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家的獨子?他不是早就離家出走,與人私奔了嗎?」羅桀翰的表情立刻變得冷峻。「華家還為此與他斷絕來往。」
「他妻子出車禍死了,留下兩個孩子,華家把他找了回來,看起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所以現在很聽話。」羅美娟坐到他的床上,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
「所以他是個鰥夫?」羅桀翰嚴厲的抿緊薄唇。
「嗯,是她的養母替她安排的,不過她自己也同意,我前幾天去一家私人會所時,看到他們在一起吃飯,還有兩個孩子一家人看起來和樂融融的樣子……」
他們還不是一家人。羅桀翰突然把她拉了起來,並且用力往門外推去。
「這些事有什麼重要的嗎?我要休息了,你如果要找人閒聊,去找你未婚夫。」
「好啦好啦,我本來還以為你會感興趣的,你不是說過她是個好女孩嗎?現在她有了好歸宿,我以為你會替她高興……|羅美娟拉住門框,轉頭看著哥哥。
「當人家的後母,和一個鰥夫結婚,這算什麼好歸宿?」羅桀翰眼神冰冷。
「但那可是華盛建設的獨子,以後她就是華盛建設的女主人了,以她的出身,還能找到比這更好的婚姻嗎?她也不用親自帶那些孩子,家裡傭人成群……」
「羅美娟,你適可而止,做人不要太勢利刻薄,一個人的出身無洗選擇,但是高貴的品德和美好的個性卻是後天養成的,你生活無憂,但這些都不是你個人的努力,而她卻很認真的在生活。」羅桀翰把妹妹推出門去,「砰」的關上了房門。
「看起來,我似乎就是當惡人的命。」羅美娟悅的噘起她的紅唇。「我到底是怎麼了?幹嘛去管那個季莫琳的事,而且她嫁給誰,也與我無關。」瞪了冰冷的門扉一眼,她悻悻然離開。
在房間裡,羅桀翰臉上佈滿陰冷,讓他本就稜角分明的臉看起來更加冷酷。
鰥?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就這樣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
一掃睡意與疲憊,他只感到怒火中燒。也不管現在是幾點。他直接撥通了季莫琳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立刻冷漠的下令。「半小時後,在上次去過的小劇場見面。」不等對方回答,又迅速掛斷電話。此時,是晚上十一點。
一分鐘後,當他準備去浴室沖澡時,手機又響了起來,而手機鈴聲是布拉姆斯的第二首小夜曲。
那是他為她專門設置的音樂,他沒有猶豫,立刻接起。
「你不願意來嗎?」幾乎是暴躁的喊出聲。
「現在嗎?劇場應該關門了,而且……」耳邊傳來她一貫猶豫低柔的聲音。
「這些你都不用管,過來就是了,不見不散!」再度暴躁的掛斷。
羅桀翰內心的憤怒更加高漲,這個女人,還是那樣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她知不知道她犯了一個多麼嚴重的錯誤?
他衝進浴室以冷水沖著臉,但那冰冷的流水,卻無法沖刷掉創見內心的火焰!
第9章
深夜的台北,顯得寂寥而靜謐。
小劇場的門口,只有孤單的街燈散發出幾絲光芒,見不到一個人影。
季莫琳走下計程車,忐忑不安的四處張望著。她遲到了,離羅桀翰說的半個小時,整整晚了一個小時。
然而,不管她怎麼打他的格機,都一直沒有人接聽。
原本她不應該出現,然而他最後那句不見不散,總是在她心裡徘徊不去,他的語氣有股說不清的霸道與慎重,讓她無法坐視不管。
而且這個地點——她抬起頭看著小劇場那有些陳舊的大門,這裡也不是她可以忽視的地方。
現在怎麼辦?劇場門口沒有他的蹤影,她應該繼續等下去,還是轉身離開?季莫琳感到自己毫無主張,她來這裡真是不智之舉。
一陣風吹過,吹起了她的長髮。猶豫一下後,她倏地轉身。
還是離開這裡吧,或許不見面比見面來得好——「來了就準備走?」誰知她剛邁開步伐,就聽到身後有個低沉微怒的聲音。
羅桀翰,除了他還有誰能有這樣桀驁的聲音?
「我記得我說不見不散。」他拉住她的胳膊,強硬的拉著她往劇場裡走。
季莫琳腳下一個踉蹌,但還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對不起,我遲到了。可是羅先生,現在這麼晚——」
「我叫羅桀翰。」他還是繼續大步向前,頭也不回。
「啊?我知道啊——」她流露出茫然的眼神。
他一手推開了劇場的大門,這讓季莫琳顯得很驚訝。「這麼晚了,這裡還沒關門!」
「那是因為我聯絡了劇場負責人,包下了這裡。」他將她拉進劇場大廳以後,這才怒氣騰騰的轉身。「還有,我要你叫我羅桀翰,不是什麼羅先生。」她被他眼裡狂怒暴躁的目光所震懾,剎那間感到心緒混亂,腦海裡一片空白。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你剛才的話不是還沒說完嗎?」劇場入口大廳裡沒有燈光,只有從下班外牆反射進來的微弱月光,在這空曠的地方,顯得有些詭異與曖昧。
季莫琳望向他閃爍著怒火的眼眸,心頭微微一顫,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請問你找我來有什麼事?」不曉得該說什麼話,也忘記了自己到底要說什麼,她只是憑著直覺開口。
「沒有事就不能找你嗎?」羅桀翰擰緊眉頭,怎麼看都是一副凶狠的樣子。
「不是——可是——」她層生生的低下頭,眼神變得更加不知所措。「你有一個月都沒有打電話給我,現在突然叫我來這裡,而且又是半夜三更,所以我——」
「所以你才遲到一個小時,覺得不適合在半夜三更見我。」他銳利的語氣在這個圓形大廳裡迴盪著,聽起來是那麼的尖銳暴躁。
她不敢開口了,實在是無法猜測出他的目的,而他眼裡凶狠的光芒也真的嚇壞了她。
「跟我來,如果你不害怕的話。」見到她低頭不語的慌張模樣,羅桀翰的口氣又是冰冷了幾分。
他抬起步伐,扔下她,逕自向演奏大廳的方向直走去。
季莫琳頓時感覺到四周的黑暗向她的胸口壓迫過來,讓她感到恐懼與害怕。抬起腳,她朝著他消失的方向飛奔而去。
她害怕的是這裡的空曠與黑暗,絕對不是怕他!
一踏進演奏大廳,她就看到了通明的燈火,以及他站在舞台上面對著她的凌厲氣勢。
羅桀翰站在舞台上,世大的光束打在他身上,令他全身都散發著驚人的光芒與氣勢。
他彷彿天生就是站在舞台上的表演者,只是單單站在那裡,就能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而在他身後,放著一架黑色鋼琴。
季莫琳的身體掠過一陣戰慄,她情不自禁的向前方舞台走去,眼裡沒有猶豫,卻有著濃濃的憂鬱。
「羅桀翰,你到底要做什麼?」她站在舞台上,看著他。
「季莫琳,你到底又要做什麼?」站在舞台上的他,一掃之前的怒氣騰騰,冷靜的雙眸裡帶著穿透人心的銳利。
「我?」她感到疑惑不解。「我沒有要做什麼——」
「一個月前,就在這裡,你對我說過一些話,讓我豁然開朗,也讓我的人生有了新的里程碑。現在,還是在這裡,我有些話要問你。你上來吧!」他做了一個手勢,突然間,舞台上的燈光有了變化,從白色光束變成了七彩霓紅。季莫琳感到有些不真實,那個隱在光線裡的男人,還有這樣的環境。她走上了舞台,但腦海其實是一片空白。
「我去了非洲一個月,今天才回到台北。」羅桀翰靠在琴蓋上,凌厲的眼神落在她顯得蒼白的臉上。「我去那裡,一來是為了公司在非洲建立藥品的供應基地考察,二來是因為你。」
她的呼吸有剎那的停頓,而當心跳快停止的瞬間,她的思緒異常的清醒。
「我知道。」回望著他的眼,季莫琳可以感受到內心深處的悲嗚。可是,她的表情卻還是那樣的平靜。
「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
羅桀翰沉默片刻,他臉上犀利的線條變得僵硬。「知道些什麼?說給我聽。」
「這次這句我知道,是我真的知道了。」內心深處有了莫名的剌痛,一些記憶諒過心底,讓她麻木的心有了感覺。「因為那天晚上的事讓你感到為難,你認為近期沒有再見我的必要,留在台北也只是讓雙方尷尬,因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也可以讓我思考很多事——對不對?」
「對一半。」羅桀翰各著她走來,這時,舞台上的燈光變成白晝般的光束。
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睛裡的光彩,複雜而不可測。
「你應該說,我是為了逃避你才離開的——而我的確是這樣子。」他揚起嘴角,自嘲的笑了起來。「我雖然不算什麼紈褲子弟,但過去幾年也的確過了一段頗為浪蕩的歲月,不算失去自我,卻也沒什麼目標,只圖安逸享樂。」季莫琳的雙眸裡閃過一抹晶瑩。「你有贊助你的朋友和他的樂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