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迷失在一片罩霧的森林,她努力摸索著前路卻又恐懼著背後的景象。
「你的房子真不是普通的爛!」說完,岳熙隨即放開她,轉身便往屋子裡面走去。
「你才不是普通的……」不解風情!
米蜜雅在他背後氣得直咬牙,懊惱自己竟然自作多情。
她該跟他打契約的!
打個一百年,懲罰他永遠都逃不出這間爛房子、教他悔不該調情有始無終,徒然擾亂人心!
第五章
本以為他為人不壞,實際上,他有著惡劣的實力!
只要他肯,天底下沒有任何女人能躲過他的壞。但他的壞,卻又該死的迷人。
唉,真是複雜又矛盾的感覺。
米蜜雅幽幽哀怨起來,忽聞他呼喊,她趕緊跑了過去。
「米蜜雅,你在房子裡種樹?!」他不置可否的瞪大雙眼。
「哪有?」米蜜雅回道,順著他所指的牆角方向低頭一瞧,天呀!真的是一棵樹!她的房子竟無端長出一棵樹?!
一棵長在陽光充足的窗下、枝芽嫩葉並茂已有半人高的樹。
「說你房子爛絕不是空穴來風。這房子後半部的地板是怎麼回事?都見土了,有土當然會長植物。」
「真的耶!」米蜜雅愣愣地搭著腔。
茫然想起房子後半部的地板之所以見土,是因為幾年前,媽媽異想天開,希望能在屋內靠窗的角落弄一小方地來種花種菜,只不過就在將磨石地板撬開後不久,媽媽就因生病而撒手人寰。
米蜜雅由原本與母親相依為命,一下子變成孤兒,傷心之餘自然也沒心思再去理會那小片荒廢的土地,何況她生活起居都在二樓以上,出入也都由戶外階梯,根本鮮少進到一樓來。
如今幾年過去了,塵封的屋內竟藏著綠意盎然、生機十足的景象。
她駭然自家屋里長樹,更感傷於人生苦短,卻也不能不驚訝於植物強勁的生命力,光靠陽光及土裡微薄的水分,加上不甚流通的空氣,便在「人煙罕至」的屋里長得如此鮮綠美麗。
一棵樹,挑起了她多年孤獨的寂寞感,眼眶裡不禁浮起淚霧。
「這樹長得不錯,你這屋裡的土地應該很肥沃。」岳熙笑著說。不愧是農家子弟,看到土就會聯想到肥不肥沃的問題。
「我先去找個盆子來移栽,然後,再請鋪磁磚的師傅來看這地板該怎麼處理才好。」米蜜雅旋身,怕被看見她眼角的淚光,於是低著頭急欲往外走。
「不用。」岳熙長手一伸,瞧也沒瞧便準確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回,似乎希望她能挨在他身旁。
「為什麼不用?」近靠著他,觸及他臂膀的溫度,米蜜雅的粉臉悄悄染深了色階,紅得彷若快熟透的水蜜桃──然而思親之淚卻還在眸裡打轉。
「你在哭?」岳熙不解地問道。
「沒有,是空氣不好,給薰的。」米蜜雅連忙扯出個笑容。
岳熙沒有多說什麼,識趣地笑了一笑,大手撫了撫她的頭頂,像個愛護妹妹的大哥哥一樣,溫馨疼惜的感覺,教米蜜雅受寵若驚。
「地板的問題我來解決,至於這棵樹,它比我先到,理當就是這房間的主人,今天起我就和它和平共處一室吧!」
「是嗎?別告訴我,你愛上了這棵樹。」
若要愛樹,不如來愛我天哪!她怎麼又想到不該想的地方去了!
她到底是怎麼了,竟在他面前三番兩次犯遐思?
淚早已消失無蹤,米蜜雅緊急住嘴,偷偷斜瞄他,竟發覺他也正在瞄她,電流交會之際,她連忙扯出個微笑,傻乎乎的模樣全落入他眼底。
「你放心,愛屋及烏的道理我懂。」
「你的意思是?」他在愛樹之餘也會愛她?是這個意思嗎?
米蜜雅眼睛不禁一亮,期待聽見他正向的回答。
「好了,我們開始打掃吧!」岳熙沒如她所願。
反正「愛屋及烏」之論他是言不由衷,純粹挑逗她、同時博取她的信任罷了。
從這小飛彈動不動就一臉迷醉盯著他瞧,他知道她已經悄悄迷上他了,很好,他要的正是這樣的結果。
唉,長得好看真是罪過!
「你很吊人胃口耶!」米蜜雅大失所望,卻也莫可奈何。
哼!她非得想個辦法勾引他不可!
哇!老天爺救命啊!她腦子裝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怎想來想去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事?
不行,她一定要堅守淑女端莊形象──
可是,她很久沒談戀愛了,思春也是一般正常女人會犯的毛病嘛!
但是,思春是種毛病嗎?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思春不是病,但犯起來要人命。
好吧,在她沒命之前,她就先下手為強,三不五時就給他來個「思春房東大鬧惡房客」,就拿鬧表哥的精神來鬧他,看他招不招架得住?!
包準他沒多久就會棄樹投降,拜倒在她的俏圍裙之下。
***
檢視完米蜜雅房子一樓的屋況之後,岳熙腦中已有初步的整頓計畫,在米蜜雅的電腦裡快速地將概念整理出來並畫好藍圖,在兩人皆認可的情況下,熱鬧開工。
接下來,便是灰頭土臉的日子,由於房子老舊,要洗要清的東西非常多,加上填補地板、整修天花板及牆壁粉刷等一大堆粗活,沒三兩下功夫的人還真做不來。
幸好,向來少勞動的岳熙也並不是那種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書生,健壯偉岸的身材不僅孔武有力又耐操,很多做事的訣竅,他都挺有技巧地解決,每每皆能發揮事半功倍的絕佳效果。
當然,辛苦是一定的。
為了打造屬於自己的「天地」,固然只是個暫時落腳並不打算久留的小天地,他也只能認命且負責地撐下去了。
更何況,他想隨便敷衍了事也不行……因為她的房東,很黏人。
「岳熙,這面牆的顏色好像調得不太對耶,你看,比那面顏色淺了很多。」米蜜雅生平第一次當房東,一天到晚來監工,甚至不惜荒廢點心小鋪的生意,也非要來湊熱鬧不可。
「你看不出來我是故意的嗎?」岳熙一雙手仍握著長刷把,上上下下來回粉刷牆面,頭髮和衣服也沾了許多油漆。
「我看你根本是將錯就錯?」米蜜雅懷疑他耐心已用盡,開始亂調亂刷了。
「沒藝術眼光就不要亂批評,這可是我的精心傑作。」岳熙正色地反駁,其實天曉得,他哪有什麼了不起的藝術眼光,還精心傑作呢!
分明是他剛才倒錯漆,為了省麻煩及省經費,乾脆將錯就錯,亂調一通,也就亂刷一通了。
全被米蜜雅這鬼靈精給說中。
「是喔,你的藝術眼光還真特別。」不是說要塗優雅的粉橘色嗎?這下怎麼愈看愈像屎色咧!
「唉,我的世界你不懂啦,去旁邊把垃圾清一清,等一下要收工了。」岳熙身心俱疲、腰酸背痛,不耐地指使起米蜜雅。
有顆小飛彈不時在他身邊飛來繞去,問東問西,教他一刻也偷懶不得、安寧不得,偏偏,他也習慣了她忙進忙出的幫忙與陪伴。
並不自覺地讓這習慣成為一種依賴,不是她煮的飯、泡的茶還真吞不下,連送洗的衣服都覺得沒她洗得來的香和乾淨。
「好好好,別跟我大聲說話。你最辛苦了我知道,我會好好慰勞你的嘛。」米蜜雅一點也沒被他的冷硬語氣給嚇到或激怒,反而笑盈盈地獻慇勤。
誰教她……愈來愈欣賞他了?
岳熙雖是以無業遊民的身份出現在她眼前,但朝夕相處之後,她對他的印象日漸好轉,看準了他並不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反之,是個很有肩膀和擔當,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從整修房子的第一天開始,不管遇上再困難或麻煩的事,他都能輕而易舉或循序漸進的一一克服,也沒聽他喊過一聲苦,有此等能耐誠屬難得。
就算他偶有失手,也是在所難免的小小錯誤,在疲憊的情況下發脾氣或發牢騷更是人之常情,一切都無傷大雅。
「好好慰勞?最好說話算話,我就等著看你要如何好好慰勞我。」來個全身按摩肯定很銷魂!
熱切的眼光漸漸在她背後收斂,岳熙幽歎一聲……其實,他很想要她。
美麗熱情的米蜜雅,只要是正常男人都會想要她吧?
瞧她那渾身上下充滿誘惑力,在朝夕相處之下,更教他對她的渴望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她不知危險近身,卻又無法掩藏自己那股令人垂涎的吸引力,自然他也很難遏止內心那分煽情不已的躁動。
「待會兒,你不要擠在這邊的小浴室沖澡了,到樓上我那去吧,我準備了能消除疲勞、恢復體力的精油,你就舒舒服服的泡個熱水澡,怎麼樣?我這俏房東很體貼吧!」米蜜雅揚了揚極具個性的濃眉,興高采烈地說著。
「嗯,就不知俏房東有沒有別的意思?」邀請泡澡與邀請共度良宵,其間分野模糊,如果可以說清楚講明白點兒,或許會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