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再想想看。」李雋佯做猶豫的說。
「你還要想?到底還要想多久?」曇月都把嘴說破了,這男人居然還要考慮,一議她恨不得踹他一腳來出氣。
「我也不知道。」李雋挖了挖耳朵。
「總之我會想辦法找來鞠杖和綵球,不過要從太僕寺借兩匹馬出來,只怕相當困難。」曇月頭痛地低語。「該怎麼辦呢?」
「太僕卿我倒是跟他很熟……」因為他從小就善騎,又很愛馬,所以就常和太僕卿聊一些有關馬的事,還會跑去閒廄餵馬,加上太僕卿和母親的娘家有些關係,這點就較少人知道,因此也是他在宮裡少數可以信任的人之一,李雋在口中狀似無心地低喃,其實是故意說出來給曇月聽,知道他若是不幫她的話,她根本想不出什麼辦法。
「真的嗎?」曇月大喜過望。「那馬匹的事就由你負責。」
「早知道就不要多嘴了。」李雋無奈地說。「不要行不行?」
「當然不行!」曇月嬌喝一聲。「女人太凶可就不討人喜愛了。」李雋涼涼地說。
李雋說的話,曇月當作沒聽到。「那麼明天開始練習,時間真的不多了,你得快點熟悉擊鞠的技巧,我現在就回去準備。」
不待李雋拒絕,曇月已經急急忙忙地回去了,想起宮正罰她這五天要在房裡思過,就只剩下明天一天了,只怕得另外找時間來展開訓練,希望秦王那天會有很好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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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曇月提著食盒還有鞠杖來到承慶殿,才走沒幾步,遠遠地就看到李雋和那兩匹駿馬。原本還擔心他會對她的交代充耳不聞,想不到他真的去跟太僕卿借來了,不禁備鳳欣慰,又走近了些,就見李雋對兩匹駿馬態度十分親暱,像是彼此已經相當熟悉。
「想不到你們都還記得我,我真的很高興。」李雋一邊撫摸著它們的毛髮,一邊對它們說話,而那兩匹駿馬也像是聽得懂李雋說的話似的,不時噴氣回應。「我知道、我知道,往後我會盡量找時間去看你們……
站在一旁觀看的曇月看著人獸之間的互動,也跟著會心一笑,因為她頭一次看到李雋如此溫柔的神情,心想這個男人真是很矛盾,有時讓她氣得牙癢癢的,有時又讓曇月心疼,讓她越陷越深。
到李雋終於注意到曇月的存在,輕笑一聲,瞅著她走向自己。「來了怎麼不也不出聲?」
「秦王似乎很喜歡馬?」曇月隨便找個話題,趁這當口整理思緒。
李雋目光略帶嘲譫,以及淡淡的悲哀。「因為馬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有些事不能對別人講,可是它們卻願意聽,還對你很忠心,不會陷害你,也不會背叛你,我可以完全信任它們。」
那你剛剛都跟它們說些什麼?「聞言,曇月心口驀地一緊,先是木偶,接著是馬,可見得李雋的童年有多孤單寂寞,其實身為皇子只是表面上風光,私底下的政治角力讓兄弟之間幾乎沒有什麼手足之情而言,這道理她雖然都懂,可是從來無法去體會那種心情,那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我跟它們說待會兒有個嘮叨又囉嗦的女人會來這兒,要它們多多忍耐。「李雋才說到這裡,就挨了曇月一記瞪眼,他隱忍著笑意,繼續撫著其中一匹有著紫紅毛色的駿馬說道:」颯露紫跟我一樣只要被女人叨念就頭痛,倒是青雕忍受力較高,會當作沒聽見,所以等一下由你來騎。」
曇月看著眼前這匹蒼白又雜以黑色的戰馬,雙目炯炯有神,跟在家裡絭養的馬匹不同。「原來它叫青雕……名字是你取的?」
「我喜歡親自幫它們取名字,這樣可以拉近距離。」就見青雕溫馴的讓李雋用掌心順著毛髮,似乎很舒服的樣子,一人一獸有著良好的感情交流。「馬有野性,你要先讓它熟悉你,這樣它才願意讓你騎上去。」
聽李雋這麼說,曇月迫不及待地手觸碰它,青雕起初還有些不情不願,踢著馬蹄,試了幾次才讓她摸。
「我也曾經養過一匹馬,不過是匹母馬。」曇月也對著青雕自言自語。「我叫它絹羅……」
「咳咳……咳……「從食盒裡找中西吃著的李雋,聽到馬取這種名字,就算是母馬也一樣,差點把口中的蟹黃畢羅噴出來。
「你有意見?「曇月不善地瞪著他。
「沒、沒有,咳咳……」李雋吃力地懲著笑,咳了幾聲。
「不過後來它年紀大了,有一天早上去看它,才發現它已經走了,那時我很傷心,從此決定不再養馬,或許是因為我還無法面對生離死別……」曇月說到這裡,就想起父親的病,就算再怎麼不願意,遲早都得去面對親人離去的事實。
彷彿聽懂曇月的話,青雕用鼻頭頂頂她,像是在安慰她。
曇月嬌笑問道:「那你肯不肯讓我騎呢?」
青雕發出幾聲低鳴,意思是答應了。
「慢慢來,不要急……」李雋丟下吃了一半的畢羅,小心地看著曇月翻身上了馬背。「先試走幾步。」
依著李雋的話,曇月控制著馬匹往前走,然後繞圈子,等到繞了幾圈,騎者喝馬匹之間都適應之後,便讓青雕開始小跑步起來。
李雋咧嘴一笑,青雕可不是隨便就讓人騎上去的,聽說連太子都曾被摔下來過,想不到這麼快就接受曇月了。
「等等我!」說著,李雋利落地翻上颯露紫的背,踢了下馬腹,很快地便追山前面的青雕,兩匹駿馬一前一後的奔跑。
見曇月已經騎得很順手,李雋靈機一動,於是俯身向前,先是颯露紫耳邊說著悄悄話。「我們來嚇嚇她怎麼樣?我保證不會太過分……」
說完了悄悄話,李雋知道用什麼樣的姿勢墜馬可以讓自己不至於受傷,當然還要馬的配合才行,於是故意放慢速度,然後時機要選的剛剛好……
待曇月聽到身後傳來異聲,像是有重物墜地的聲響,於是回過頭,瞅見李雋已經從馬背上墜落下來,不禁臉色驟變,連忙勒住韁繩,讓青雕停下之後,火速地跳下馬,衝上前去。
「秦王!」曇月僕跪在李雋身邊,見他雙眼緊閉,一動也不動,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去了一大半。「秦王,有沒有聽到我的聲音?秦王……你不能死……你不可以死……」
曇月一邊叫著,小手一邊撫著李雋的後腦勺,想知道他有沒有撞到頭部,要是傷著可就麻煩了。
待她確定他沒有流血,也摸不到任何腫包後,才稍稍緩了口氣,接著她撫過他的肩膀、手臂和腿部,就怕有哪裡骨折了。不過,教她心急的是,她叫了半天李雋都沒有回應,她的雙手因過度緊張而微微顫抖著。
而假裝昏迷的李雋可是很享受她的撫摸,努力地壓下嘴角,免得笑出聲來。接著他聽見曇月嗓音哽咽,分明急得快哭了,察覺她如此真情流露,教他再剛硬的心也跟著融化了,恨不得一把抱住曇月,將她吻個徹底。
「秦王……李雋……李雋……快醒一醒……」是她太強人所難了嗎?曇月不禁自責地心忖,她太急著希望能見到李雋受人尊敬崇拜,卻沒有多為他著想,也許他真的還沒有準備好,想到這兒,她眼眶不由得泛紅了。萬一她真的害死他,這輩子她都無法原諒自己。「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現在就去找人過來幫忙……」
就在曇月作勢起身,要出去找人請太醫過來,一條男性手臂陡地伸來,扣住她纖細的手腕,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曇月壓倒在地上。
「你……」還搞不清狀況的曇月先是嬌呼一聲,然後定了定神,才看清覆在身上的男人根本沒事。
李雋低低笑了,胸膛震動著,看見曇月濕潤的秀眸,心頭一軟。「看你這麼為我擔心著急,這一摔也值得了。」
「原來你是假裝昏迷……」曇月很快便想通了,她兩手掄拳追打著他,氣急敗壞地吼道:「你以為這樣嚇我很有趣是不是?你根本不懂別人的用心……走開!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見曇月這次真的氣壞了,或許這玩笑真的開太大,連一旁的兩匹駿馬都不斷噴氣來責備李雋。
「只要快點承認喜歡我,我就放開。」李雋扣住她的雙手,咧嘴笑說。
「我才不……不喜歡……」曇月氣紅了小臉。
「那剛剛是誰急得快哭了?」
「誰哭了?」曇月脹紅了粉臉。「你……可惡……快放開我……」
李雋俯下頭,用嘴巴直接堵住曇月的捽罵,幾乎要將那張小嘴都含進口中,那霸道的姿態彷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前天那個吻太過匆忙,沒有心思慢慢地品嚐,直到這一刻才是兩人真正的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