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夜趕忙趕過去,使勁地搖著她的肩膀。
「醒醒呀!千萬不能睡著!」
珍珠卻毫無動靜。
怎麼嘴唇發灰?若是缺水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症狀!
封夜繼續搖著珍珠,手在她的臉上重重拍了兩下。
「嗯……」珍珠終於醒了。「你拍人家的臉做甚麼?」
沒事就好!
封夜放開珍珠,目光向下落在她的手指上。
珍珠嚥了下口水,也順著封夜的目光看下,艱難地問:「怎麼了,有何不妥?」
封夜擰緊了眉頭,她的手指隱隱泛著黑氣,似乎給甚麼東西咬了。這丫頭中了毒還不自知,恐怕這毒也有些時辰了!
他立刻擼起她的袖子,珍珠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縮了回去。
「不要!」
怎麼不要?她可能中毒了!
封夜用漆黑的眼睛看向珍珠,告訴她自己只是想看看她的手。
又是這個眼神,這次裡面多了些擔心。珍珠著了魔似的放鬆了警惕,伸手給封夜。
捲起她的袖子,細細的手腕上有些紅腫破皮,好像是讓甚麼東西用力地捆了很久。白白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光,可是有處地方顯出烏青。
這是怎麼回事?他用眼神詢問著。
「你說這裡嗎?就……昨晚……摔的!」珍珠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他又不理會她。
拉著她的手臂細細查看,手指輕壓了下那處青黑,封夜發現中間有個極細的小孔,冒出些黑色的液體。
是沙蠍所為?nbsp; 。?br />
他沒時間細想立刻飛奔過去拿了『寒冰刀』過來。
「你要……做甚麼?」珍珠驚得直往後退,揚起一片沙塵。
「我昨天甚麼也沒瞧見的,剛才你似乎原諒了我,怎會一轉眼就怒氣沖沖地拿著刀過來,是不是要殺我?啊!」
封夜見她害怕心裡也覺得好笑。這丫頭,除非是他的殺父仇人,不然他還懶得理她呢!現在是要為她療傷!
但他還是板著臉,舉起『寒冰刀』就向珍珠揮去!
「不要不要!少俠……」
珍珠早就沒了力氣,直直的躺在沙地上任由封夜舉著『寒冰刀』向她砍來。
卻沒有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手臂上傳來冰涼的感覺,原先火辣辣麻木的手臂也不怎麼痛了,好舒服!
只見通體漆黑的『寒冰刀』正貼在自己手臂上,那涼意就是從刀上傳來。
不會是要把她的手臂像那大蛇一樣凍僵才砍吧?
封夜沒好氣地看了珍珠一眼,將內力緩緩藉著『寒冰刀』渡進她的手臂,借此逼出毒素。
他要她的手來幹甚麼?這沙蠍之毒所幸走得不快,才在手臂上,若是流入心肺他看她還會這樣好過嗎!
才一盞茶的工夫,從珍珠的手臂上就流出好些黑血,封夜見差不多了就收功收刀,掏出隨身的藥瓶,倒了粒黃色小丸要給珍珠服下。
「這是甚麼呀?我不要吃!」珍珠見到藥就怕,因為第一次給人抓著就是吃了不知名的東西,更何況這是藥丸!
怎麼如此之笨!封夜給了珍珠一個『妳再下吃的話,可別怪我殺了妳』的眼神,趁她不注意捏著牙關就丟了進去。
「嗚,我不要死,我要回家!」
珍珠吞下了藥丸吐又吐不出來,又驚又怕嚇得大哭起來,並且不安地扭動著身體,一顆顆淚珠直流而下。
封夜從來沒見過女子在面前哭泣,家裡全是兄弟,連大嫂也是不輕易落淚的,他頓時沒了主張,只得悶聲坐在一旁等著。
「哇……我要回家,我不要死……」珍珠反覆說著這句話,哭得稀里嘩啦。
誰說不讓她回家了?誰讓她死了?封夜站起來作勢要走,他知道走可能是她最怕的,她不是嚷著要回家嘛!
「別走別走!我很渴,能給些水喝嗎?」
珍珠倏地收了眼淚,紅著眼睛不好意思的叫著封夜,他要是走掉了自己在大漠怎麼活?
吃了封夜的藥,珍珠感覺神清氣爽,渾身有勁,興奮地揮舞著手臂。
「喂!你給我吃的是甚麼藥呀?現在我覺得渾身舒服呢!」她笑得甜甜的,開心地拍著封夜的肩膀。
封夜轉頭看著她,給了她一個惡狠狠的眼神。隨便拍他她不要命了麼!
他還沒有原諒她,救她只是順手!
「這……」剛才還興奮異常的小臉立刻垮了。
「是喔,我還沒有解釋!那你要不要聽我的解釋?我真的不是要『偷』東西,我不是……我不是……」珍珠急著搖手,臉也漲紅了。
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像要哭的樣子,不聽她的可以嗎?千萬別再哭了!封夜看到她這些表情便頭皮發麻,只好朝她點了下頭。
「咦?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在說話?不會是你給我吃那藥的緣故吧?我不會再哭的啦!」珍珠眼睛睜得圓圓的,奇怪地看著封夜的側臉。
「那我可就說了!」
其實並不是她吃了甚麼藥才聽見封夜的話,而是她自己的某些特質經過刺激給敷發出來了。
她原本就是鮫人和人類的孩子,鮫人落淚化珠,水能織絹的特殊本事她是知道,不過她的眼淚還沒有變成過珍珠,織絹也只學到了些皮毛,但是她不知道鮫人在水下傳遞訊息的方法,就是類似封夜的讀心術。
經過這幾日的折騰,那暗藏在身體裡的能力自然給解放了,可她這個小笨蛋還以為是封夜的藥造成。
「妳能聽到我的想法?!不可能的,不會又讓太陽烤昏頭了吧?」封夜當然不信珍珠說的話,不過聽見她說不會哭也就安心了。
「我有種強烈的感覺,在你的身上有些東西好像是我家的,所以我很好奇,想趁你睡著時看一看,因為我想要是正大光明向你要,你不會答應的!我知道錯了,真的不是要偷你的東西,我保證一定不再那樣做了!」
珍珠一口氣說完,低著頭瞄著封夜。
「喔?有這樣的事?」封夜盯著珍珠的眼睛,見她一臉真誠不像是在說慌,便又移開了目光低頭走路。
他能信她麼?大哥也有預知的能力,她這樣的感覺似乎也說得通。
見封夜猶豫,珍珠又急了。「你倒是說話呀!」話出口又傻了。她忘了他是不說話的!
「你不要不理我嘛!」珍珠的眼眶又充滿了眼淚,轉呀轉的,她一下子撲進封夜的懷中。
「你一定要相信我!」
快走吧,他信就是了!這丫頭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如此大膽?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封夜不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想把她推遠一些。她卻死抱著不放,嘴裡還一個勁兒的念叨。
「我信就是了!」無奈之下只得狠狠地瞪她幾下。
珍珠這次卻『聽』不到封夜的說話了。
「你這眼神表示甚麼?」
她轉著眼珠咬著唇,憋著氣好一會兒。
「好,你要是不相信的話,你看!要是這樣你還是不信我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
封夜原來還很奇怪她要自己看些甚麼,一副豁出去的口氣。等看清眼前人他才笑著,原來就是看這個,他早就知道了!
珍珠剛才見他沒反應,想著在大漢中就只有他們兩個,如果還存在著猜疑和不信任,倒不如自己表明身份,不然就不要跟著他走了。
她摘下那頂蠻大的帽子,散開了長髮,雖然衣衫還是寬大的男裝,但那一副小女兒的嬌態立刻顯了出來。
烏黑的長髮閃著絲絨般的光澤,肌膚勝雪唇不點而紅,那雙彎彎秀眉下的大眼睛卻是特別的靈動,烏溜溜地看向封夜。
「我告訴你,其實我是女的,我叫珍珠,是個在外行走不得不……這樣你可要信我了喔!」
「我沒有不信,況且我是知道的!」
「你信的,真的?!」珍珠納悶自己好像又能『聽』到他『講話』了,也顧不得懷疑便又笑開了。
接下來的幾日兩人行走極快,不過封夜的耳朵可受了不少的折磨。
由於都說開了,珍珠也就毫無顧忌,原先想著要防封夜的念頭早就丟到九霄雲外去了,怎麼說他都救自己三次了,她自然是安心又安心。
「你要到哪裡去呀?一直都沒『說』給我知道呢,告訴我吧?」珍珠抱著水囊喝著水。
封夜牽著馬,微微看了一下珍珠。
雖然她似乎已對自己極其信任,但是他在江湖上行走不得不提防著,那一絲的戒心是不曾放下的。
「不肯回答麼?那就告訴我你身上有甚麼東西好了!」珍珠伸手拉拉烏龍的鬃毛。
封夜還是沒有回答。
這個珍珠老是繞著這些問題問,是不是她在做戲?還是另有目的?哪有保鏢之人隨便告訴他人自己保的是甚麼東西的!
咕嚕咕嚕她又喝了幾口水,撩起袖子看了看,手臂內側的紅又嚴重了些,隱約有些圓圓的片狀皮膚凸顯出來。看來還是要喝很多水!
「那就告訴我你喜歡烏龍麼?」
這些天她知道了馬的名字,也知道封夜很喜歡烏龍,故意找了這個問題。
「烏龍是匹好馬,我怎麼會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