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的話,王爺就會放了她嗎?」
「你沒求怎麼知道結果?」
「王爺根本就沒想過饒她。」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而後大笑,「說對了,我憑什麼饒她?」
「她是和親的公主。」殺了她會令兩國陷入敵對,不是嗎?
「自古以來,和親的公主有幾個有好下場?」
她默然。是的,自古以來,和親的公主最可憐,戰爭是男人的事,被犧牲的卻往往是一些弱女子,上天何其不公。
「通敵的密函是鳳鳴親手所書,把他心愛的女人殺死不是正合你意嗎?」
「我從沒這樣想過。」
「難得本王替你著想,怎麼這樣不領情?」他攫起她的下巴,神情不悅的看著她。
「王爺只是在替我造殺孽罷了。」她歎口氣。算了,他是一心要把她也拉下地獄,她一直都明白的。
「你真的不求我啊?」他好奇的揚眉。他以為她一定會求他才對,畢竟這段日子她跟安雅的交情好得讓他嫉妒。
她看著他,不疾不徐的說:「如果王爺肯放她,我就求。」
卓飛揚一怔之後,驀地發出一串朗笑。有趣,她一直是這麼讓他驚奇,當年救那個青樓歌妓時,只怕也是基於此前提吧。
「你總是這樣謀定而後動嗎?」
「有備方能無患。」
「任何事情都要有萬全把握才去做,豈非失去許多的樂趣與挑戰?」
她淡淡的笑了,「不計後果的去做任何事並不適合所有人,如果沒有堅強的權力和財勢,那麼做只會得不償失,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冒一些不必要的風險做對自己而言並無好處的事呢?」
他挑眉,興味的望著她,「這便是你的做人原則?」
「人貴自知。」
「好一個人貴自知。」
她笑而不言。
「本王喜歡你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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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腳,又一腳,挾帶著雷霆怒火落到一具棺槨之上。
「踹死你,踹死你……」一邊喘,腳的主人還一邊不停的恨聲罵著。
「公王,你的腳不疼嗎?」柳絲雨有些擔心的瞅著安雅的纖足。
「我的心更痛。」她淚眼汪汪的看著她,「我是大誠國第一美女啊,為什麼他們都對我棄如敝屣?」
柳絲雨怔忡了片刻,然後小心翼翼的求證,「你是說鳳宰輔也這麼對你?」
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安雅馬上握緊了拳頭,一副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的憤恨模樣,「就是那個該下地獄的傢伙。」
「公主恨他?」
「當然恨,所以我一定要嫁給他,日日夜夜的折磨他。」
「可是公主,你已經嫁到金盛皇朝來了。」她覺得應該提醒她這個事實。
「那又如何?卓飛揚現在不就要把我送回去了嗎?」
柳絲雨歎氣,「王爺似乎已經不打算送你回去了。」
安雅馬上跳了起來,一下小心踢到地上破裂的木板,馬上抱著腳開始滿地轉圈圈,「痛,痛,痛……」
「王府什麼時候養了隻兔子?」
看到卓飛揚一臉揶揄的從一邊走來,安雅心頭的怒火燒得更加熾烈,想都不想都就直接吼過去,「你才是兔子。」
他的臉色驀地陰沉,冷笑道:「你會為這句話付出代價的。」
「王爺……」
「這次沒用,她一定得為這句話付出代價。」他直接拒絕妻子的求情。
「妾身正好非常的喜歡兔子。」
卓飛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輕歎一聲,「雖然明知你是為了救那丫頭,不過,本王喜歡你這樣討好。」
他走到她的身邊,附耳輕輕地道:「不過,本王要警告你,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喜歡被人說是兔子的。」
柳絲雨困惑的看著他。
「本王可沒有斷袖之癖。」
這回她懂了,臉頰頓時泛上可疑的胭脂紅……
「姓卓的,你為什麼不送我回去了?」
卓飛揚很不屑的掃了安雅一眼,冷冷一勾唇線,「你既然已經嫁進了金盛皇朝,就最好認命。」
「我憑什麼認命?我又不是柳絲雨。」
一句話炸得在場的其他兩個人都為之怔忡起來。
他慢慢轉頭,將目光集中在一旁的妻子身上,「你是認命了嗎?」
「認命?」她喃喃自語般地重複著,驀地肩頭一痛,卓飛揚陰寒的俊臉逼到眼前。
「你真的只是認命?」心為何會有絲疼痛?
微微澀然的一笑,她迎上他冰寒的目光,輕輕地問了句,「認命不好嗎?」
他的唇抿緊,忽地用力將她推開,大步離去。
「他生氣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安雅若有所思的開口。
柳絲雨卻不以為杵,笑了笑,「公主怎麼知道他生氣了?」
安雅的目光落到遙遠的地方,囈語道:「我自請和親那天,他就是這樣拂袖而去的。」
她心頭一動,「我聽說是你跟鳳宰相打賭才會來和親。」
「對呀,我得讓他知道,除了他,天下的人只要我想嫁就沒有嫁不了的。」
「除了他?」
「當然。」安雅回答得斬釘截鐵。
柳絲雨有些迷惑,「可公主剛剛說過一定要嫁給他的啊。」
「就因為他說什麼都不肯娶我,還一直蔑視我,我才恨他的。」說著說著,安雅的神情黯淡了下去,失落劃過眉梢。
看著安雅的神情,柳絲雨在心頭暗歎。她其實是愛著鳳鳴的,只不過卻自以為是恨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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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綿綿密密的落下來,在湖面擊起一個又一個水花,盪開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柳絲雨已經在湖邊站了很久,從天陰沉沉的時候就已經站在那裡,雨由小到大,她連動都沒有動過半分,就好像石雕木偶一般靜立在湖畔。
「娘娘,娘娘……您讓奴婢找得好久啊,瞧您全身都濕透了,快跟奴婢回去換件衣服吧,萬一著涼的話,王爺會責罰我們的。」丫鬟撐著傘替她擋雨。
「傘留下。」很輕很淡的口吻,生恐驚擾了旁人一般。
丫鬟怔住,然後為難的看著她,「娘娘……」
「這雨景很美。」
望著她唇畔的那一抹飄渺的淺笑,丫鬟不再規勸。娘娘心頭其實是苦澀的吧,被王爺那樣喜怒不定、行事狠辣的男人愛上,原就稱不上是什麼幸運的事,娘娘這一路走來所受的艱辛,王府的人都看在眼裡,以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卻又打橫殺出一個大誠國的公主……
「我想一個人再待一會兒,你下去吧。」
遲疑片刻,丫鬟留下一把傘轉身離去。
浙淅瀝瀝的雨聲落入耳中,蕩漾開去,她的思緒也緩緩飄離。
當她回過神來時,冰冷的湖水已沒過她的身體,她張口欲呼,卻讓湖水灌入口中,頓時作聲不得。
她快死了嗎?
卓飛揚負手站在岸邊,冷冷的看著在湖水中載浮載沉卻沒有發出呼救聲的人,面無表情的道:「真的這麼想死嗎?」
看到那抹立在湖邊的頑長身影,柳絲雨目中閃過驚駭的神情。他想害死她嗎?
「王……爺……」灌進口中的水愈來愈多,原本露在湖面的雙手也慢慢向下沉去。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原本站在岸上冷眼旁觀的卓飛揚跳入了湖中,飛快的游向逐漸滅頂的她身邊,用力托起了她,向岸邊游去。
「嘔……」湖水從她的腹部被擠壓出來,她痛苦的蹙緊了眉頭。
「還想再死一次嗎?」冷冷的問話傳入她的耳中。
「我沒有要死……」反倒是他差點害死她,不用證人她就可以百分百肯定方才就是他推自己下水的。
「你明明就是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她甩開他拍撫著自己背部的大手,眼神帶了些譏誚,「王爺要一個人死,向來是不需要什麼理由的。」
「真的沒想輕生?」
「王爺不是已經認定了我要尋死嗎?」
卓飛揚的眸底閃過一絲尷尬,嘴上卻冷笑依舊,「你在生氣嗎?」
「我哪裡敢生王爺您的氣。」
「下這麼大的雨為什麼不肯回去?」
「這樣的雨天不是最適合跳水尋死嗎?」
很好,她是存心挑釁了。卓飛揚微微瞇了眼,「你已經躲我五天了。」
「沒有。」這男人實在太習慣誣賴她了!「是王爺不許我去打擾您跟公主相處的。」近幾日他一直陪著公主,不曉得在打什麼主意。
「吃醋了?」
「王爺希望我吃醋嗎?」她不答反問。
他望著她,她也直直回望著他,良久之後,他有些惱怒的別開眼,恨恨地道:「明天我們就啟程。」
她詫異的揚眉,「我以為王爺不打算送公主回去了。」
「這便是你這幾日躲我的原因了?」驀地,他的心情開始飛揚。
「王爺多慮了。」她只是有一件事拿捏不定,需要仔細考慮清楚罷了。
「那本王倒是非常好奇,你這幾日為什麼會時常沉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