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竹,你挑好了嗎?」一個十分有型的男人戴著墨鏡走到她身邊,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微微透露出不耐煩。
「阿晨,這是室內,你不把墨鏡拿下來,不怕看不清楚而跌倒嗎?」童浣竹看了趙以晨一眼,隨即皺眉。
這個愛耍帥的男人,唉。
一旁的安余聞言,忍不住輕笑,雖然這是很沒禮貌的行為,但他就是忍不住。
趙以晨見安余笑了,才伸手摘下墨鏡。「你快一點,童伯伯還在等我們回去。」他催促著,對於童浣竹沒給他面子而有些生悶氣。
「好啦。」她將托盤放到趙以晨手上,轉頭又對安余道:「這款蛋糕真的很好吃,你一定要嘗嘗,知道嗎?」生怕對方不聽話,她一再交代。
安餘點頭,然後輕聲道謝。「謝謝。」
「走了啦。」趙以晨走向櫃檯準備結賬,回頭催促著。
「好。」童浣竹再給了安余一個甜甜的笑容後,才轉身跟上趙以晨的步伐,之後仍不由自主地再回頭望安余一眼。
這個男人對她好像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她不自覺地回望,想把他的面容牢牢記下,悄悄空出心底那個角落典藏這樣迷人的男人。
為什麼呢?她不清楚,也許是因為他長得俊俏好看,而欣賞美的事物又是人的天性。
對,一定是因為這樣。
見她回頭望,安余站在原地,回應她的是一貫溫柔的笑容。
那個女孩笑起來很亮眼,而且她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清脆甜美。
直到她走遠後,安余才回過頭繼續挑選架上的蛋糕,嘴角依然不自覺地上揚。
為了什麼而揚笑?他不知道,只知道那女孩的面容竟深刻的印在他腦海裡,還有,她好像有個好聽的名字叫浣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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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讓你陪我來做產檢,真是不好意思。」錢金福坐在診間外頭,見安余幫她填好資料走過來,便道。
有一個大忙人老公,她只能認命。
「這又沒什麼,跟我客氣幹嘛?」安余淡笑著,「剛才二哥打電話給我,說等會兒就過來了。」
錢金福輕點頭顱,「嗯。」有個體貼的小叔真好。
安余在她身邊坐下,陪她一塊等著做產檢。
「算一算,小琳都已經出嫁快兩年了。」錢金福突然歎道,覺得日子過得真快。「什麼時候輪到你啊?安家只剩你單身,你交女朋友了嗎?」她總是看這個小叔安安靜靜地躲自己的房裡,不然就是在花園裡種種花草,他有這些空閒,怎麼沒想到要交個女朋友呢?
唔,怎麼話題忽然繞到他身上來?他不回答行嗎?安余沒有回應。
「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女朋友?你喜歡那一型的女孩子啊?」她繼續追問,期待能當安余的紅娘。
「這不急,你不用替我擔心……」他委婉地道。
「不急?」她倒是替他著急呢。「難道你真的要一輩子當那群小蘿蔔頭的保母啊?」
安傑和安逸那對雙胞胎,兩年多前在相距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各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老大安耀也在前年生了個兒子,現在輪到她老公安烆當爸爸了,一樣是兒子,安家的人怎麼全都是生兒子的命?
如今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女兒在安家是寶了,物以稀為貴嘛!
不過也因為全是兒子,小蘿蔔頭們個個孔武有力,吵起來都快把屋頂掀了,他們的老爸們沒耐性,反而是小叔叔安余,能將小蘿蔔頭們一個個安撫好。
倒不是因為他有什麼法寶,而是他比他那些哥哥們有耐性多了。
安余依舊輕輕露出笑容,沒有回應。
那群小蘿蔔頭……唉!比他的哥哥們更難應付,還好只是一群娃娃兵,不過不難想像以後的他們是如何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不然,改天我教你的嫂嫂們把她們的姊妹淘全找來家裡聚聚,你挑挑看有沒有你喜歡的。」錢金福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辦法。
呃……
安餘額邊冒出三條黑線。又不是去市場買菜,隨便挑一把。
「用不著這麼麻煩,我不……」他想勸她打消念頭。
「嗯……下個月找個時間好吧,但是要用什麼名目呢……」錢金福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裡,已經開始作打算了。
安余只能停下嘴邊的拒絕。
他知道嫂嫂們都是為了他好,因為他們一對對的很幸福,只有他孤家寡人一個。
不過,他並不覺得他們的甜蜜幸福很刺眼,怎麼他們卻覺得他單身是件礙眼的事呢?
幸福?他腦海中突然掠過一個帶笑的臉龐,讓他沒來由地輕笑,而那張甜美的容顏竟是那個名喚浣竹的女孩……
真是奇妙!
「對了,你生日是什麼時候?到時候開個party,大家慶祝一下,怎麼樣?」錢金福興匆匆的問。
安余聽了,神色微微沉重。
他的生日?
那一天,偏偏是安家人心情最沉重的日子,他從來不過生日,所有人也都漸漸淡忘了那一天也是他的生日。
因為,那是他母親的忌日。
第1章(2)
「二哥來了。」安余抬起頭,正好看見安烆從遠處走來,終於讓他有機會打斷二嫂的話。
安烆走近他們,看見安余臉色不對勁,於是問道:「怎麼了?」
「沒事、沒事。」安余搖頭。
「是沒什麼事。」錢金福站起身,靠到老公身邊,「我只想幫他物色對像而已。」
「喔?」安烆一笑。這也算是安家的趣聞之一,家中這群姑嫂們最近都把心思放在「出清安余」這件事上。
「我問他什麼時候生日,想說替他熱鬧一下,順便請幾個女孩子到家裡……」突然看見丈夫不對勁的神色,錢金福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閉嘴。
哎呀!她怎麼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安家的六個兒子的母親正是因為生安余時難產過世的,那麼安余的生日不就是……
她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喔!她真是的,笨嘴巴,蠢腦袋,連這種重要的事情都記不住。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安余發覺錢金福窘迫的神色,知道她意會過來了。
他還得將向日葵的種子拿回去給老四安傑。自從安傑和魏吉華相戀之後,每年都會乖乖的為心愛的老婆種一片向日葵,愛真的會讓人改變,這種事要是出現在以前,他們鐵定會認為安傑瘋了。
「嗯,你去忙吧,謝謝你先陪你二嫂過來。」安烆點點頭,兄弟間出現難得的尷尬。
「不會。」安餘點頭後,隨即邁步離開。
看著安余的背影好一會兒,錢金福抬頭望向安烆,「對不起,我忘了……」
「沒有人怪你。」安烆說的是實話,「不過以後千萬記住。」這件事,在安家是不能提的。
「阿烆……」錢金福遙望著安余的背影消失,「這對老六而言,會不會太不公平了?生日是每個人都期盼著的日子,如果這一天變成了不能提起的禁忌,他心裡作何感想呢?這根本不關他的事,誰會希望發生這種事呢?」她替安余心疼。
何況像安余那麼好,他體貼、溫柔地對待身邊每一個人,是一個挑不出毛病的好男人,這樣的他,老天爺怎麼忍心開他玩笑呢?
安烆點頭摟緊心愛的妻子,「你說的我們都知道,只是……」他歎口氣,「知道與做到有一段很大的距離,而且別說我們,老六自己也放不下,不是嗎?」
「我要是他,我也放不下。」錢金福忍不住替安余歎息,「況且他的名字時時刻刻提醒他,他是多餘的,不是嗎?沒有這個多餘的他,你們的母親便不會過世……」
「余」和「余」同音,不難讓人如此聯想。
「這是誰告訴你的?」聞言,安烆反倒笑了。
「不是這樣嗎?」錢金福望進他帶笑的眼眸裡,「這不用人家說,自行聯想就行啦!」
「如果你這麼好奇,就自己去問爸爸,畢竟名字是他取的。」安烆聳聳肩。
他也猜測過父親當初替安余取名字的動機,但以他對父親的瞭解,這個與「余」同音的「余」字,其含意絕不等於多餘。
這種事,她怎麼好意思問人家?「你不說就算了,我也不好奇。」這樣行了吧?
這時護士打開診間的門,喚了一聲,「安太太。」
「該你了。」安烆陪她走過去,然後對護士點頭一笑。
護士被安烆的笑容迷得昏了頭,一會兒後才開口:「呃……請進。」
錢金福彎起手肘往安烆的腰間頂去,「別亂放電。」
安家的男人啊,每一個都電力十足,當他們的老婆真辛苦,這是他們妯娌間討論出的結論,不過,在辛苦的同時也很幸福啦。
「你最近和吉華走得太近了,這麼容易吃醋。」安烆輕撫被她頂過的腰間。
「你才和老四走得太近了,這麼隨便就放電。」她也好整以暇地回嘴。
「你確定我們要因為那對寶貝夫妻而吵架嗎?」他搖頭,「不值得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