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許如她先前臆測那般,因她遲遲不答應結婚,俊麟才會逼不得已另尋女友,好在龍伯母對他催婚時,有所交代?
一整個星期,她以公事繁忙為由不見他,可她週遭的每個人似乎都串通好似的,總不時地提到他,一再刺痛她的心。
她的父母一看到她,老不忘問他最近在忙什麼,姊姊和她通電話時,也關心她和俊麟的戀情進展如何,她去醫院探望安胎的大嫂,大嫂也勸她趁年輕早點結婚生子,別弄得要躺在醫院安胎,可苦到自己和家人,連小智也問她壞叔叔什麼時候會來家裡,他已經有了新的玩具槍要和他對戰……
面對親人關心的詢問,她都是一笑置之,輕描淡寫地帶過,這一次,她不再向姊姊哭訴,不管她是被劈腿、失戀或者被判出局,她會好好處理自己的感情,若他真是為了盡孝道想早點結婚,才另覓妻子人選,那她……
她該告訴他,她已改變心意要和他結婚?他能就此和那名女孩分手?若是兩人真的順利結婚,婚後她心中真的會毫無掛礙?
她愛俊麟是真,俊麟對她的愛也不會是假,只是他的愛多分給了另一個人……就算她不戳破,這個心結也極可能會擱在心上一輩子,難道她真要忍著,痛苦一輩子,甚至時不時擔憂他們藕斷絲連,舊情復燃?
兩手貼在額頭,她的心好亂好痛,思緒紊亂不已。
「若琳,你人不舒服嗎?」鈕政欽走過來,關心的問。
抬起頭,見到來人,她馬上站起身微笑應對,「沒有。大哥,我才偷懶一下下,就被你逮到,不要扣我薪水唷。」
鈕政欽輕笑,面有愧色,「這陣子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你和大嫂才辛苦,大嫂在醫院安胎身心受折磨,你要好好照顧安慰她,她現在很需要你的陪伴。」
鈕政欽點頭,很欣慰有個懂事的妹妹幫他,「對了,今晚臨時有個宴會,原本我要親自去,但醫生說你大嫂可能會提前生產,所以我……」
「有什麼事你交代就是。」鈕若琳露出一個大笑容,等著領命。
「要麻煩你陪康副總代替我去一趟,我已經跟他說了。」
「好,沒問題。」
「若琳,俊麟他不會抱怨吧?」鈕政欽打笑問。
鈕若琳眼底閃過一絲黯然,但才一眨眼便旋即消失無蹤,俏皮地說:「他敢抱怨?你可是他未來的……」頓了下,她深吸一大口氣,「大舅子。」
他不會抱怨,多出的時間他正好可以去陪那個年輕女友。
鈕政欽開心大笑,「好,我這個未來的大舅子,就等著喝你們的喜酒。」
鈕若琳乾笑著,心痛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喜酒,會有嗎?也許有,但,是他的喜酒,不是她的。
望著大哥離去的背影,卸下偽裝的堅強,她的心陣陣抽痛,把桌上的文件收好,她知道自己沒空傷心,晚上要代替大哥去參加宴會,她得先去準備。
忙碌是療情傷的最佳藥劑,他在她心上戳了一刀,她必須藉著工作麻痺傷口的痛楚,才能繼續往前走,無論有他沒他,日子總是要過下去。
晚上,鈕若琳和康文輝一同來到一間位於郊區的高級別墅,某位商界大老娶二房,原本想低調不公開宴客,但興許是嫩二房不高興,才臨時決定在自己已入住一個月的別墅,以新居落成的名義辦個自助晚宴,邀請平素有往來的商界重量級人物,算是給小嫩妻一個交代。
富麗堂皇的大廳內,只見富商的嫩妻穿著低胸露背的晚禮服,像只花蝴蝶般在全場翩飛,鈕若琳見狀不禁感慨,以富商的年紀推算,其原配應該也不年輕了,她聽聞富商是白手起家,年輕時,其妻與他胼手胝足一同打拚,如今青春年華不再,丈夫移情嫩妻,眼前的情景真是印證「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自己雖然才二十七歲,但俊麟另交的女友顯然比她稚嫩許多,也許男人都愛比自己妻子、女友更年輕的女孩……
陪著康文輝和幾位熟識的賓客打招呼,當然也包括富商和那名小嬌妻,鈕若琳突然好想離開這兒,平常的宴會她可以當成是應酬,但今晚宴會的主人令她感到厭惡無比。
雖然她陪康副總來參加宴會一事,令某人氣得牙癢癢,讓她有短暫復仇的快感……
下班前,俊麟直接打電話到總經理辦公室,她一時不察接起才發現是他,而他一開口就是約她吃晚餐,她只好老實告訴他自己今晚的行程,彼端的聲音聽來有種壓抑怒氣許久,即將爆發的悶怒,他甚至還質疑問起前些日子她出差的前一晚,手機為何會落在康文輝那兒。
她想,這問題他一定忍了許多天,想問卻不敢問,聽到她又要陪康副總參加宴會,才會再也忍不住地質詢她。
他可以另交女友,卻不許她陪其他男性出公差,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男人太霸道可惡,他不讓她點燈,她偏要點!
原以為能氣氣他,她心裡會痛快些,但報復的快感稍縱即逝,心頭徒留更多惆悵。
「鈕秘書,這是雲上的林副總。」
「林副總,你好。」
康文輝介紹另一家公司的副總和她認識,他們閒聊之際,她斂眸站在一旁,直到突然有人喚她。
「若琳!」
她回頭一看,一驚,「森田,你怎麼也來了?」
何森田獨自一個人前來,聽到她的問題不禁苦笑,兩人閒聊了一會,她才知道原來他奶奶已接受他的妻子Evelyn,夫妻倆有回台定居的打算,剛好富商買給二房的珠寶首飾都是向他家購買的,今日他便隨著父親出來應酬兼見世面。
何森田很感謝鈕若琳當初的幫助,忍不住關切地詢問她和龍俊麟的感情發展,不想讓他心懷愧疚,她開心的說:「我們很好,你不用擔心。」
聊了一會,何森田被他父親拉去和人打招呼,匆忙間,何父大概沒認出是她,這樣也好,免得尷尬。
鈕若琳則又隨康文輝四處去打招呼,她不得不說他看來斯文木訥,公關能力卻超乎她想像,但就因為他斯文有禮,反而能更快認識其他同行。
今日來的賓客多得令她咋舌,原以為出席的貴賓會因富商臨時發出邀請,一時騰不出時間而減少,未料,捧場者竟如過江之鯽,將偌大的大廳擠得水洩不通。
康文輝急於認識在場的每個人,往往她還在和前一個賓客打招呼,他已經又和另一個賓客交換名片了,她幾乎快跟不上他的腳步。
「噢,覺總經理,久仰久仰。」
聽到康文輝稱呼另一個和他交換名片的人為「覺總經理」,鈕若琳反射性的回頭一看,果然是他,那個和俊麟在牛肉麵店門口談話的男人!若她沒猜錯,他好像是那年輕女孩的上司。他來了,那女孩說不定也會陪同他出席。
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在他身後不遠處,那年輕女孩和她一樣,忙著和人打招呼,且也和她雷同,有點跟不上上司的腳步。
她微笑的和他打過招呼,沒隨著康文輝轉往他處,而是杵在原地,等著那女孩前來--「你好、你好。」女孩向週遭人打招呼的笑容顯得有點僵,雖然有精心打扮過一番,仍掩藏不住單純的稚氣,看得令人有些不忍,她怎麼看都不像是會介入別人感情的第三者,是俊麟刻意隱瞞這女孩他有女朋友一事,還是……
沒有讓她有太多思忖的時間,那女孩已帶著僵化的笑容來到她面前。
「你好、你好。」女孩見到她時,笑容陡地斂起,一臉狐疑地問:「呃,請問你……」
鈕若琳打斷她的話,想也沒想,劈頭就問:「請問你是龍俊麟的女朋友嗎?」
「蛤?」她怔愣了下,見上司掉頭朝她走來,她突地又咧嘴乾笑著,「是啊,我是他女朋友。」
女孩的直言不諱,雖早在她預料中,但心頭仍不免又被刺了一刀,狠狠的在淌血。
「你……你們交往多久了?」鈕若琳故作鎮定,她總有權利知道自己何時被背叛的。
「多久?呃,五年吧,對,我們已經交往五年了。」女孩似乎急著走,「不好意思,我沒辦法和你多聊。」她笑著拉住已走到自己面前的上司,急忙又往另一頭走去。
鈕若琳僵在原地,震驚不已,五年她說她和俊麟交往五年?那就是當初她和俊麟分手後,他們就開始交往,原來他早就另交女友,見到她回台灣,又瞞著女友和她復合,那……那不就代表她才是他們之間的「第三者」
「鈕秘書,原來你在這兒,我一回頭就不見你,我……」
「康副總不好意思,我有點不舒服,想先離開。」鈕若琳強打起精神,頷首示意後便往大門口走去。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強撐起笑容,她道:「這裡就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