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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寒夕

  封夜趕忙趕過去,使勁地搖著她的肩膀。

  「醒醒呀!千萬不能睡著!」

  珍珠卻毫無動靜。

  怎麼嘴唇發灰?若是缺水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症狀!

  封夜繼續搖著珍珠,手在她的臉上重重拍了兩下。

  「嗯……」珍珠終於醒了。「你拍人家的臉做甚麼?」

  沒事就好!

  封夜放開珍珠,目光向下落在她的手指上。

  珍珠嚥了下口水,也順著封夜的目光看下,艱難地問:「怎麼了,有何不妥?」

  封夜擰緊了眉頭,她的手指隱隱泛著黑氣,似乎給甚麼東西咬了。這丫頭中了毒還不自知,恐怕這毒也有些時辰了!

  他立刻擼起她的袖子,珍珠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縮了回去。

  「不要!」

  怎麼不要?她可能中毒了!

  封夜用漆黑的眼睛看向珍珠,告訴她自己只是想看看她的手。

  又是這個眼神,這次裡面多了些擔心。珍珠著了魔似的放鬆了警惕,伸手給封夜。

  捲起她的袖子,細細的手腕上有些紅腫破皮,好像是讓甚麼東西用力地捆了很久。白白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光,可是有處地方顯出烏青。

  這是怎麼回事?他用眼神詢問著。

  「你說這裡嗎?就……昨晚……摔的!」珍珠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他又不理會她。

  拉著她的手臂細細查看,手指輕壓了下那處青黑,封夜發現中間有個極細的小孔,冒出些黑色的液體。

  是沙蠍所為?nbsp; 。?br />
  他沒時間細想立刻飛奔過去拿了『寒冰刀』過來。

  「你要……做甚麼?」珍珠驚得直往後退,揚起一片沙塵。

  「我昨天甚麼也沒瞧見的,剛才你似乎原諒了我,怎會一轉眼就怒氣沖沖地拿著刀過來,是不是要殺我?啊!」

  封夜見她害怕心裡也覺得好笑。這丫頭,除非是他的殺父仇人,不然他還懶得理她呢!現在是要為她療傷!

  但他還是板著臉,舉起『寒冰刀』就向珍珠揮去!

  「不要不要!少俠……」

  珍珠早就沒了力氣,直直的躺在沙地上任由封夜舉著『寒冰刀』向她砍來。

  卻沒有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手臂上傳來冰涼的感覺,原先火辣辣麻木的手臂也不怎麼痛了,好舒服!

  只見通體漆黑的『寒冰刀』正貼在自己手臂上,那涼意就是從刀上傳來。

  不會是要把她的手臂像那大蛇一樣凍僵才砍吧?

  封夜沒好氣地看了珍珠一眼,將內力緩緩藉著『寒冰刀』渡進她的手臂,借此逼出毒素。

  他要她的手來幹甚麼?這沙蠍之毒所幸走得不快,才在手臂上,若是流入心肺他看她還會這樣好過嗎!

  才一盞茶的工夫,從珍珠的手臂上就流出好些黑血,封夜見差不多了就收功收刀,掏出隨身的藥瓶,倒了粒黃色小丸要給珍珠服下。

  「這是甚麼呀?我不要吃!」珍珠見到藥就怕,因為第一次給人抓著就是吃了不知名的東西,更何況這是藥丸!

  怎麼如此之笨!封夜給了珍珠一個『妳再下吃的話,可別怪我殺了妳』的眼神,趁她不注意捏著牙關就丟了進去。

  「嗚,我不要死,我要回家!」

  珍珠吞下了藥丸吐又吐不出來,又驚又怕嚇得大哭起來,並且不安地扭動著身體,一顆顆淚珠直流而下。

  封夜從來沒見過女子在面前哭泣,家裡全是兄弟,連大嫂也是不輕易落淚的,他頓時沒了主張,只得悶聲坐在一旁等著。

  「哇……我要回家,我不要死……」珍珠反覆說著這句話,哭得稀里嘩啦。

  誰說不讓她回家了?誰讓她死了?封夜站起來作勢要走,他知道走可能是她最怕的,她不是嚷著要回家嘛!

  「別走別走!我很渴,能給些水喝嗎?」

  珍珠倏地收了眼淚,紅著眼睛不好意思的叫著封夜,他要是走掉了自己在大漠怎麼活?

  吃了封夜的藥,珍珠感覺神清氣爽,渾身有勁,興奮地揮舞著手臂。

  「喂!你給我吃的是甚麼藥呀?現在我覺得渾身舒服呢!」她笑得甜甜的,開心地拍著封夜的肩膀。

  封夜轉頭看著她,給了她一個惡狠狠的眼神。隨便拍他她不要命了麼!

  他還沒有原諒她,救她只是順手!

  「這……」剛才還興奮異常的小臉立刻垮了。

  「是喔,我還沒有解釋!那你要不要聽我的解釋?我真的不是要『偷』東西,我不是……我不是……」珍珠急著搖手,臉也漲紅了。

  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像要哭的樣子,不聽她的可以嗎?千萬別再哭了!封夜看到她這些表情便頭皮發麻,只好朝她點了下頭。

  「咦?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在說話?不會是你給我吃那藥的緣故吧?我不會再哭的啦!」珍珠眼睛睜得圓圓的,奇怪地看著封夜的側臉。

  「那我可就說了!」

  其實並不是她吃了甚麼藥才聽見封夜的話,而是她自己的某些特質經過刺激給敷發出來了。

  她原本就是鮫人和人類的孩子,鮫人落淚化珠,水能織絹的特殊本事她是知道,不過她的眼淚還沒有變成過珍珠,織絹也只學到了些皮毛,但是她不知道鮫人在水下傳遞訊息的方法,就是類似封夜的讀心術。

  經過這幾日的折騰,那暗藏在身體裡的能力自然給解放了,可她這個小笨蛋還以為是封夜的藥造成。

  「妳能聽到我的想法?!不可能的,不會又讓太陽烤昏頭了吧?」封夜當然不信珍珠說的話,不過聽見她說不會哭也就安心了。

  「我有種強烈的感覺,在你的身上有些東西好像是我家的,所以我很好奇,想趁你睡著時看一看,因為我想要是正大光明向你要,你不會答應的!我知道錯了,真的不是要偷你的東西,我保證一定不再那樣做了!」

  珍珠一口氣說完,低著頭瞄著封夜。

  「喔?有這樣的事?」封夜盯著珍珠的眼睛,見她一臉真誠不像是在說慌,便又移開了目光低頭走路。

  他能信她麼?大哥也有預知的能力,她這樣的感覺似乎也說得通。

  見封夜猶豫,珍珠又急了。「你倒是說話呀!」話出口又傻了。她忘了他是不說話的!

  「你不要不理我嘛!」珍珠的眼眶又充滿了眼淚,轉呀轉的,她一下子撲進封夜的懷中。

  「你一定要相信我!」

  快走吧,他信就是了!這丫頭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如此大膽?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封夜不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想把她推遠一些。她卻死抱著不放,嘴裡還一個勁兒的念叨。

  「我信就是了!」無奈之下只得狠狠地瞪她幾下。

  珍珠這次卻『聽』不到封夜的說話了。

  「你這眼神表示甚麼?」

  她轉著眼珠咬著唇,憋著氣好一會兒。

  「好,你要是不相信的話,你看!要是這樣你還是不信我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

  封夜原來還很奇怪她要自己看些甚麼,一副豁出去的口氣。等看清眼前人他才笑著,原來就是看這個,他早就知道了!

  珍珠剛才見他沒反應,想著在大漢中就只有他們兩個,如果還存在著猜疑和不信任,倒不如自己表明身份,不然就不要跟著他走了。

  她摘下那頂蠻大的帽子,散開了長髮,雖然衣衫還是寬大的男裝,但那一副小女兒的嬌態立刻顯了出來。

  烏黑的長髮閃著絲絨般的光澤,肌膚勝雪唇不點而紅,那雙彎彎秀眉下的大眼睛卻是特別的靈動,烏溜溜地看向封夜。

  「我告訴你,其實我是女的,我叫珍珠,是個在外行走不得不……這樣你可要信我了喔!」

  「我沒有不信,況且我是知道的!」

  「你信的,真的?!」珍珠納悶自己好像又能『聽』到他『講話』了,也顧不得懷疑便又笑開了。

  接下來的幾日兩人行走極快,不過封夜的耳朵可受了不少的折磨。

  由於都說開了,珍珠也就毫無顧忌,原先想著要防封夜的念頭早就丟到九霄雲外去了,怎麼說他都救自己三次了,她自然是安心又安心。

  「你要到哪裡去呀?一直都沒『說』給我知道呢,告訴我吧?」珍珠抱著水囊喝著水。

  封夜牽著馬,微微看了一下珍珠。

  雖然她似乎已對自己極其信任,但是他在江湖上行走不得不提防著,那一絲的戒心是不曾放下的。

  「不肯回答麼?那就告訴我你身上有甚麼東西好了!」珍珠伸手拉拉烏龍的鬃毛。

  封夜還是沒有回答。

  這個珍珠老是繞著這些問題問,是不是她在做戲?還是另有目的?哪有保鏢之人隨便告訴他人自己保的是甚麼東西的!

  咕嚕咕嚕她又喝了幾口水,撩起袖子看了看,手臂內側的紅又嚴重了些,隱約有些圓圓的片狀皮膚凸顯出來。看來還是要喝很多水!

  「那就告訴我你喜歡烏龍麼?」

  這些天她知道了馬的名字,也知道封夜很喜歡烏龍,故意找了這個問題。

  「烏龍是匹好馬,我怎麼會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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