手,這人要緝捕他歸案都沒成功,難不成真被他發現自己和千千有來往?
這時柳娘的聲音傳進來。「千千呀,雷大人來了,快出來招呼呀。」
花千千和夜清皆是一驚,說人人到,也太巧了,夜清身形一閃,隱藏了起來,花千千則趕緊出去,迎接雷封的到來。
雷封來看千千,柳娘是最高興的,她將雷封領到千秋閣後,便對千千叮囑要好好招呼雷大人,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花千千表面微笑,心下卻是謹慎小心。
「雷大人安,大人今日想聽什麼曲子?」
「隨意。」雷封一如往常,說話言簡意賅。
花千千會彈的曲子就那幾首,既然他要聽,她就彈吧,但或許是因為心有掛礙,因此今日特別拘謹,而琴音能代表一個人的心境,她的心境自然透過琴音傳達給了聆聽者。
彈了兩首曲子後,琴音暫歇,雷封突然開口。
「千千姑娘今日心事煩重?」
花千千怔了怔,隨即微笑道:「雷大人何此一問?」
「今日姑娘的琴音微亂,似乎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