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閉嘴,別逼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酒倒在你頭上。」白淨蓮壓低聲音,咬牙切齒。
「如果你要請我喝酒,我偏好用另一種方式。」
「大色魔,你……」她漲紅了臉。
「色魔?我只是覺得杯子這容器比較好,這樣算色?」挑了挑眉,他當然知道她想到哪裡,事實上,他也有此意,只是說出來會讓她更生氣。
「我不想討論這個。」雙手交抱胸前,白淨蓮武裝好自己,「昨晚是失誤,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有生理需求是正常的事,一切都是逢場做戲。你把律師找來,簽約的事我不會有任何需求,只要趕快見我兒子。」
朱裡斯沉下臉,「我有說過要取消他的繼承權嗎?」
「你要結婚,將來你會有自己的兒子,我相信你老婆也不會容忍外姓人染指你們偉大的蒙諾頓產業。」語帶譏諷,她可是有經驗的。
「你對我有強烈的偏見。」
「沒有深入瞭解,哪來偏見!」白淨蓮別開臉。
「真榮幸你還記得,我以為你失憶……不對,你沒有失憶,所以才記得送錢給我,我應該針對那筆巨款謝謝你,才照顧你不到三個月,居然獲得一千多萬,投資報酬率高到我應該把你供奉起來,早晚三炷香。」
「白淨蓮,你以前說話不是這樣。」溫柔、可人,雖然慧黠,但她懂得圓滑。不像現在的刺蝟模樣,見人就扎。
「恭喜你,現在知道不晚。」
「當初是你把我丟在西班牙,我知道我的醫療費用對你這個甫出校門的社會新縣人來說,是壓到喘不過氣的負荷,但你把我丟在西班牙自生自滅,這件事我體諒的站在你的立場沒說過你一句不是,我當初還想著,如果你沒有收下那筆錢,我就不會計較,願意跟你再須前緣……白淨蓮,你做什麼?」
白淨蓮氣得抓起切碎的牛排,就往他身上砸,連盛開的玫瑰都不放過,最後一杯紅酒讓他狼狽得像潑墨畫。
她的放肆引來注目,瘋了似的,可以拿起來的東西全砸到他身上。
這些都無法發洩心底的怨氣和怒意,她甚至掀起桌巾,直到他的雙手鉗制住他,才止住她的瘋狂。
「你到底在瘋什麼……」朱裡斯看見她的眼眶泛紅,猛眨著眼,是擔心淚水決堤吧!
「對,我發瘋了!我白癡到當年居然花機票錢帶你到西班牙丟棄,我幹嘛不送你到陽明山丟掉就好?我就是白癡,我要回去了!」白淨蓮推開他,衝向飯店門口。
他想追上去,但全身的菜餚……該死!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白淨蓮重重跺著腳,走在人行紅磚道上。她好不甘心,抹著淚,卻發現淚水由指縫裡溢出。
白淨蓮,你哭什麼?那個王八蛋有什麼值得你哭的?他是白癡,如果你真想要把他丟掉,會特意從台灣帶到西班牙嗎?他分明就沒有心,什麼沒有收錢,他就不會計較,放屁!
誰不會說場面話,偏偏你傻得陪人上床,甚至故作成熟的說什麼大家是成年人,有生理需求是正常的事,一切都是逢場作戲。天啊!他在八年前就把這一切當做是戲了!
最後,白淨蓮蹲在路邊,不停抽動的肩膀,發軟的雙腿,她恨死自己的愚蠢。
該死!
朱裡斯回到總統套房沖澡,油膩食物混在身上形成一種可怕的味道,衣服成了調色盤,連送洗都免了,直接丟進垃圾筒。
扭開水龍頭,熱水伴著蒸汽往臉上衝,他轉到冷水,淋過腦袋,讓發脹的頭冷卻不少,白淨蓮說的話彷彿打了一巴掌,這掌的威力直到現在才稍退。
等他洗了兩次冷水澡,走出浴室時,抓起手機,想要打給鄭建瑞,卻記起他到美國。
思索一會,他按了另一組號碼。
「我現在休假中,如果要談公事,別怪我馬上掛電話。」
陶雲揚,他們向來不對盤,因為陶雲揚是生活白癡,而他最瞧不起這種連與自己息息相關的生活事都能亂成一團的人,這代表沒有計劃、沒有自制。
但陶雲揚有一點是他沒有的,就是只要確認自己的心意後,不評估任何損益就是可以勇往直前的傻勁。
「你……」朱裡斯嗓音微澀,「你有誤會過一個你喜歡的女人,而且一誤解就錯了八年嗎?」
陶雲揚的興致完全被勾起來。「你指誰?」
朱裡斯簡單敘述了前因,至於後果,也只講了餐廳那段。
「愛情果然會讓人變白癡,平時觀察力細微的你居然沒發現,也沒有再追根究底。我假設你當時害怕查到讓自己更無法接受的答案,例如,她真的故意把你丟掉,或者她回國後就另結新歡。」
朱裡斯無法反駁,因為陶雲揚完全說中了他當時的心態。
「簡單的說,就是你害怕自己受傷,所以情願選擇最安全的做法,結果你保護了自己,卻傷了你愛的女人,這就是你大男人主義的優越感,保持這種態度,你現在卻渴望自己愛的女人不計前嫌的回到你的懷裡。」陶雲揚冷哼兩聲,「你以為她沒有你不行嗎?清醒點吧!她已經沒有你八年了,繼續沒有你對她並沒有影響,所以重點在於你,你想繼續過沒有她的未來?言盡於此,我還要忙著打掃屋子。」
生活白癡會打掃屋子?朱裡斯卻沒有說出任何嘲諷的話,只是掛斷電話。
未來沒有她的日子?不要,他受夠了!錯了一次,上帝花了八年才給他一次挽回的機會,沒有第二次了。他無法接受另一個男人摟著她,連想像都不行。
沒有自尊嗎?這很難,因為從王子變國王的日子久了,他早已忘記怎麼當騎士,但是他可以學啊!現在開始學。
第9章(1)
白淨蓮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家,剛打開鐵門,就聽見電話鈴聲停止,答錄機啟動,生硬的機器聲響起——
「白淨蓮現在不在家,有重要的事請在嗶一聲後開始留言,嗶!」
「蓮,你現在不在家嗎?我這通……」
她衝向電話,抓起話筒,「小眾,你現在在哪裡?」
「媽咪,你在家,太好了!我被抓到英國,我想那傢伙應該會去找你,你不要擔心我,我在這裡沒有危險,管家和傭人對我還好,只是來了一些煩人的老師,淨教一些無聊的課程。我會偷偷探察這裡的地形,等我都摸熟了,就自己溜回家,所以那傢伙用我來威脅你的話,你完全別理會。」
「小眾,你不能沒有禮貌,他是你父親!」她不曾也不想隱瞞他,因為他比一般孩童早慧。
「蓮,你說過,喜不喜歡他由我自己決定,我決定我不喜歡他。」白爾眾冷冷地說。
「小眾,你聽媽咪說,他的成長環境比較特殊,從小就習慣下達命令,所以你會覺得他難以接近是正常的事,我也無法想像他趴在地上讓孩子當馬騎的情景,但他真的不是壞人。」血濃於水,孩子天生就會有孺慕心態,再說,兒子不是跟父親會比較親近?怎麼她的兒子不同?
白淨蓮不希望讓兒子覺得父親不愛他,愛情歸愛情,只要分手就什麼都不是了,但親情不同,不管曾經有過多少齟齬,血緣永遠無法抹殺。
「蓮,你為什麼要幫他說話?」白爾眾皺著眉。
「因為……」
她還來不及說下去,話筒被強行奪走。
「你媽咪會跟我復合,所以幫我說話,而你最好開始養成喊她媽咪的習慣,另外,我會交代管家,未來你打電話的時間不准超過半個小時,而禮儀課最好再加兩個小時。」
「把話筒給蓮,我不想跟你說。」
「什麼?有雜音,聽不見耶!你說什麼?」說著,朱裡斯掛斷電話。
白淨蓮來不及搶救,只好捶打他出氣。
「你怎麼進來的?」
「你還敢問我,你居然沒有關門,難道台灣的治安好到夜不閉戶?」一身清爽的朱裡斯怒氣沖沖地說。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現在馬上出去,否則我就告你私闖民宅。」
「為什麼爾眾叫你蓮?你應該要糾正他,他應該喊你媽咪,而不是蓮,中國人不是最講究倫理嗎?這種事怎麼可以被允許?」
「你聽不懂中文嗎?我叫你馬上出去!我這輩子遇上你自認倒霉,現在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關係,我們就到此為止。」
誰也不示弱,一起說話的結果,是誰也不清楚對方在說什麼。
該死的!朱裡斯,你不是要當騎士,怎麼又故態復萌?
朱裡斯轉身,到了廚房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喝口水,你罵累了吧!」
急轉直下的發展讓白淨蓮錯愕,傻怔的接過玻璃杯,原本只想 ,卻發現自己的喉嚨真的很乾,索性一飲而盡。
「坐下來,瞧你,很累,對吧!」接過空杯子,他再倒了一杯,放在茶几上,「別喝太急,慢慢喝。」
「你……剛才撞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