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對嘛對嘛對嘛對嘛,我怎麼忘掉還有這一招?!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可以吃到好吃的三杯鳳凰了!」她被聞獜點醒。
「你在說什麼?」聞獜不明白她為何突然一雙眼全亮燦起來,與方纔還灰暗的色澤全然不同,好似重新燃燒起希望。
「沒有你的事沒有你的事,我自己去忙了——」饕餮揮揮手驅趕他。
對嘛,重來不就好了!
重新回到小刀不知道她知道他是龍飛刀的那一段過去——好繞口,反正就是回到和小刀快樂當夫妻的時空去!這對她饕餮而言,只是小事一件!
沒辦法扭轉光陰回到過去的傢伙,沒資格稱為凶獸,嘿嘿。
很不巧,她是凶獸,她正巧擁有這種法力。
聞獜沒有離開,他站在原地,怔忡地看著喜洋洋的饕餮舉起雙手在半空中比劃,嘴裡唸唸有詞。
她指腹滑過的部分,氣流產生波紋,像水面的漣漪般,越擴越大。
漣漪中央破開一個黑洞,它彷彿擁有生命力在吞噬一切,捲入大量樹葉及飛花……不,不是它捲入,而是那些樹葉從有到無,一片片逐漸消失,回到它們還沒有萌芽的那一刻。
他本想插嘴問她在做什麼,然而眼前的情景已毋須他多此一舉。
天上的雲,逆向回流。
梢上的鳥,退著在飛。
連川中的清泉,也往高處爬。
饕餮跨進漣漪中央的黑洞,聞獜直覺地緊跟在後,躍進那一片漆黑去。黑洞裡,奔流著同色氣流,又強又急,他一踩進,人就被洪流捲走,不像饕餮,游刃有餘,朝她想去的方向馳去,不一會兒已經將聞獜拋在身後遠遠。
「饕、饕餮——等等我——」
他的聲音在黑洞中完全無法發出,他使盡力氣嚷嚷,卻連他自己都聽不見自己的吼叫,身子被越捲越遠,消失在黑暗之中……
呀呀呀……他會被捲到哪裡去呀呀呀……
早知道,就別跟她進來。
千金難買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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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剁刀聲,自砧板上規律地傳來。
熟悉的爐火熱,溫暖著廚房每一處。
熟悉的身影,站在他最常出現的地方,做著他最常做的事。
饕餮知道自己咧嘴在笑,咧著比吃到美食更開心的弧度,她躲在門外,探出一顆腦袋在偷瞧,忍不住咭咭暗笑。
小刀,活生生的小刀耶。
是的,她回到三年多前,四喜樓的某一天早晨。
小刀還在,準備替她煮早膳。
他發現她了。
「躲在那裡幹什麼?」
好懷念的聲音哦!
「小刀、小刀、小刀……」她一邊喊他的名,一邊張開手臂抱過去,當她環住他精實的腰肢,不禁滿足地喟歎,還能抱到他的滋味好好哦。她用臉蹭蹭他胸口的粗布料,深嗅他身上汗味。「我好高興看到你哦……小刀……我好想你哦……」
現在是在演哪一出?刀屠被抱得一頭霧水。
她好高興看到他?好想他?就在……一個時辰前兩人還在床上耳鬢廝磨、難分難捨的情況下?
她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嗚嗚嗚……」不誇張,她還哭了,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高興竟還會想哭,鼻頭好酸好酸,雙眼淹漫的水氣一直一直湧出來,熱辣辣的、陌生的淚水,汩汩傾倒。
「你哭成這樣,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他沒看過她真正在哭的模樣——假哭倒不少——伸手替她抹淚珠。
「是我欺負你啦……」是她壞,是她把小刀弄成粉末的。
刀屠以為她口中所言的「欺負」是指在床上雲雨時,她頑皮又貪心的撩撥,將主導權全握在手裡,一點也沒有女人嬌滴滴羞怯怯的矜持,有時故意咬疼他,有時故意像舔盤子一樣將他從頭舔到腳,又不讓他滿足,非得逼瘋他,要撕下他披著的人皮外衣,也撕掉仁義道德——這一類的欺負。
「你有反省就好。」他還以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原來她仍是有羞恥心。
不過,說也奇怪,他雙掌擱在她肩頭,總覺得觸感不太對……
他昨夜抱她時,應該沒有這麼骨感吧?
不是錯覺。
她瘦了,短短幾個時辰,她瘦到先前有肉的部分都消減下去了。
刀屠將她稍稍從自己身上扳開,仔細打量。不只是雙肩,她圓潤的臉頰也小了整整一圈!
是因為昨夜玩太瘋,消耗她太多體力嗎?不可能,她現在的模樣至少是吃不好睡不飽好一段日子才會造成的結果。
發現他皺眉盯著她的臉瞧,她下意識摸摸雙頰,以為沾到髒污,刀屠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
「早膳馬上就好了,你到那邊坐一下。」
聞言,饕餮差點先蹲到角落去感動得痛哭一場再來大快朵頤。
好久沒吃到小刀煮的菜,她的口水快淌滿地,蘇——
她餓好久——好像三年來吃過些什麼玩意兒,她完全都記不起來。
他端來超大盤什錦雜炒,她憑藉著這頓早膳,知道她回到哪一段過去。
捉鳳凰的那天早晨。
沒有意外的話,她會在天山遇見尋仇的聞獜一族,然後再將他們吃進肚裡,之後就會有一隻漏網之魚展開報復,害她失去小刀。
哼哼,她不吃鳳凰總行了吧?
比起好吃的鳳凰,小刀更要緊,她可以選小刀而棄鳳凰!
今天不出門,纏小刀一整天,這樣還遇得到聞獜一族她隨便他們啦!
早已知道的「未來」,她才不會笨笨地按著步驟走,她要改變它!
「小刀。」她在刀屠將什錦雜炒擱在她手邊之際,嘟唇親向他的臉頰,啾聲響亮。刀屠還不習慣在隨時隨地都會有人進來的廚房裡和她如此親暱,直覺地挺直身要退開,「餓」了三年的饕餮哪可能輕易放過到嘴的美食,雙臂迅速勾住他的頸子,繼續啃吻他的下唇。
刀屠驚訝在「他」與「什錦雜炒」之間,她選擇先吃「他」。
這只凶獸轉性了嗎?
她向來都是先顧肚子再顧慾望才對。
饕餮拉開他的髮辮,將他的發弄亂,十指爬進濃密發間,撫過他隱藏在頸後的「龍飛」兩字,將他更用力地按向自己,軟舌也已經餵進他嘴裡,糾纏起他的舌,雙腿攀著他健壯的長腿往上爬。
「饕餮……別胡鬧,這裡是廚房——你在猴急什麼?!」刀屠扳不開她,她比砧板上的八爪魚更難應付,雙手雙腳並用,一手將他從背脊摸到臀後,一手再將他從臀後摸回背脊,被她指腹滑過的部位,全都敏感地戰慄起來。
該死的……自己,為什麼毫無定力地在她稍稍從身上滑落時,會伸出手承接住她?!好像多不希望她離開他的身體那般卑賤……
「那我們回房裡去,小刀……」饕餮在他耳邊吹氣及催促,未著肚兜的綿柔酥胸擠壓著他的胸膛。
真該拿刀直接剁掉這只誘人犯罪的淫獸……
「小刀,再不快點,我會忍不住在這裡吃掉你哦……」嫣紅小嘴吐出威脅。她不介意地點在哪裡哦,只要脫光就直接上哦,不要小看她的飢渴哦。
「嘖!」刀屠捧著她圓臀的大掌手背佈滿青筋,他好氣,氣自己沒有節操,氣自己被她操弄,氣自己像個急躁的毛頭小子抱牢她,三步並做兩步,往他那間小小廂房直奔——
刀屠呀刀屠,你被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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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疤痕,出現在他昨夜才徹底擁抱過的嬌軀上。
他很確定昨夜之前是沒有的,而昨夜由他烙下的紅紫吻痕才過幾個時辰卻神跡似地消失無蹤。她是凶獸,吟幾句咒,輕易便能將小小吻痕清除得乾乾淨淨,他對此沒有深究的慾望,但卻忽視不了她豐盈雪乳中央存在的傷痕。
那是什麼造成的傷?不像劍刺,也不像刀劃,約莫五指併攏的長度,傷在如此危險的部位,只消再偏移幾寸,就會刺穿她的心臟。它早已結痂癒合許久許久,不是新傷……
他搖醒饕餮,問她傷疤的來由,她睡眼惺忪,笑笑地抱緊他,閉上眼又要睡,睡前撥冗回他道:「沒什麼,小事,小事啦,別理它,別在意哦……」說完,細細鼾聲傳來。
這種回答,反而讓人越在意。
不過他決定先讓她好好睡一覺,畢竟她看起來好疲倦,好似有相當長的時間不曾好好休息,眼下都黑了一大圈。真怪,昨天的她並不是這副模樣。
掬撫她的發,似乎也比他印象中長些。
他本來還想檢視除了胸口的傷疤、頭髮、消瘦、疲憊之外,她還有哪些地方不太對勁,但時間不允許,他必須趕回去廚房,否則用餐時間一到,忙碌的廚房裡會亂成一團。刀屠放輕動作將她環在腰際的柔荑扳開,置於棉被底下,自己才下床著衣,去廚房和眾弟兄準備應付四喜樓如潮水般湧入的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