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去!」他斷然的說。
「可是,都已經到機場了,您要怎麼告訴柯太太,您不去蜜月了?」她緊張退縮的問。
「我怎麼說?就該死的告訴她,老子不去了,度什麼蜜月,女人的玩意!」他意氣風發的甩頭。
「真的可以這麼說嗎?」她不禁懷疑的問,雖然他不會承認懼內,不過照他婚前的表現,她斷定他沒那個膽。
「……該死的當然不行!」他咬牙切齒起來。
如果他敢這麼說,那個女人非殺了他不可!
「所以呢……」
「所以你給我想辦法補救,別讓我在峇裡島抓狂!」
「你們現在就要準備登機了,怎麼補救?」她驚慌失措的看向已經與父親道別完畢,等在一旁的郝希望。
他也忍不住往正在對著他巧笑倩兮的女人望去,努力朝她擠出「開心」的笑臉。「我不管,你給我想辦法!」他低聲的說。
「不如……您去向柯太太說,延期──」
「什麼東西要延期?」郝希望等得不耐煩走了過來。
「啊!」王秘書嚇了一跳。
「呃,我說老婆,王秘書是建議我們蜜月旅行不如──」
「嗯?」郝希望皺了眉。
「不如……」
「不如什麼?延期是嗎?」她瞬間瞇起眼。
他立即一窒。「不是,當然不是,她是建議我們不如早點進關,可以多點時間在免稅商店逛逛,買點東西。」在看見她額際的青筋似乎一蹦一蹦的開始清楚跳動時,他喉嚨猶如卡了顆石頭,硬是將石頭嚥下,屏息乾笑的說。
「是嗎?」她這才露出笑臉。「那我們快點走吧。」她容光煥發,挽著他的手,眼眉都是期待旅行的笑。
「呃……好。」看著她的笑容,他跟著僵笑著,完了,完了,他應該拿出男子氣概跟勇氣,大聲告訴她,「我們不去──」
「嗯?」
天啊,他竟然說出口了,趕緊抹抹臉。「我們不去歐洲嗎?我是剛才聽王秘書說,才知道你安排我們去峇裡島。」他呵呵笑,硬轉彎的說。
「咦?我沒有告訴過你,我們要去峇裡島嗎?」
「沒有!」他用力搖頭。
「喔,也許是你一直讓我忙著別的事,忘了告訴你了!」她眨眼的說。
柯帛仁當然清楚是為了忙什麼事才讓他忘了問她有關旅行的細節,這下他真的後悔了,不該讓下半身影響思考,如今自食惡果、樂極生悲了!
「那麼──」
「你不喜歡峇裡島嗎?」她有點失望不安的問。
「不喜歡……才怪,走、走吧,我們還是走吧!」他像戰敗的公雞,連雞冠都垂下來了,跟在她的身邊走得舉步維艱吶。
第四章
「跟團?!」擠在狹小的經濟艙裡,柯帛仁簡直說不出話來。
「是啊,峇裡島是蜜月天堂,我們跟的團正好是蜜月團,聽說我們這團一共有十二個人,剛好是六對剛結婚的男女,大家都處在幸福甜蜜的氣氛中,你說我們是不是很幸運能跟上這種團?」郝希望笑咪咪的說。
「幸運?」他一輩子沒跟過團,她、她竟然安排他跟這種平價旅行團?四周還跟了一大堆笑得跟白癡似的幸福男女,他要瘋了,真的要瘋了!「我說老婆,這個……我是說,你有沒有考慮過脫團,不如我們自己去——」
「脫團?你們要脫團?」導遊是男的,約二十幾歲,看起來有點娘,剛好就坐在他們的正後方,聽到他的話後立刻驚呼起來。
「對,我們要脫團!」他們搭乘的這家航空公司是他的,他一個大老闆沒坐過經濟艙,現在他發現他的腳卡住了,就卡在前座的椅縫裡,伸都伸不直了,他用力一拉,才將腳救回來。
「這怎麼行,這是個團體旅行,你們不能擅自脫團,要是發生什麼事,我身為導遊要負很大的責任的,我不能讓你們自行脫團!」導遊尖聲堅持的說。
沒有人可以限制他的行動!他瞪了導遊一眼,就要發作了。「你說什麼——」
「老公,導遊說的沒錯,出國前我就和旅行社簽訂了旅遊契約,我們不能擅自脫團的,你不用太緊張,我聽說這位導遊很盡責,他會盡力讓我們這次的旅遊過得很充實舒適的!」郝希望插口說。
「可是——」
「我知道你擔心的是吃住的問題,這點你也放心,我知道你比較龜……注重,所以我加了錢了,我們全程都會住在五星級飯店裡,相信你不會不習慣的!」
不會才怪!「不行,我堅持脫團!」他不妥協的說。
一聽「脫團」兩個字,導遊又尖叫了,惹得空姐都來關切。
郝希望連忙抱歉的陪笑,才讓空姐放心的離去,她氣惱的轉向柯帛仁。「你又再鬧什麼彆扭啦?」
「鬧彆扭?你說我在鬧彆扭?」忍了很久,他的火氣終於壓不住也升高了。
「才上飛機,大家都正準備享受一個浪漫的旅行,你卻板著臉,一開口就要脫團,你就這麼不滿意我的安排?」
「對,我就是不滿意,我不是叫你要王秘書安排行程的嗎?誰叫你自作主張,替我報名了這種旅行團,你知道我從來不跟團的——」
「我就是知道你從來不跟團,所以才希望跟你有個新的體驗,不要老是過著黃金貴族般的大少爺生活,至少體驗體驗我這個『平民百姓』的旅遊樂趣,所以才會安排我們跟團的,如果你真的不滿意,我們一下機就各分東西好了,隨便你要去哪裡,要原機返台也行,我自己跟著他們去玩!」她也忍不住賭氣的說。
「你!好,這是你說的,你要自己去玩是吧?那你就自己去吧,一下飛機後我們就分道揚鑣,你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他火冒三丈的說。
「你才是自以為是的大少爺!」她撇過臉去。
「可惡!」
「討厭!」
在五個鐘頭的飛行裡,兩個人各自板著臉沒再多說一句話,一直到下了飛機,領了行李,導遊招呼所有人集合,要拉車開始今天的行程,她瞪了他一眼,一咬牙拖著行李跟著導遊走了。
柯帛仁一陣愕然。她真的要跟他分道揚鑣?
這該死的女人!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才是她的老公?居然拋下他要自己去度蜜月?
真是令人忍無可忍,好,要走就走,他絕不妥協!
他也拉行李準備去訂新的機位,搭下一班飛機走人!
在等劃位時,他拍著腳底板,越想越氣,眼睛瞄見她拖著行李正在等遊覽車來接人,此時居然還有說有笑的跟一個長得不錯的老外說笑。
公然調情!
她想氣死他嗎?
「先生,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呢?」航空公司的小姐禮貌的問。
才結婚幾天而已,這女人就打算趁他不在身邊招蜂引蝶嗎?
「先生?」
該死的女人,他想勒死她了!
「先生!」後面還一大堆人在排隊,櫃檯小姐忍不住提高嗓門了。
他嚇了一跳。「你叫那麼大聲做什麼?!」
「你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小姐不滿的瞪著他。
「我——」他瞥見郝希望的團開始移動腳步了,而她連看都沒往他的方向看一眼。她真的狠心的要拋下他?!
「先生,如果你不需要任何服務,請你不要耽誤後面其他排隊人的時間——」
「說的沒錯,我沒有要服務,我老婆在等我,我走了!」他突然十萬火急,匆匆忙忙的衝向那團即將要走遠的旅行團。
「老婆,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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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麼跟來?」郝希望斜睨著身邊厚著臉皮一起上遊覽車的男人。
「這是蜜月嘛,少了新郎,算什麼蜜月旅行,老婆,你說是不是?」他涎著笑臉說。
早知道自己會這麼沒男子氣概的求饒,一開始就不應該跟這個女人嘔氣,瞧,看著現在自己厚顏無恥的嘴臉,還真有點汗顏!
「哼,我不想勉強你跟團,萬一你這個大少爺水土不服,或者又有什麼地方伺候得不周全,那我就罪過大了,我看你還是回家好了!」她沒打算放過他。
他的俊臉僵了僵,硬是又擠出笑。「老婆,我知道錯了嘛,你讓我跟著,我發誓,這幾天我一定不會抱怨,也不會找麻煩,你相信我!」他誠懇的說。
她瞥了他一眼。「我不信。才上飛機,一聽說是跟團你就翻臉了,我知道你真的不能適應,我不勉強你了,算了,你回去吧,行程我繳了錢,不想浪費,七天後就會回家,你在家裡等我好了。」這回她是真的沒有生氣了,她不想逼他做些讓他為難的事。
「這怎麼行,這是我們一生只有一次的蜜月,我怎麼可以拋下老婆自己走人,再說回去怎麼向你老爸交代,說我在蜜月的第一天就和他女兒不歡而散了?」
「原來你是怕我老爸生氣?」
「我當然怕,他現在是我的岳父大人,看到他就像看到我過世的爸爸一樣,你說我能不怕嗎?所以,老婆,不管怎麼樣,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不會有怨言的!」