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失落,有點惆悵,有點……難過。
然後,就這樣過了半年。
當她再接獲陸雅清的消息時,竟然是他的訃聞。
「敏敏,雅清死了。」老媽紅著眼眶,將四邊燙金的雪白訃聞卡片遞給她。
她愣在當下,手指劇烈顫抖,沒有馬上接過。
「陸雅清?媽,你是不是弄錯了?那傢伙超級好命的,怎麼可能就這樣掛掉?」這一定又是他想出來的惡作劇,想故意惡整她。
「敏敏,陸雅清在美國出了車禍,在加護病房待了好幾天才走的。陸總裁跟夫人難過得住院,前兩天才去美國把他的遺體運回來,聽說明天告別式完就要火化。」
碩大的淚珠瞬間墜出眼眶,丁敏敏登時癱軟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敏敏,敏敏!你怎麼了?」華媽嚇壞了,手中的訃聞掉落在地。
「媽,怎麼辦?陸雅清……陸雅清死了!我該怎麼辦?」
「陸雅清死了跟你有什關係?敏敏,你別嚇媽了。」
丁敏敏伏在母親懷裡,一直不停哭泣。她沒想過有一天陸雅清會就這樣離開。
她還以為,也許某一天當她結束打工回到小套房,陸雅清又會不預期的出現,用著高傲囂張的表情命令她。
陸雅清就這樣走了……
永遠地,離開這個世界,從她的生命中徹底消失,成了一塊空白。
多年以後,當她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拒絕別人的追求,才恍然明白,她的心早已被一個高傲跋扈的男人佔領,再也騰不出半點位置給別人。
但是那個男人,終究不可能再回到她的生命。
「陸雅清,我喜歡你。」這句話,她只能埋在心中,永遠沒機會出口。
第4章(1)
絢爛的金色陽光刺上眼睫,華敏蹙起眉心,下意識翻了個身,直往被窩裡鑽,雙手捏了捏她自己親手縫的熊寶寶。
等等,熊寶寶的觸感不大對勁!
熊寶寶幾時有這麼光滑的觸感,還溫溫熱熱的,柔軟卻有彈性渴睡的雙眸倏地睜大,華敏對上一張噙笑的白玉俊顏,金澄澄的美眸裡頭有著不可錯認的yu/望。
「呀!」瞌睡蟲瞬間全被嚇跑,華敏驚恐萬分的坐直身子。
「早。」側身臥躺著,一手還撐著臉龐的封以揚笑得溫雅絕倫,目光飽含笑意地欣賞著此刻的美景。
華敏順著他異常灼熱的眸光往下一望,發覺自己身上未著寸縷,全身上下毫無遮掩展露在他眼前。
「你——不准看!」華敏赧紅著臉蛋,指著微笑凝視的封以揚尖叫。
「我們已經正式拜堂結為夫妻,昨晚也都已經袒裎相對,至於這麼害羞嗎?」封以揚探長手臂一抓,將全身羞紅的她拉回懷裡。
她裸著身子,他也同樣光裸著一整片光滑的胸膛,與結實的腰腹。
她被他圈抱在懷裡,立時感覺到有樣灼燙的硬物抵著臀部,她當然不會蠢到不知道那是什麼。
啊啊啊——
昨晚她究竟都幹了些什麼蠢事?想對他下藥,結果反而是自己灌了一整杯迷藥,昏睡得不省人事,連一丁點香艷刺激的記憶也沒留在腦海。
「封以揚,你昨晚究竟對我做了什麼?」她羞惱的問道。
「昨晚是洞房花燭夜,你覺得我能對你做什麼?」他眨眨美眸,一臉純潔無辜的模樣,反倒像是他昨晚被她「強」了。
聞言,華敏心中喀登一下,耳邊迴響起悲情的二胡音樂,摻雜著孝女哭墓的哀嚎聲。
「你是說……我們……我們洞房了?」她實在無法相信,她美妙的初夜,就這樣毫無印象兼毫無知覺的毀了!
「不然呢?」封以揚抿唇一笑。
下一刻,兩隻發顫的粉拳直勾勾朝他捶過來。
「可惡!我跟你拼了!」華敏氣得大哭,顧不得赤身裸體,飛撲到他身上,想擰下他那顆金腦袋。
「你居然就這樣把我吃了?!沒有我的允許,你居然敢嗚,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啦!」
濃濃的罪惡感直湧而上,興許是夢了一整晚的陸雅清,一早醒來又發覺自己在迷迷糊糊中丟了初夜,她心裡好糾結,好難受。
陸雅清會怎麼想她?他的鬼魂會不會就在一旁冷眼瞅著她?
越想越悲憤,華敏索性放聲大哭。
封以揚好氣又好笑,扶著她坐直身軀,大手才搭上她的肩膀,隨即被她使勁用開。
「敏敏,你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你不是因為喜歡我,才決定嫁給我嗎?既然嫁進封家,你就是我的人,我們洞房有什麼不對?」
「誰喜歡你!鬼才喜歡你!」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她才不會把自己賣掉。
「敏敏,你別鬧彆扭了,要不,等會兒我讓帳房的人搬一斤黃金過來,當作是惹你傷心的賠償。」
「嗚嗚……」華敏邊悶聲啜泣,邊點頭答應。
封以揚笑著輕搖頭。她這愛錢的毛病,不管到了哪裡都沒變。
「只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可以讓帳房的人再搬一斤黃金過來,你說好不?」
「什麼問題?」華敏抬起紅得像兔子的水眸,抽抽噎噎地問。
「昨晚我們洞房時,你嘴裡喊著一個名字。」封以揚直睇著她心虛的神情,眸內漾動一絲奇異光彩。
「有嗎?」華敏一個勁兒的裝傻。「昨晚的事,我什麼也記不得了。」
「陸雅清。」封以揚微笑著,直接拆穿她的偽裝。「昨晚你喊了好多次這個名字,我聽得一清二楚。」
華敏心頭一慌,趕緊隨口瞎掰,急中生智道:「那是我一個青梅竹馬,很可憐的,從小就死了爹娘,小小年紀就當了乞丐,十幾歲的時候,因為沒錢醫病,就這樣病死了,我跟他感情好,心裡一直記掛著他。」
不知怎地,她總覺得封以揚的臉色變得不大好看。
封以揚額際的青筋微微抽動,唇上的笑容懸得有些僵,極力抑下滿腔怒焰。
本來還想饒了她這一回,看來,不給她一點教訓不行。
「你是不是在生氣呀?」華敏小心翼翼地瞅著他的臉色。
「你已經是我的妻子,我不許你心中還有其他人。」封以揚端著溫潤笑顏,卻忽然出手極猛的,將她壓在身下。
華敏一時發傻,完全反應不過來。
剛睡醒沒多久的她,目光還泛著一層霧色,嫩唇透著嫣紅水光,一頭烏黑青絲垂散在深紫色繡枕上,襯著白潤似雪的肌膚,一股青澀的嫵媚,在顧盼之間輾轉流出。
昨晚他就這樣癡癡地望著她,一夜未曾有過好眠,強忍著下腹腫脹難耐的痛楚,只是吻吻她的唇,愛撫她細嫩的雪膚,並未再進一步。
「敏敏……你終於是我的了。」他俯下俊顏,優美的薄唇在她頸肩來回游移。
華敏被他這一聲熟悉的低喚,喚得神智發懵。
他喊她的語氣,為何總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陸雅清?
打從第一眼見到封以揚,她便一再將陸雅清的形象與他重疊,可他們兩人分明一點也不像。
封以揚溫潤似玉,陸雅清傲然跋扈,兩者性子如此截然不同,她不可能將他們搞混。
況且,兩人的外型雖然一樣俊美,但是長相並無相似之處,她更沒道理將他們兩人聯想在一塊兒。
但是,封以揚帶給她的那份熟悉感,似曾相識的懷念感,卻是不爭的事實。
當他凝視著她,溫柔地喊著她的小名,就彷彿是陸雅清在看著她、喊著她。
雖然有些罪惡,對封以揚也很不公平,但也許……一直無法接受任何男人的她,可以將他當作陸雅清,努力調適自己,嘗試著愛上他。
華敏眨眨猶沾著水氣的秀眸,抬起有些僵硬的雙手,環上封以揚的後頸。
「是呀,敏敏已經是你的人,日後心裡不會再有他人。」她擠開一枚甜笑,說著違心之論。
怎料,封以揚微微皺起眉心,似乎對她主動親近的舉動感到十分不悅。
哎,莫非他是只准丈夫點火,不許妻子煽風?他就能佔她便宜,她卻不能吃他豆腐?
「你不想要嗎?」華敏壯大膽子,努力裝出一臉狐媚樣兒勾引他。
「天亮了。」一掃方纔的主動熱情,封以揚從她身上翻開,兀自下了榻。
她惹他不高興了?華敏呆呆的躺在原位,盯著繡滿紫花與福獸的榻頂,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什麼。
看來這個封以揚比她預料中的還難對付,往後她得多留心這個枕邊人才行。
「爺爺,喝茶。」華敏微笑。
封爺爺別開臉,手裡摸著他的寶貝鸚鵡。那只拖曳著斑斕七彩長尾的鸚鵡,嘎嘎叫了兩聲,眼神貌似不屑的瞟她兩眼。
「奶奶,喝茶。」她笑。
封奶奶冷哼,低下頭繼續翻她的佛經。
「爹,喝茶。」她再笑。
封老爹置若罔聞,繼續敲他的算盤。
「娘,喝茶。」她僵笑。
封夫人繡著要給寶貝兒子的貼身平安符,瞧也不瞧這個兒媳婦一眼。
按照西涼國的婚嫁禮俗,新娘子進門的第二天早上,得一一向夫家長輩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