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開話題。「時候不早了,不是要帶我看練兵?」
「嗯,走!」
他拉起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謹言緊緊跟隨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親暱的身影,心底愈發沉重起來。
練兵場上只有千人軍隊,相較之前壢熙帶的數萬大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似對黎慕華而言,就算得上大陣仗了。
他與雅雅站在高台上,身後還有文師父、公孫先生和謹言。
他們居高臨下,看著士兵們兩兩成對,相互練習跆拳道的情況,壢熙忍不住在心底稱讚,比起怕痛、怕摔,嬌貴無比的未來人類,他們真的很能吃苦,才短短幾天,就已經練得有模有樣。
微微一笑,他想起小時候被父母親逼著去練跆拳道和空手道防身時,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好像被人家暴似地,若不是後來練出成就興趣,恐怕也堅持不下去,這是種很「肉痛」的才藝。
「他們練的這個叫做跆拳道,可以在近身肉搏戰時,以四兩撥千斤的手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敵人打倒。」壢熙向雅雅解釋。
「可上戰場打仗,有用嗎?兩軍交戰,往往是靠兵器、靠陣法以及將軍的指揮若定,才能決定勝負。」茵雅問。
壢熙訝異地望她一眼,不錯嘛,還老嘲笑她是奼女,沒想到她懂得挺多。
「那是什麼眼光吶,瞧不起人嗎?我還有兩個哥哥是將軍呢。」哥哥疼她,經常說些軍隊裡面的事情給她聽,但也是她夠聰慧,才能理解哥哥所言。
她不依地朝他擠擠鼻子,俏皮可愛的模樣,和半年前判若兩人。
原來女人的自在、任性全是靠男人寵出來的,只要男人願意給她們空間,她們可以發展出無數的可能。
既然如此,他願意寵她、哄她,讓她一輩子驕縱自在。
壢熙笑開,在背後偷捏她的小手。「不是瞧不起,是太驚訝,你足不出戶,竟然能曉待這種事,我猜,這世間沒有多少女人說得出這些。不過你說得對,他們這種訓練,上戰場打仗的確佔不了便宜。」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白費工夫?」茵雅不解,轉頭望他。
「沒有白費工夫,他們並不是要用來上戰場的,他們學突襲、學獨立作戰、學小隊合作,都是用來應付臨時狀況的。」
「臨時狀況?」茵雅偏過頭想了想,好半晌才想通,她驚嚇得雙眼圓瞠,微張口,卻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你是指宮變?有可能嗎?不……有可能,他們敢在白虎身上下毒,危害皇上,那麼弒君逼宮,怎麼不……」
茵雅抬眼,滿目的憂心忡忡,她終於理解,為什麼皇上把他跟茵芳的婚期定得那麼早,原來朝中情勢比她所想得更緊張。
「別擔心,一切有我,我不會讓狀況走到最壞的地步。」壢熙自信滿滿。
「怎能不擔心?」他沒了武功,而皇后心腸歹毒,誰曉得還有多少嚇人狀況會發生。
「拜託,怎麼用那種眼光看人,對我有點信心吧,我可是龍壢熙。」他笑著仰起下巴,手一勾,將雅雅攬到身邊。
「做什麼,我現在可是小兵,你這樣……不怕人家誤會大皇子有斷袖之癖嗎?」她眾聚眉頭,臉漲紅,尷尬地看看左右,想扯開他的手,力氣卻沒有他大。
「我這麼做的話,會引發誤會?」壢熙揚起尾音,眼睛飽含笑意,好像撞到什麼天大地大的好事情。
「當然,眾目睽睽的,有沒有聽過,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太好了,那就讓它傳千里吧。」他笑得真開心,不顧眾人目光,硬是勾住雅雅的肩膀,讓她往自己身上靠。
「你……放開啦,我可不想被叫做兔兒爺。」
「你怎麼會是兔兒爺,你明明是金屋裡的阿嬌,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小三,是人間最完美的外過,是我最珍愛的小星星。」他越說越得意,手跟著越攬越緊。
「你、你……氣死我了!怎有人連名聲都不顧?」
「我便是要讓那些覬覷我的女人知道,嫁給龍壢熙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事,有點腦袋的,還是提早打退堂鼓吧。」
他並不曉得茵雅已經知道他即將迎娶陸茵芳之事,因此他的口氣雖然玩笑,她卻聽出他的認真態度。
他是認真的,認真地想讓茵芳打退堂鼓。
茵雅忍不住在心底埋怨他傻氣,就算茵芳不想嫁,難道能違抗聖旨?如果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她真想告訴壢熙,別鬧脾氣,倘若逆來順受是唯一的選擇,那麼他該做的不是無謂的反抗,而是試著調整自己,讓自己別那麼不甘心。
可她什麼話都沒說,只能回握他的手,讓他明白,她心疼他的心。
他笑著握住雅雅的手不放,就當做是小小的抗議好了,就算改變不來結果,他也要讓皇帝知道,對於皇帝改行當紅娘這回事,他有多麼不滿意。
訓練完畢,士兵停下動作,壢熙走下高台,問領隊將軍藍棋,「青蛙跳做完了嗎?」
「是的,五百下青蛙跳,今日只餘一百七十人無法完成。」
壢熙點頭,進步不少,一開始,能完成的人不到三十個,他指指沙袋,告訴藍棋。
「今天每人增加一個沙袋,跑到後山再繞回來,休息兩刻鐘,到昨天畫好的場地集合。」
「遵命。」
藍棋領了命,走向隊伍,先召集每隊的小隊長,再把壢熙的命令傳達下去。
眼看著各個小隊成員,迅速奔向早已經堆在各定點的沙袋,將沙袋一一負在身上,他們腰間綁三個,腿部和手臂各綁兩個,待集合完畢,藍棋一聲令下,便紛紛向後山方向奔去。
原本整齊的隊伍,在距離拉長之後,漸漸分出快慢,有人搶在前頭、有人落在後面,而那些當小隊長的更加辛苦,除了身上負重之外,還得記錄誰在先、誰落後,因此他們必須第一個跑回來。
茵雅對於這種練兵方式前所未聞,青蛙跳、負重跑,接下來呢?要不要比賽在地上滾?
她才這麼想的時候,就見十幾個士兵,不曉得從哪裡背過來一袋袋的小石子,將它們均勻地鋪在地上。
「那是什麼?」茵雅問。
「它叫做天堂路。」壢熙回答時,突然想到穿越前,表弟蔚允抽籤進海軍陸戰隊時,向來冷靜自持的姑姑竟然關在房間裡面號哭,他就忍不住想笑。
「天堂路?可看起來一點都……不天堂啊,那是做什麼用的?」她真的看不明白。
「感興趣嗎?」
「很好奇。」她用力點頭。
「等他們回來,答案便會揭曉,你要不要再看看有什麼?」
「好。」
壢熙牽著她一路往後走,一行人越往後走就越發現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便是見多識廣的謹言,也沒看過那麼稀奇古怪的事物。
天堂路後方,架起好幾塊長形木條,斜斜的木條一端架在堆高的石頭上,石頭堆另一邊,鋪上一層鬆鬆軟軟的厚沙子,再往前行,十幾根豎在地上、腕口大的鐵竿子,穩穩地立著,鐵竿子後方五十步距離處,架起一層密密麻麻的鐵絲網,網子上頭有銳利的鐵針。
「是機關嗎?」茵雅看得皺眉,若是被那些鐵針勾住,還能不扯下一片皮肉、鮮血淋漓?
「再等等。」壢熙領著大家,朝附近一棵大樹下走去,等待負重的士兵往回跑。「王爺,您真的要浪費時間訓練他們打籃球嗎?」公孫毅問。此事擱在他心頭好幾日了,一直想找機會問。
籃球?茵雅沒聽過這東西,但自小到大的教養,教養出她的習慣——男人說話,女子不得插嘴,因此即使滿腹疑問,她也沒出聲。
壢熙注意到她的表情,他向身後的侍衛使眼色,有人出列,將一顆用牛皮做成的球,交給他。
他在地上拍幾下,雖然彈性不怎樣,但以這時代的技術能做成這樣,他已經感到相當滿意。
壢熙把球放在茵雅手上,任由她捏捏轉轉、徹底研究,可看過半天她還是弄不懂,這顆球與練軍有何關係。
壢熙把球接回來,在空中拋丟幾下,向大家簡單解釋籃球的玩法和規則。
「我打算在他們當中選出幾十個人組成隊伍,每逢初一、十五,就在京城舉辦比賽。」
「做這種事,於練兵何益?」文俱翔蹙眉問。
雖然他心底不贊成,卻也不一口氣反對,這段日子以來,壢熙的點子往往推陳出新,讓人不得不佩服。
「我不單要讓他們打球比賽,還要建場地,讓百姓可以進場臂看,每個進場比賽的人,得先付兩百文。」
他暫停,等待文師父和公孫毅齊聲反對,可他們不上當,多次經驗已經讓他們學乖,硬要等壢熙把話說完整,再下結論。
「王爺這麼做,定有其深意。」公孫毅諂媚兩句。
壢熙轉頭望望兩人,不上當?好吧,謎底揭曉。
「沒錯。首先,籃球是種強身健體的運動,倘若能夠推廣到民間,讓所有百姓跟著運動,自然可以達到強身健體的目的。第二:舉辦球賽可以賺到很多、多到讓人難以想像的銀子。」他想起麥克喬登,想起歐肥,想起那一堆賺錢賺到爆的球星:心癢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