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為什麼不能像對慕容當家一樣對我?」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吃味,尤其是想起他對慕容臻充滿柔情,對她卻擺出嫌棄表情的時候。
「因為你和臻臻不同。」他揮著手指,自豪地說著。「我的臻臻,在我心底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
臻臻和他一起長大,他把她當成家人,沈翩然怎麼可以和她相比?
但是這番話聽在沈翩然耳裡,卻成了另一種意思。她瞠目。「可是慕容當家已經成親了!」
成親又如何,他還是把臻臻當作以前的小妹妹,一樣需要保護。「這根本沒關係,我不在乎。」
沒關係?他有必要那麼癡情嗎?她緊張的道:「慕容當家的相公會在意!」
「不要緊。藍知逸早就知道臻臻對我的重要性,他不會在意。」
「這、這怎麼可能?不行!」對方竟然能夠容忍別的男人覬覦自己的妻子?
她很激動喔!花效言狐疑地凝視她,小心翼翼的說著。「其實我對藍知逸也滿好的。好嘛,為了公平起見,我把他放在第二位好了,是繼臻臻之後的第二位重要家——」
她越來越聽不下去,花效言太荒唐了!他要慕容當家,也要慕容當家的相公?
他……他的腦袋到底裝著什麼,竟然無視倫理道德?
「你無恥!你、你太可惡了!」她忍不住罵了出來。
花效言一臉錯愕,完全不解她為何大發脾氣。他把臻臻和藍知逸當成是家人,有什麼不對嗎?他瞅她一眼。「你真奇怪。」
她奇怪?沈翩然覺得他不可理喻,陡然間她明白了一切。
「你是故意的。」
花效言看著她。她敢情是發燒了,說話讓人摸不著頭緒。
「你嘴裡說著不喜歡女人,實際上你的內心對女人充滿好感不喜歡女人只是幌子,是為了掩飾你荒誕的想法。」
「你胡說什麼?」他臉色一沉。她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你根本是在掩飾!你偷戀有夫之婦,虛偽又無恥!」她終於明白他為何不喜歡女人。他不喜歡的是其他女人,但對慕容臻卻是情有獨鍾。
他不只欺騙眾人,更欺騙他自己!
第7章(2)
「夠了!」他一喝,眸底燃滿深沉的怒氣。
她簡直是越扯越遠!他可以任由她說自己的壞話,但他不會讓她胡亂破壞臻臻的名聲。
「你再亂說,我就對你不客氣。」他陰狠的警告。
她一愕,他深沉的怒氣灼痛了她。她……只是想讓他「改邪歸正」,他卻責怪她、警告她?
「你要怎麼樣?打我嗎?」
她受傷的表情讓他冷哼一聲。她還是和以前的沈大小姐一樣,驕縱得讓人不敢恭維。先前以為她改變了的看法是錯覺!他不想浪費時間和這種人說話。
「等等,你去哪裡?」沈翩然一怔,他竟然什麼也不說就離開?
他拂袖而去,剩下她孤身在月下。莫名的,她的心感到酸楚揪痛,因為他的重話,也因為他的自甘墮落,更因為他對慕容臻的維護……
沈翩然發現,每次遇上花效言,她都會和他爭吵,然後鬧得不歡而散。
他從來沒把她當成是大小姐,他一開始就瞧不起她,他把她說成是草包,更喜歡捉弄她……
但是有時候,他也會對她很好。
她生病的時候,他陪在她身邊不眠不休。她染上風寒,他不計嫌的為她拭汗擦臉。她和爹爹鬧得不愉快的時候,他努力幫她修復父女關係。
他雖然有時候很壞,但是當他努力表現好的一面時,她總會情不自禁的感動。
「先前對他說的話……會不會太過分了?」托著下顎,她心底滿是不安。
現在是二更時分,她睡不著,老是想著花效言。
冷靜下來之後,她發現自己剛才的反應太大,甚至說出一些傷害他的話。
更糟糕的是,她沒有聽他的解釋就直接下定論。難怪他會發脾氣。
「我應該去找他道歉嗎?」
遲疑了好久,她終於重重點頭。如果不找花效言說個明白,她肯定會睡不著。
打開門,她走出去,剛好遇到一個下人。「請問你們家的花公子在哪裡?」
「爺他出去了。如果小的沒猜錯,他應該在朱家酒坊。」
下人很快退下。沈翩然擰眉思忖。「如果我去朱家酒坊找他,會不會更有誠意呢?嗯,一定會!」
拿定了主意,她悄然溜出大門。獨自一人走在寂靜的街道上,她有些害怕,這是她第一次深夜獨自出門。但一想到花效言,她就握緊筆頭,打定主意要去找他。
夏天的夜裡本該酷熱,今晚卻刮起風來,嚇得沈翩然毛骨悚然。
「各位鬼大哥……千萬別來嚇我。」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沈翩然越走越急。
她記得朱家酒坊就在不遠處,但前方一片漆黑。難不成朱家酒坊已經打烊了?
早知道她就留在慕容府中等花效言,不必出來白受驚嚇。她慌張的轉身,陡地出現的一個長髮飄飄的身影,把她嚇得連聲驚叫——
「鬼啊——嗚!」長髮鬼大哥竟然出手摀住她的嘴巴!
她瞠目,嚇得快要翻白的雙眼一瞧,發現眼前這個鬼大哥穿著一身碎花白袍,一張美麗的臉蛋寫滿不悅,琉璃般明亮的淡藍眸子卻掠過一絲無奈。
「花效言?」天啊!是他!他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不理會驚呼的她,花效言轉身就走。她一怔,急忙追上,攔下了他。「喂,你嚇了我一跳,不打算道歉嗎?」
花效言看著她。她臉上依舊掛著霸道二字,他冷哼。「狗改不了吃屎。」
「你在說誰?」她很生氣。他的字字句句都帶刺。
「說你。」他的眼神很冷,顯然怒氣未消。「三更半夜的,還要出來逛,要是遇上什麼事情,是你自找苦吃。」
朱家酒坊剛打烊,他正要回家去,哪知道遠遠就瞧見一個女人走過來,他看清是她之後就急步追上去,本就消去不少的怒氣又再次衝上。
她連基本的危機感都沒有,讓他覺得又倦又煩。
只要等到沉落璋回來,他會二話不說把她這顆燙手山芋丟回給對方。
沈翩然委屈的癟嘴。她深夜出來找他,是為了道歉,沒想到反遭到他的斥罵。
「我只是想出來找……」
「跟我回家。」不打算聽她解釋,他大步走向前,走沒兩步,發現她沒跟上,他只好停步回首。
她握緊拳頭,粉唇抿得好緊,似乎在醞釀某種情緒。
「快呀。」他困了,不想和她繼續耗下去。
「我……」她需要鼓足勇氣,需要無比堅定的意志才能夠把話說出口。
他誤以為她是在生悶氣,臉色變得更難看。大步走上前,手帕包住她的手腕,他粗魯的拖著她往前走。
「等等!」他的力道弄疼她了。她忍下,決定要把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來。「我要向你道歉!」
花效言的步子緩了一下,微覺錯愕地回首。
「對不起!」這三個字她太久沒說了,需要鼓足勇氣才能夠說出口。
「咦?」慢著!他有聽錯嗎?素來好強的沈翩然向他道歉?
「我、我想了好久,我不該說出那些難聽的話……所以……」天知道,她這二十年來從未對人說過道歉的話,一時間舌頭打結了。
「對不起。」她只好這樣總結自己內心的歉意。
握著她手腕的力道陡地鬆了。花效言狐疑的凝睇她,她漲紅著臉,吶吶地說不出話。
他的眼神讓她很緊張。在沈府,她說一沒人敢說二,但花效言是唯一一個不買帳的人,如果她不肯低頭認輸,她好擔心……他真的會不理她。
在她心目中,他已經有一定的地位。只要能夠換回他的凝視,她甘心做低頭的那一個。
「你也知道自己說話過分喔。」莫名的,迎上她的歉然愧疚,他沉重無比的內心鬆了,也輕了。
「那你……願意與我和好嗎?」他都不知道,過去的兩個時辰,她一直在擔心她會再次變得孤獨,害怕他真的不願意再瞧她一眼。
他難得見到她低聲下氣的樣子,玩心頓起。他故意冷哼,「侮辱了人家,隨便道個歉就可以了事?這太便宜你了。」
「你要怎麼樣才消氣嘛……」她已經低頭了,他就不能饒她一次嗎?
「行。」她之前不是很愛玩的嗎?他就玩她的那一套。「你現在大聲說——我從今以後甘心被花大爺差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做牛做馬、絕無怨言。」
她一怔,立刻擰眉。「你——」
沈翩然陡地住口,因為她瞧清了他眸底的笑意。是她熟悉的笑意。她氣窘地叫道:「你耍我?」
「我就是耍——」花效言揚起得逞的笑容,話到一半,他的笑容一僵,猛地朝她撲上。
咻——兩枝暗箭射入沈翩然剛才所站之處。被他一把拉過的她,驚恐地抬首,看到了月色下有兩抹身影。
詭異的身影,詭異的寂靜。一股寒意陡地襲上,沈翩然驚覺這兩個人的目標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