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乘大轎,是韋家的轎子,上面刻著韋氏的族徽,那是他們費了一番工夫,才摸出來的戰利品,有這乘轎子,哪裡去不得?更何況,守城的早已換上自己人。
再不久,瑜妃、宛妞寧死不屈,咬舌自盡的消息,由幾名禁衛軍飛身來報。
聽到此事,壅熙攜上章姝億往清華宮走去,現在,他最想看的是皇后的表情,不知道她還敢不敢再鄙視他,能不能再說什麼「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
在壅熙往清華宮裡去時,瑜妃所居的勤恩宮後,有一片不大的森林,森林後頭是宮廷圍牆,現在,那個牆被打了個洞,不大、恰可容一人穿身而過。
夜半三更,幾個打扮成農家婦人的女子,在007的帶領下,鑽過那個新挖小洞,直達宮外。
幾十輛裝載著果子的馬車,已在外頭等候許久。「宛妃娘娘、瑜妃娘娘,得罪了。」一名小隊長上前,屈身。
兩人點頭,道:「說什麼得罪,本宮該感謝英雄相救。」小隊長拱手,向身後士兵一揮手,立刻有人上前相扶。
瑜妃、宛妃由人扶著,進入一個大木桶,木桶上方有隔板,她們坐好後,隔板被放了下來,緊接著,聽見果子咚咚咚,落在隔板上頭的聲音。
她們屏著呼吸,不敢說話,兩人看著彼此,耳裡聽著車輪壓過馬路的吱吱聲,心犴跳不已。
不知經過多久,木桶外頭兩聲輕輕敲叩,說:「請娘娘再忍耐一下,我們已經出了京城,很快就可以讓娘娘出來。」
她們舒口氣,危機……暫時解除……
時間在等待中,更顯緩慢。
終於,天亮起,千名禁衛軍齊聚,當壅熙聽見所有皇子、嬪妃,都已經淪為階下囚,樂得手舞足蹈,一夜無眠的他,神采奕奕,他抱起章姝憶,輕浮地在她頰邊重重一吻,快樂、囂張。
「成了!我馬上就要當皇帝。」他伸展雙臂,大聲呼喊。
「恭喜夫君、賀喜夫君。」章妹憶款款一拜,風情萬種。
「走吧,就快早朝了,咱們去找康……不,去找皇帝,再商榷一下冊封東宮的新聖旨。」
「好。」她笑盈盈地與壅熙攜手,走向不久之前才離開的壽永宮。
爆外,東方的天空,出現一抹魚肚白,再不久,天即將大明,盛陽照耀,大燕的新太子即將誕生……
第三十一章 貴客來訪
球賽後回到熙雅小築,茵雅並沒有立刻進屋裡休息,相反地,她召集了溫室花房裡的所有夥計長工,以及小築裡所有下人。
她調派人手,三人為一組,一天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有十二組人馬,按照負責區域輪流巡視花圃和屋子里外,一有事就吹哨通知。
許多狀況,必須遇上了才知曉,壢熙無法預告她太多事項,但看他將王府及宮裡的隱衛全數召至熙雅小築,她明白,定然有事將證生。
端風、立羽帶著佩服的眼光看著王妃,她並沒有因為王爺那番話給嚇著,反而表現出無與倫比的自立自強與堅毅,那是多數女子無法做到的。
丙然,打從下午開始,溫室就有不少人陸續潛進來,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隱衛很快就抓到賊人,將他們送至茵雅面前,等候發落。
但即使溫室夥計盡心盡力,速度飛快,還是有幾個小角落被人放火燒去,所幸搶救得宜,並未造成太大損失。
茵雅並沒有拷問他們,只是旁敲側擊,用錯誤的訊息引出他們的答案。
她交互詰問,軟化他們的心志,好不容易,終於弄清楚他們的來歷——他們全是京城裡的禁衛軍,隸屬韋應東手下。只可惜,怎麼都問不出他們的目的為何。
端風、立羽一一點了他們的穴道,分處囚禁,免得他們串供。
茵雅反覆思索,為什麼他們拿熙雅小築為目標,東邊放一把火、西邊製造一點混亂,既不偷、又不搶,其目的也不是要毀掉溫室,那麼……他們行為背後的目的是什麼?
她來回在屋裡不停走著,一趟一趟又一趟,幾乎要把地面給踩出窪坑,同樣的問題在她腦海裡不斷翻騰,立羽看不下去,催著剛進門的銀月,快點把燕窩遞給夫人。
可茵雅接過手,看也沒看就又把碗放回桌面。
立羽上前,叮囑了一句:「請夫人不要過度勞神,為王爺珍重自己。」
「哦。」她敷衍一聲,轉頭問銀月。「你覺得咱們熙雅小築裡有什麼東西,會吸引旁人的覬覷?」
銀月翻翻白眼,好像她問了個白癡問題似的,「那還用說,自然是銀子嘍,如果我是小偷,第一個就想找出藏銀子的地窖。」
是吶,茵雅一拍手。「這麼簡單的事,我竟然沒想到!」
銀月瞠大杏眼,指指自己。「我……說對了嗎?」
茵雅笑得滿臉燦爛,捏了捏她的兩頰說:「你真是我的福星,一來就把我苦思不得其解的結給拆開,你聰明、你智慧,你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唉呀,我沒那麼厲害啦,就、就頂多是夫人說過的啊,智者千慮、愚者也千慮……」
銀月沒說完,茵雅匆匆把話補上。「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放心,我們家銀月聰明得很,半點不愚笨!」
話丟下,茵雅旋身就要往外走去,端風不允許,擋在大門口,向銀月投去一眼。
銀月怎會不懂他的意思,她笑著把燕窩端到茵雅面前。「夫人,有什麼事先擱著吧,這燕窩我熬了好幾個時辰呢,意思意思喝一點。」
茵雅笑了,端過燕窩,一匙一匙喝掉,搖搖空碗問:「行吧。」
「行,夫人想去哪裡,銀月陪您去。」
「走吧,端風、立羽一起來,我們去會會那些禁衛軍,不過……你們得幫我演一齣戲。」
片刻後,茵雅和一名禁衛軍面對面坐著,她的口氣並不咄咄逼人,反而慈善可親,像個堂堂的大家婦人。
會挑中他而不是其他人,一來是因為他打死不肯放出半點風聲,嘴巴緊得像蚌殼,就算他們當中已有人承認自己是禁衛軍,茵雅拿此話來套他,他還是文風不動,半句不肯透露。
想來他不是泛泛之輩,職位必定在眾人之上,再者,端風、立羽認為抓來的眾人中,以他的武功最佳,因此左算右算,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禁衛軍們是分組活動的,被抓到後又是分頭囚禁,因此誰也不知道彼此的狀況,這點,讓茵雅的計謀得以發揮。
她凝目看著臉上一片血污的男子,將帕子遞到他跟前,他別過頭,相應不理。
茵雅收起帕子,為他斟上一杯茶水。
「這位軍爺,我思來想去,還是想不通你們為什麼會來此鬧事,您知道這裡是大皇子的地方吧?倘若知道,身為禁衛軍的你們怎麼會入侵這個地方,可如果不知道……」
「但怎麼可能呀,大皇子築溫室之事,怕是滿京城的人都曉得,既然如此,是誤會嗎?還是大皇子在朝堂上得罪了誰卻不自知?偏偏你們的身份又這麼特殊,總不能把你們送進官府吧,那可是要掃了皇上的面子吶,可真讓人左右為難。」
她看著無動於衷的男子,繼續自言自語似地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明白朝堂上的事,只不過受大皇子所托,好好照料這個地方,可今兒個接二連三讓外人入侵,四下放火,溫室的花毀了七八成,我都不曉得該怎麼同大皇子解釋了。」
「近日裡要出的貨,被你們一把火燒掉,各個商家若是上門理論,要咱們依契約上的條款賠銀子,可怎麼辦才好?」
她緩緩啜飲茶水,眉頭緊蹙,一指在桌上輕輕敲著。
「偏偏眼前,為著在全國各地建新的溫室,府裡的銀子一批批運出去,府裡只剩了個空殼子……」
銀月歪著頭,驚問:「總管夫人,您別嚇人吶,早上的球賽聽說所有的門票全賣光了,垃窖裡還有不少銀子吧。」
茵雅注意到,銀月提及地窖時,對方的目光一閃,在漫不經心中,透露出兩分精明。
蒙對了,銀月真是天才!
「你還不懂咱們王爺是怎樣的一副急性子?王爺吶,說風就是雨,才向百姓宣佈要把銀子送到東北賑濟災民,左手收了門票的碎銀,馬上到錢莊兌銀票,我連銀票都沒見著呢,就派人往東北送去了。」
「說得也是,可如果不是王爺是這種立刻要做到底的脾氣,溫室哪能在短短一年裡就建起來,還有如此成績。」銀月幫襯著對話。
「現下我最擔心的是如何應付上門的商戶,這批貨,咱們是打了契約的,倘使出不了貨,要賠出去的銀子,唉……」茵雅眉頭緊聚。
立羽向前一步,屈身道:「夫人不必擔心,屬下已經派人到王府報訊,明兒個早朝之後,王爺便會快馬趕回來。」
「也只能如是想了,銀月、立羽,你們隨我去地窖裡瞧瞧,看裡面還有多少應急的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